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羽林卫围住了唐府,奖唐府彻底搜查了一遍后,查出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唐府样样不落。
而这段时日来唐才人在宫中风头无两,唐父更是胆大起来,竟然做起买官卖官的生意来,以千金换小吏,用以中饱私囊。
此事连带拉下了礼部户部好几个人,就连宫中另一位嫔妃陆婕妤的母家也牵连在其中。
这些罪证,倘若分开来看,桩桩罪不至死,可唐家犯下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引得京中流言四起,民众激愤。
被牵连的那几家都入了狱,其中包括陆婕妤的母家,就连陆婕妤也被褫夺位份,送入了冷宫中。
只余唐府,仍被侍卫层层把守着,却未动分毫。
有人说,陛下是看在唐才人的份上,暂时不动唐府。
这句话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传入市井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原本同情唐才人本一介弱女子,却因得父辈的过错要被牵连受罚的百姓,在听得这个说法后,一改之前的态度,连同唐才人一道讨伐起来。
“红颜祸水!妖妃祸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父亲能做出这等事来,她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唐家这么胆大妄为,定是那唐才人在陛下耳边吹了枕边风,颠黑倒白了不少,否则唐家怎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几日过去,那些与密信有牵扯的人,全都被大理寺卿审了好几轮,独独留唐家未动。
许多人心中愤愤,更有好事者觉得背后说说不过瘾,索性跑去唐府外边儿大声骂了起来。
唐家人被禁军围着,探听不到外边的消息,只觉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心中正惶恐着,又听得门口墙外日日有人大声叫骂,唐氏夫妇二人更是寝食难安。
唐氏夫妇原以为穆淮是怜惜唐才人,这才想办法拖延时间,借机为唐府翻案,可眼下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将他们捉去牢里,省得日日提心吊胆。
唐父也渐渐回过味儿来,是他们从前太过有恃无恐。
京中风起云涌,后宫里却可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穆淮似是忙了起来,姜宁灵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唐才人下落不明,陆婕妤被打入冷宫,从前风光无限的毓秀宫里如今冷冷清清,空余满屋珠翠。
又过了两日,唐才人终于被救了回来。
唐才人被接回宫那日,许多人都瞧见了,她一个被刺客掳去的女子,在外许多天,却衣着整洁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了一番苦头,反而更像是去哪儿游玩了一番。
许多人心中嘀嘀咕咕,纳闷不已,又怀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唐才人昔日的荣宠还保不保得住。
只是还未等唐才人捋明白这几日里发生了什么,唐府又被搜出了新的东西。
一封盖着晋国太子私章的密信。
当唐才人得知这消息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若只是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唐才人尚有两分信心哄住穆淮,让他对唐府从轻发落。
只要唐府根基在,日后定能再现辉煌。
可如今唐父书房中竟然搜出了与晋国往来的私信。
其上还带着太子私印。
这是通敌叛国,无论如何也从轻不了的!
