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那位苏大小姐的行事风格,但凡能遇到阿离的场合她都场场不落,这次竟连着缺席了两次,似乎有些古怪。
也许阿离就是为此才去的抚远侯府。
这么巧,刺客就追到了侯府去,这就更古怪了。
正想着,卫飞和左岱回来了。
带回来的答案果然和段音娆所料不差,段音离的重伤和中毒都是装的。
段音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假的就好……”
回过神来一瞧,傅明朝往她碗里夹的菜都快堆成一个小山丘了。
而那位小王爷正单手托腮,一脸纵容宠溺的冲着她笑,那个眼神仿佛在说“都打听明白了这下可以乖乖吃饭了吧”。
段音娆心下赧然,不理他,只闷头吃饭。
傅明朝得了便宜,还大着胆子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颇为欣慰的样子:“嗯……阿娆真乖。”
然后他家乖乖的阿娆忽然不乖的瞪了他一眼。
而傅小王爷当时想的是:我家阿娆瞪我了,瞪人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用完了晚膳,段音娆和傅明朝还是进了宫。
当然只是为了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去了一趟东宫,等回府的时候天都黑了。
傅明朝兴冲冲的拽着段音娆回屋,而段二姑娘呢,立场坚定的就是不想回去。
她非要把剩下的半圈康王府给逛了。
傅明朝拗不过她,只能陪她逛。
但其实段音娆心里也不是那么很想逛,她累得很,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坐着歇歇。
或许坐着还不够,能躺着最好。
可她就怕她前脚刚躺下,后脚傅明朝就扒她衣裳。
唉……成亲怎么就那么累?
成亲前累、成亲时累、成亲后更累。
傅小王爷见自家媳妇一步步挪着走,料想她必是累了,于是体贴道:“阿娆,你累了咱们就回去吧。”
“……不。”赖晚点,回去便能直接歇了。
傅明朝没想那么多,只是恐她辛苦:“那你若还想逛,我背你?”
这要是换段音离肯定自己蹦着高趴傅云墨背上了。
但段音娆可不好意思。
媳妇害羞,那就自己动手呗。
傅明朝走到她前面去蹲下,拉过她两条胳膊环住自己脖子,身子一低便将人背到了背上。
再一起身,便把人稳稳的背了起来。
段音娆一惊:“诶!”
“放心,我不会把你摔了的。”
“你放我下来,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傅小王爷那个蛮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我背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谁敢胡说什么!”
“可是……”
“阿娆,这是在咱们自己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别怕羞。”
段音娆抿唇,终是不再拒绝。琇書蛧
她也实在是走不动了,腿都要打颤了。
她轻轻环住傅明朝的脖子,低声道:“你若是背不动了,咱们便回去。”
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像累傻小子似的这么折腾他。
这要是换了傅云墨,准保得立刻回一句“阿离,我累了,咱们回去吧”,多一步他都不带继续往前走的。
但傅小王爷不是。
他只想着媳妇想逛王府,那就算自己累死也得背着她逛完。
更何况他媳妇不重,背起来不累。
“阿娆,我背的动你,能背你一辈子。”说完,他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背完了你,待会儿回房你得给我抱啊。”
“……”就把他当傻小子累一累吧,累了就不琢磨那档子事了。
一路边走边聊,等小两口好不容易逛完可以回屋了,结果却被一场大火给搅和了。
火势很大,但距离康王府隔着好几条街呢。
段音娆蹙眉看着,问:“那个方向……是不是抚远侯府?”
原本她没说傅明朝还没注意,她这一说他再一瞧发现还真是。
傅明朝忍不住轻笑:“该不会是太子放的火吧。”
“太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怎么不能啊,抚远侯一家子不是招他媳妇了吗?”傅小王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若是有人招你,我也会为了给你出气去点别人家房子的。”
“……”
段音娆心说,他们傅家的男人做事是不是都这么无法无天。
答案是,是!
火的确是傅云墨让人放的,连烧了抚远侯府好几个院落。
别的地方只是冒点小烟,众人合力就扑灭了。
可这样一来,下人分配不够,导致火势本就大的一个院落被烧了个精光。
等火终于被救下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被烧成了一具焦尸,只能从身上佩戴的首饰判断出,被烧死的人是苏羽清。
再加上起火的本就是她的院子,这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抚远侯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怎么那么巧,白日里太子妃刚来了他们府上,晚上苏羽清就被一把火烧死了。
这更像是金蝉脱壳之计!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苏羽清被段音离派去的人给救走了。
拾月领着她去一早安排好的落脚地。
她跟在拾月后面,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是不是阿离让你们来救我的?她人呢?她是在你们安排好的地方等我呢吗?”
“是我家小姐救的你,但她没等着见你,这会儿估计都睡好几觉正做梦呢。”
“……”
“你找我家小姐有事儿吗?”拾月心说若是很要紧的她可以代为转达,别耽误了正事。
苏羽清摇头:“倒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想让她把故事的结局给我讲了。”
拾月:“……”
拾月心说,你还知道这事儿不正经啊,那还提!
翌日,段音离趁着傅云墨去户部的机会,换了男装藏在他车里混出了宫。
她去见了苏羽清。
那位苏大小姐一见了她就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抱住了:“阿离……我就知道你发现我一直没露面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你怎么知道?”她们好像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我们是至交好友啊,你为人又最讲义气,自然不会弃我不顾。”
“你误会了,我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用。”
“……”
心仿佛被扎了两刀。
苏羽清勉力一笑,缓缓松开了拉着段音离的手:“那样……也挺好的。”
还被人需要,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她原本以为她于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呢。
爹娘如此、姐妹如此,泛泛之交更是如此。
唯有阿离不是。
苏羽清叹了口气,脸上明明有笑,可就是令人心生悲凉:“我啊,自幼便被养在天机府中,与爹娘不亲、与兄弟姐妹也不亲。
素日来往不多,彼此之间都藏着一些小心思,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如今却是连那份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只能撕破脸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最后回头看了段音离一眼:“你怎么都不说安慰我两句?”
段姑娘懵懵的样子:“你需要安慰?!”
苏羽清抿唇,没了倾诉的欲望。
不过别说,心里那股惨兮兮的感觉倒也因为段音离的这句话淡了不少。
不再伤春悲秋之后,苏大姑娘猛然想起,真正要紧的事儿还没说呢。
“诶!笑笑怎么样了?我偷听到我爹要害她,她没事儿吧?”
“有事。”
“啊?!”
“笑笑中了毒,日后不易有孕。”
闻言,苏羽清懊恼的闭了下眼:“都怪我……若是我小心些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许是见她太过自责,段音离难得多说了一句话:“不怪你。”
“阿离?”
“怪你爹。”
苏羽清咬了咬牙,忽然坚定道:“他不是我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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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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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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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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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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