经过漫长的等待,Maya终于等来了面试信,面试的地点在中国香港,因为魁北克省驻中国的移民局办公地点在香港。
之后的两个月里,每天只要有空,Maya就抱着所谓的面试机经准备着。
临近面试时,她联系了在深圳的老同学,确认对方刚好在她面试后几天有空,她便订了飞深圳的往返机票。她计划着一周在香港面试加购物,一周在深圳见见老同学,这样就算万一面试失败,也不至于痛苦致死,可以把这趟行程当作老同学会面加游玩购物。这就是Maya,凡事都会抱最好的期望,做最坏的打算。
面试这天,为了表示诚意和专业性,Maya精心绑了头发,化了淡妆,还特意穿了件黑色修身小西服和黑色高跟鞋,出门前对着酒店镜子照了又照,确认足够美之后,才信心满满的出了门。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今天这样一身打扮,肯定可以给传说中的“大叔、大妈”两位面试官一个好印象,而且据说这两位面官无论哪个,一向对单身申请者都很宽容,对条件好的,更是会给高分通过,没问题的,加油。
可世事难料,当Maya踏进移民局办公室的大门后,她感觉到里面的气场变了,等候大厅等待面试的人一个个表情都极度紧张。
这时刚好一个男单面试完从办公室走出来,呼的一下子,好几个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怎么样?怎么样?过了吧?”
只见这位男单摇了摇头,哭丧着脸说:“烂透了!“悲剧了”!”
在场的人听了,都像受了跟这位男单一样的暴击,低声惊呼着:“不能吧?早上大家聊天,你的条件最好啊?怎么被拒了呢?给你说为什么了吗?”“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大爷大妈今天心情不好吗?”“刚才,在他前面从另外一个办公室出来的那个人,好像也被拒了!太可怕了。”
男单看着大家,叹着气说:“别想了,没有大爷大妈了,他们去度假了。今天开始换面试官了,我刚才的是一个差不多跟我同岁的男面官。说我语言不行,法语就给了我2分,英语给了2分!要知道我可是每天都要用英语开会的人啊!算了,不说了,大家自求多福吧。”
剩下等待面试的人一下子都乱了阵脚,低声抱怨着:“天啊,怎么办?怎么办?”“是啊,我们早上聊天还说,来面试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没太大问题都会给过的。”“是啊,这到好,面了两个都被拒了。第一个那个姑娘说给她面的是个女的,年轻的很。”“天啊,这怎么换了两个这么年轻的来呢?他们懂吗?照这样这不是要毙掉很多人?”
Maya听着这些,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也凉了半截,她看着对面玻璃上映出的影子,心想:完蛋了,这身打扮,要是赶上男面官也许还好些,可如果是女面官,那怕是也要凉凉了,靠!
半个多小时后,到Maya了,她被带进了女面官的办公室。大概真的是像大家说的,出于同性间某种不可言说的感应,即使她的条件完全符合,可这个年轻女面官还是没有给她通过,而是给了她待定,待定的原因是:英语水平不够。可通过待定的条件不是参加英语水平测试,而是要求她在十二个月内去参加法语能力考试,并且要在同一次考试中,听说两项同时考到高级。
Maya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急的差一点就当场哭出来,因为她听说过,要想考到法语听说双项高级简直就是小概率事件,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她自认为她的英语虽然不像之前那位男单每天开会都要用到,至少也是能跟外国人无障碍交流的程度,可面官竟然在没几句英语交流的情况下就判定她水平不够,最奇葩的是竟然要用法语成绩弥补英语成绩。
从移民局办公室走出来后,Maya一个人恍恍惚惚的溜达到了维多利亚港,天是灰色的,水面也是灰色的,港口的风很大,她散下了头发,任发丝在风中狂乱的飞舞着。她沿着水边慢慢走着,口中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好看?电影里维多利亚港的景色不是美极了么?难道也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别吗?”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Maya决定做缆车到了太平山顶去看一看。
傍晚里,到山顶看夜色的人很多,大家纷纷排队等着缆车。Maya很奇怪为什么周围的人看起来都那么的开心,其实大家没有什么异常,而是她,是她的心情太低落了。
站在太平山顶,她目光呆滞的望着夜色中灯光璀璨的城市,自我安慰着:“也还好,至少她没有直接拒掉我,不就是考试么,考就完了呗,我一定能考下来的,一定能!”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她把悲愤化作了买买买的动力,在一次次刷卡后,她逐渐找回了内心的平和,她对自己说:“这些,就全当是提前准备的奖励。”
在深圳跟老同学晃荡了一周后,她回到了她的城市,沉下一颗心,把工作之余的大部分空闲时间都奉献给了法语。白天,她一遍遍的做着习题,到了夜深人静,她就带上耳机,听着听力入睡。很多一起学法语的同学都劝她:不然放弃吧,对于一个才学了半年多的人,想考到高级是不可能的。可她却固执的说:反正就十二个月的时间,不管多难,我都要去拼一下,就那么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关于考试策略,Maya选择了一边备考,一边报名参加考试的方式。
第一次考试,她拿到了两个中级,第二次,她得了一个中级,一个高级,在肯定进步的同时,她也有些慌了,因为剩下的时间只够再参加一次考试了。
第三次,她干脆选了在西安的考试中心,她对自己说:“考过了就旅游加庆祝,万一还是没考过,那就全当是去旅游散心的,那么多的美食美景等着我了,羊肉泡馍、油葫芦、古城、大雁塔、兵马俑、华山。。。。。。”
第三次考试当天,Maya早早就到了考试中心。前台小姑娘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当看到Maya时,她屁颠颠的凑了过来,“哎,亲,你这鞋子很好看啊,我也喜欢纽巴伦的运动鞋,可总是买不到好看的颜色,你这双的蓝色好特别啊。”
正紧张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的Maya,抬起头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跟她讲话,于是笑笑的说:“啊,真的啊,谢谢,我有好几个颜色的纽巴伦,最喜欢的还是这双,这蓝色很好配衣服。”小姑娘一脸羡慕,“你在哪里买的呀?我们这里没见过这种蓝,只有那种很丑的蓝色。”
Maya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哈?难道每个城市的货还不一样吗?我这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天津的奥特莱斯买的,也不贵。”
“这样呀?那,我能试一下吗?”小姑娘说完嘿嘿笑着,期待的看着Maya。
Maya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愣了,回过神后,她笑着说:“哈哈哈哈,可以啊,幸好我脚不臭。”说着,她脱下鞋,递了过去,“试吧,你要是喜欢,等我回去了,去看看,要是还有货,帮你买一双,寄给你。”
正在换鞋的小姑娘,一听到Maya这么说,兴奋的跳了起来,抓着她的胳膊,兴奋的叫着:“真的吗?太好了!我跟你穿一样的码诶。天呢,我怎么遇到你这么好的人?我这是什么好命!”