唐才人悠悠转醒后,本想着直接跪去勤政殿前,为唐府申冤,告诉穆淮这密信定是有人陷害,但一想到唐父从前的一些动作,又觉这封信许是真的。
若她父亲有心经营,如今搭上了那晋国太子,也不奇怪。
唐才人越想心中越没底,还在犹豫着要如何保下唐府时,却听得唐府已被定罪了。
唐府被抄家,唐父等人被投入天牢,其余小辈与旁支被流放南疆,永不得入京。
唐氏这半年来因得唐才人得宠的原故,在京中风头无两,如今一朝落没,如云烟般消弥于风中。
穆淮坐在勤政殿里,允了丞相几人告退,看着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
桌案上,从唐父书房暗格中搜出来的密信,正展开来放在中央。
穆淮将目光落在那枚私印上,目光有些复杂。
从前他与敏贵妃母子夺权时,便察觉唐家隐隐站在了敏贵妃一派,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只是唐父素来心眼儿多,见敏贵妃已无翻身的可能时,便立刻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他登基之前处理了一批贵妃余党,却一直未能找到证据处置唐氏。
倒不是他非要赶尽杀绝,只是唐氏几人心思太过油滑,又时常两面三刀,虽非身居高位,却也是疏通上下的要职,马虎不得。
这也是为何他要选唐氏女和陆氏女入宫的缘由。
几月下来,唐家果然被捧得飘飘然,行事大胆了许多,露出了破绽。
他假意让唐才人被掳走,借机搜查唐府,果然搜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
但唐府中翻出这封信,倒是有些令他意外。
这些时日来,暗卫时时刻刻盯着唐府,绝无旁人有意陷害的可能。
他知晓唐氏愿为了名利而涉险,却不想他竟会偷偷同晋国太子勾搭上。
穆淮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有些疲惫。又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往殿外走去。
待他行至永安宫时,姜宁灵正让几个小太监将房中的美人榻搬出来,放在院中树荫下纳凉。
穆淮抬步走过去,问道:“怎的想要搬出来?”
“臣妾在屋中睡着,觉得有些闷,便想出来透透气。”
听得穆淮的声音,姜宁灵有些意外。
她已经几日未见穆淮了,此时与他相见,难免有些欣喜。
眼前人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盛着满满的欢欣,方才还说着睡不好,可眼下见着了他,却全然想不起方才为何而恼了。
似乎满心满眼都只装着他一人。
穆淮心里那些疲惫,霎时间一扫而空,径直来到姜宁灵身边,抬手将人圈在了怀里。
姜宁灵却往后躲:“臣妾方才在屋中午睡,闷了一身薄汗,陛下还是离臣妾远些为好。”
穆淮只当没听见,扣着她的月要让她退不得,而后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了一吻。
恰巧落在她眉心的花钿上。
见穆淮如此,姜宁灵知晓挣是挣不开了,便任由穆淮抱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陛下,唐才人去了何处?”
她问出这话时,心中有些犹豫,拿不准是否越了界。
而后便听得穆淮不甚在意道:“朕让她去陪敏贵妃了。”
姜宁灵得了答复,乖巧应了声,并未再追问。
可心中仍是有些疑惑。唐府落了罪,唐才人应当一同被惩才对,可穆淮什么都未说,未收回她位份,也无半句责罚。
虽说如今敏贵妃身份尴尬,穆淮也的确不喜她,可有先帝的遗愿在,去敏贵妃处可比去冷宫不知好了多少。
姜宁灵是知晓穆淮从前对唐才人都是虚情假意,可眼下看来,又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穆淮当真是怜惜唐才人,才特意送了她去敏贵妃身边?
有这般想法的人,不止姜宁灵一个。
当唐才人得知她将要去陪伴敏贵妃时,便已经在心中筹划要如何东山再起了。
敏贵妃如今被养在束玉阁,地方虽偏了点,却比冷宫要好的多。
陛下未收回她位份,也未将她送入冷宫,定然是念着旧情,准备有朝一日再将她接回毓秀宫。
唐才人这般想这,便收拾了几件最好的衣裳,带了几件最好的首饰,又藏了不少银钱,这才跟着宫人去了束玉阁。
束玉阁距毓秀宫有一段距离,唐才人娇身冠养了数月,体力自是不行,待腿脚都有得有些累了,才行至束玉阁。
带路的宫人深色冷淡:“束玉阁到了,才人请便。”
唐才人有些疑惑:“你不同我一道进去?”
