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没扎过人了。
手痒……
步非萱不知危险逼近,还在一脸歉意的向陆嫣解释:“陆姑娘,我是被人掳回了南阳城,意外为贺君忆所救。”
“嗯。”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
话未说完,便被段音离截胡了:“不是来拆散他们的,那是来加入他们的?”
步非萱下意识摇头。
段音离又问:“贺君州呢?你不是去边境找他了吗,怎么又会被掳回来了?”
“对了!贺君州!”步非萱似是这才将人想起,忙拉着贺君忆的袖管急切道:“贺君忆,麻烦你让人给贺君州传个信,告诉我眼下很安全,他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找我呢。”
段音离眉心微动:“既怕他担心,为何不直接去边境寻他?”m.χIùmЬ.CǒM
“我怕拖累他。”
“哦?”
“此次掳劫之事摆明是了冲我来的,若我再继续留在他身边,一定会给他带去更多的麻烦,他如今的处境已经很难了,我不能再让他分心。”
闻言,段音离“哦吼”了一声,讥讽之意十足。
她一板正经的问步非萱:“你怕拖累贺君州,那你就来祸害贺君忆啊?”
步非萱被她说的语塞:“我……”
“有危险了就来找贺君忆,危险平息了就回去找贺君州美美的过小日子,你可真聪明。”这不典型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嘛。
“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步非萱无辜的连连摇头,最终只是落寞道:“那……那我还是走好了。”
段音离一听这话就高兴了。
不过未免叫陆嫣以为她太过冷情,日后不愿意跟她一起玩,是以她努力掩藏心底的那一丝小开心,尽力压下上扬的唇角。
见步非萱当真转身要走,贺君忆忙把人叫住。
陆嫣的眸子顿时一沉。
贺君忆不知是留意到了她的神色还是本就担心她心里会不舒坦,让下人先引着步非萱去客院休息,再朝段音离丢下一句“阿离你自己先玩一会儿”,然后便拉着陆嫣回房了。
陆嫣乖乖跟着他走,不挣扎也不吵闹。
等几时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她才淡着一张脸抽回了自己的手。
贺君忆不死心,再次握住,小心翼翼的问:“生气了?”
陆嫣仍看着他回答:“生气谈不上,只是心里有些不舒坦罢了。”
“嫣儿……”
“殿下,我非是那般无理取闹的女子,但也绝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大度。
我爹娘去的早,是祖父一人将我抚养长大,他只教我遍览群书、棋艺音律,从未提过嫁人后要如何讨夫君的欢心。
你说我善妒也好、不够温柔小意也罢,毕竟这都算是事实。
若嫁与旁人草草一生也就罢了,但在殿下这,我还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言外之意便是,左右你我的婚事也是假的,你若无情我便休,然后另寻良人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去。
这话听得贺君忆心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水。
他握住陆嫣手腕的手愈紧,唯恐她这会儿就跑了似的:“我拉你回来,是想向你解释的,不是想听你与我划清界限。”
“解释什么?”
“我承认,当日我的确心仪步非萱,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今日我救她回府,绝非因为对她余情未了,只是从前在北燕时她不止一次帮过我,还她人情罢了。”
陆嫣看着他,不说话。
贺君忆只当她还是不信,有些急了:“我若当真是那般朝三暮四之人,当日与你成婚便已占尽了便宜,何苦等到今日!
嫣儿,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我发誓,倘或我有半字虚言,就叫我日后不得好死。”
陆嫣静静的看着他起了毒誓,并未阻拦。
贺君忆说完,忽然委屈巴巴的放下手:“嫣儿,你怎么也不说拦我一拦?”
见状,陆嫣失笑:“因为阿离同我说,欺骗感情的人,本就该不得好死。”
贺君忆:“……”
看来日后得少让嫣儿同阿离一起玩,瞅瞅都把他们家小才女教成什么样了!
他晃了晃她的手,近乎讨好的问她:“不生气了吧?”
见他解释也说了,歉也道了,毒誓也发了,陆嫣便没再继续为难他,而是十分坦白的说:“有一点,殿下说错了。”
“哪一点?”
“我从没有不信你。”
“嫣儿!”贺君忆一喜。
不妨陆嫣还有后话。
她说:“我知道殿下向来不屑欺骗女子,况我又是祖父的孙女,纵然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也不会薄待我。
可我纵然再信你,见到你与曾经心动的女子仍有牵扯,心里仍会有些难过的呀。
不如殿下设想一下,倘或易地而处,你可能做到全无芥蒂?”
贺君忆语塞,半晌后面有愧色的拥她入怀:“我一定做的没有你好。”
光是听着,他就想杀人了。
陆嫣轻轻摇头:“我不是想逼着殿下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想让殿下知晓我的心思,不要以为我真的不在意。”
“我明白,我都明白。
那这样好不好,这两日我就让人在外面寻个隐蔽些的地方,等找到了就让她住到外面去。
如此,既算报了恩,又不至于有过多牵扯。
这么做,你心里可还会不舒坦?”
陆嫣微摇螓首。
他这么做,已经算是难得的两全之策,她自然不会再介意。
她已知道他心里有她,再一味纠结他向步非萱报恩的事就是庸人自扰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倘或她方才仍不接受呢?贺君忆会怎么做?
见陆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底跳动着一丝异样的光彩,贺君忆眉心一跳:“嫣儿,怎么了?”
“若我方才说,还不舒坦呢?你怎么办?”
“还不舒坦啊……”贺君忆面露深思。
见他还真的认真琢磨起来了,陆嫣不禁摇头失笑:“我说笑的,别想了。”
日子要踏踏实实的过,哪能总想那些“假如”啊、“倘或”啊之类的。
他们小两口这边倒是蜜里调油。
段姑娘那边就不大痛快了。
她对步非萱,积怨已久。
她原本都打算离开南阳城了,思来想去觉得这送到手上的机会若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可惜,是以便戳了戳正在收拾包袱的傅云墨。
某位贤惠的王爷立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阿离,怎么了?”
“我遇到步非萱了。”
“然后呢?”
“不是我去找的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咱们利用她干票大的吧。”
傅云墨向来了解他家小媳妇,听她这么一说便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想利用步非萱来要挟贺君州。
二人一拍即合。
也不忙着收拾小包袱了,专心研究怎么能将步非萱的价值最大化。
可他们没想到,有人比他们先动手了。
是夜。
万籁俱寂,夜已深沉
贺君忆好不容易才忙完朝中要事,脚步匆匆的奔着陆嫣的院子而去,他还惦记着前一夜两人的约定,想着去享受自己之前便该享受的权利。
可惜未至主院,便见几道黑影自太子府上空跃过。
府中侍卫立刻追了上去。
贺君忆瞧了一眼那个方向,那几名黑衣人分明是奔着客院去的。
他顾不上细想,也飞身跟了上去。
傅云墨和段音离今夜未走,他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忙用被子将段音离裹好,随即寸步不离的守在榻边。
至于那些刺客,自有初一他们去对付。
原本傅云墨还以为那些刺客是冲着他和阿离来的,结果后来竟意外的发现不是。
竟是冲着步非萱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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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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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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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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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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