这样一个小插曲,竟意外消除了Maya心里的过度紧张感,她咧嘴笑着,对小姑娘说:“因为你长的好看呗,哈哈哈,那加个微信,回头有没有货的,好跟你说。”
考完试从考场出来,Maya跟小姑娘道了别,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独自溜达在西安古城中。
到了下午,日头正晒的她打蔫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小姑娘发来的微信:美女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不能说的太直接,但是,肯定的说,你可以安心庆祝了,祝你旅途愉快!m.χIùmЬ.CǒM
Maya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反复复地念了好几遍这条信息,才确认没有看错,这不是幻觉。本来以为又要等上一个月才能收到考试结果,却没想到小小的意外相识,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终于,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好心,也是会有好报的。
再后来,等待案件审理的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资本主义国家怎么也不会想到邮局这个公共服务项目,在现代化迅猛发展的中国已经不再有邮递这层含义了,平邮信件几乎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高效便捷的快递服务,可移民局却还在坚持使用着这项服务。以至于,Maya的甄选证明前后两次被寄丢,也因此白白浪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最终,当Maya把贴着移民签证页的护照握在手中的时候,她已经三十二岁了。漫长的四年等待,她从最开始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坚定、坚强,到后来,被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碾压下,变得自我质疑,甚至几次,她都站在了放弃的边缘。不过,幸好的是在那段无望的时光里,她又遇到了阿乐(那个与她在机场道别的男人),在阿乐的陪伴下,她又一点点的开朗了起来。
“我去,这也太难了吧?!换做是我,我早就放弃了。”芊芊崇拜的看着Maya说。
“所以,知道了吧,没有什么是看起来那么轻松的。所有的轻而易举,唾手可得,不过都是建立在之前一点点的积累之上的,因为曾经的付出,才有了今天的云淡风轻。”说这话的时候,Maya脸上的微笑里夹杂着些许的无奈和些许的沧桑。
“姐,这段经历可真是不一般啊,太不容易了!”小磊小声感叹着。
闷闷听完这段故事,却兴奋起来,就好像是她自己也实现了梦想一样,她问Maya:“姐,那你终于成功了,去了加拿大,有变得开心吗?那里有你想要的生活吗?”
“所以,你真的就一个人到加拿大生活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第一天落地的样子你还记得吗?”大伟将信将疑的皱着眉头看着Maya。
“当然记得啊!永生难忘啊!你要知道,那种,那种终于冲破重重阻碍,重获新生的。。。哎呀,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才能恰当的描述我当时那种心情。”Maya边说,两只手边比划着,她努力地想要从脑袋里搜索出一个恰当的词儿来,“你们理解的,是吧,闷闷,芊芊,尤其是你俩,大作家大编剧,我突然词穷了呢,哈哈哈。”
“我懂,我懂,我懂你姐!你当时应该是,是那种终于挣脱束缚,挣脱枷锁,终于拥抱自由,可以翱翔的感觉!”闷闷一下子都会抢答了,还精准的捕捉到了Maya想要表达的东西。
“那讲讲刚到加拿大时发生的事吧姐,换了个环境后,生活有没有如你所愿了呢?”芊芊一直都怀有一颗想要四方闯荡的心,可缺的是家人朋友的支持和足够的勇气,她很想能从Maya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
“怎么说呢?嗯,应该说上天对我不薄吧。”Maya停下来,想了想,然后接着说,“我觉得我应该算是运气很好的人,初初到加拿大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好心帮助我的人,所以过的很开心。但是,我可不保证每个人都能有我这样的运气啊,毕竟不好的人永远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论哪里。”
小磊扶了扶眼镜,憨憨的笑着说:“姐,要我说,你运气好,遇到很多好人,大半都是因为你长的好看,人家才愿意帮助你的吧。”小伟话音未落,几个人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Maya尴尬的翻了个白眼,“嘿嘿嘿,好吧,我不反对你这么总结,但是,肯定不仅仅是长相吧,我性格好啊,对人又nice,所以人家才更愿意帮忙的,不是吗?”
“姐,快讲讲,讲讲。”闷闷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了,她竟然还从背包里翻了一只笔和一个小本子。
“好吧,那就再接着讲一段儿,讲完估计咱们的菜也能做好了,我后面还给你们安排了个要去玩的地方,别耽误了呢。”说完,Maya沉默了几秒,捋了捋思路,然后清清嗓子,继续讲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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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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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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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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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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