那宫人一听便知晓唐才人误会了什么,解释道:“里边儿已安排好了伺候才人的宫人,才人请进吧,奴婢要回去复命了。”
唐才人听这宫人说里边儿都安排好了,心中安定了许多,便笑道:“多谢。”
而后便跨进了束玉阁正门。
那宫人见唐才人居然笑嘻嘻的,便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这位,看来还没明白这束玉阁是个什么样儿的地方呢。
唐才人进了束玉阁,往里走了几步,并未瞧见人影。莫说有人等着迎她了,院中就连一个洒扫的宫女都没有。
唐才人本想高声唤一句,可一见周围静悄悄的,明明是盛夏,却透着冷寂,又有些不敢开口了,只得站在原地,目光四处搜寻,想寻个人来问一问。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嬷嬷出了来,上下打量了唐才人一番,这才慢悠悠道:“才人这边请。”
语气并算不得多客气。
唐才人跟着那嬷嬷往里走去,来到一间房前,停住了脚步。
唐才人环视屋中,见陈设极其简陋,却还算整洁,便笑了笑道:“多谢。”
那嬷嬷却好似并不吃这一套,只冷淡道:“唐才人若无事,奴婢便退下了。”
唐才人一愣,忙唤住那嬷嬷:“听闻敏贵妃也在此处,嬷嬷带我引见一下吧。”
唐才人想着,这束玉阁也算是敏贵妃的地盘,加之敏贵妃在宫中多年,虽已失势,但仍握有不少人脉,她二人自当好好相处,日后若有需要,敏贵妃手中也许有什么可以用的上的人。
那嬷嬷闻言,神色未变:“敏贵妃喜静,她若想见才人,才人自然能见到。”
说着,便退了下去。
唐才人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又觉这敏贵妃如今本就身份尴尬,倒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便不多想了。
在束玉阁过了一夜,唐才人第二日起身时,只觉浑身难受。
睡惯了毓秀宫里绵软舒适的锦被,束玉阁硌人的木板床与带着一股潮湿霉味的被褥,实在是一种折磨。琇書蛧
唐才人只觉昨夜跟没睡似的,疲惫的很,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梳妆。
虽说昨儿并未休息好,头昏沉沉的,可唐才人却还是细细描了个精致的妆,又寻了件织金长衫穿上,在首饰盒里挑了一阵,取出那枚猫眼石凤纹步摇戴在头上。
唐才人想着,今儿应当能见到敏贵妃,若敏贵妃瞧见她发间这支步摇,也能看出她从前有多受宠,也许会觉得她是个仰仗,日后定不会故意为难她。
待唐才人收拾完毕,想唤那嬷嬷上早膳,唤了两句无人应答,便提着裙摆自个儿出去寻。
刚一出房门,就见院中放着一张木凳,其上坐着一个着素色衣衫的女子,鬓发斑白,看上去有些年纪,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当是个美人。
那女子身后站着两个嬷嬷,其中一个,便是昨日里唐才人见过的那个。
唐才人猜这女子应当便是敏贵妃了,便清了清嗓子,脆生生道:“妾身请敏贵妃安。”
话一出口又觉有些不对,敏贵妃比她大了一辈,这么说似是有些不妥。
唐才人正尴尬着,却迟迟听不到敏贵妃的回应,便继续拎着裙摆走上前去,行至敏贵妃身前。
那两个嬷嬷立刻挪了位置,挡在了敏贵妃面前,似是怕唐才人意图不轨似的。
敏贵妃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无妨。”
那两个嬷嬷便退了开。
唐才人隐隐约约明白,昨日那嬷嬷原本应是伺候敏贵妃的,甚至应当是跟在敏贵妃身边许多年的老人了,只是自个儿来了束玉阁,便分过来一个伺候她罢了。
唐才人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见敏贵妃坐在木凳上,明明是仰视她,却无端带着几分不屑,心中更是发闷,便略略抬起了下巴,鬓间的步摇随着她动作一阵摇晃。
敏贵妃的目光果然被那步摇吸引了过去,唐才人心中好受了不少,颇有些为自个儿撑场面道:“这步摇是陛下亲手送予我的,敏贵妃可喜欢?”
敏贵妃定定看了那步摇许久,久到唐才人心中都有些发怵,才听到她缓缓开了口,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这步摇,原是本宫的。”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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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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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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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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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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