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得把傅城钓出来。
傅云墨在得知段音离的打算之后便将计划告诉景文帝了,是以才会有方才父子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那一幕。
戏唱完了,景文帝也没忘了正经事:“阿离既然没有真的受伤,那朕让人送去的那些人参……”
“哦对!儿臣还得回去照顾阿离,若出来时间久了恐会惹人怀疑。
多谢父皇提醒,儿臣这就回东宫去,儿臣告退。”
“诶……诶!”
景文帝叫都没叫住,傅云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殿门口。
外面的侍卫和小太监瞧着不禁在心里感慨,暗道太子殿下果然在意太子妃啊,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工夫,瞧瞧急的。
景文帝咬牙,这次是真的被气着了。
他拂开案上的镇纸,一脸真挚的对鄂清说:“生儿子有什么用!嗯?你说生儿子有什么用?”
鄂清面露为难,心说陛下这您就问住老奴了。
若非要问他的话,那只能说生个儿子可以证明这个人不是太监。
景文帝浑然未觉自己这话有何不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唉……朕告诉你啊,日后千万别生儿子,没用,白眼狼一个。”
鄂清:“……”
没像往常那样听到回应,景文帝奇怪的看向鄂清。
见他一脸吃屎的表情,他这才恍然,视线缓缓下移,尽量语气真挚的安慰道:“你就没这方面的烦恼,挺好的。”
“……是。”
若不是看在主仆多年的份儿上,他早把裤腰带挂房梁上吊死在这了。
东宫。
傅云墨回去的时候,段音离正躲在帐幔后头趴在榻上逗梨花玩呢,可见是无聊到了极致。
他撩袍坐在榻边,一把拎起貂尾巴将它从榻上扔了下去。
梨花“嘶嘶”两声以示不满。
貂儿内心:傅傅啊傅傅,你跟我是越来越像了。
不是人啊……
许是见它杵在榻边没走吧,傅云墨若有所觉的扫过一眼,吓得梨花满身毛都炸了起来,“嗖”地一下就窜到了窗根底下去眯着。
傅云墨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段音离:“苏羽清那边是何情况?”
“大壮说,她被锁在了屋子里,行动都不得自由。
精神倒好,并没有绝望的自暴自弃。”
“阿离想怎么做?”
“嗯……再给抚远侯找点麻烦吧。”
“好。”
他小媳妇要杀人放火,他去准备火油。
且说这大半日的光景,宫里宫外都翻了天了,康王府却似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因为傅明朝下了命令不许人掺和进这件事当中,也不是段音娆猜到了这是段音离和傅云墨的一个计所以不担心。
事实是,这小两口压根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他们,还!没!睡!醒!呢!
其实主要是段音娆贪睡。
她昨夜实在是累的狠了,晨起时甚至有些发热,幸好后来在被子里捂一会儿发发汗便好了。
本来她惦记着去给老王爷请安,天色将明时曾醒来过,却被傅明朝告知他爹昨晚儿就出去追媳妇去了,被他往被窝里一塞便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午膳都已经过了。
而傅小王爷呢,就在榻上陪到了这个时候。
要么说有些人不是不聪明,只是他的聪明没用到正地方上。
比如说这位小王爷。
他料定要自己成亲第二日放开娇娇软软的媳妇爬出暖呼呼的被窝是不可能的,是以他一早就安排了自己这一日休沐。
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搂着媳妇睡到大天亮了。
他倒是睡的心满意足,却苦了康王府的长史司,隔一会儿便迎着秋日的冷风抓个下人打听傅明朝可起身了,硬生生从天明时分问到了时近暮霭。
最后长史司都绝望了。
是很熟悉的那种绝望。
当年他跟着老康王时就曾体会过这种感觉。
正是因此,他将所有期望都押在了傅明朝的身上,结果就是他再一次失望了。
若说之前那个招猫逗狗的傅小王爷,长史司也就不做梦了,关键是之前傅明朝“改邪归正”了,是以便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谁知,被当头一盆冷水给浇熄了。
长史司不住的叹息,准备去找福伯诉苦。
没想到,福伯听后却没像往常一样和他站在一边,而是反对道:“这又什么不好,小王爷这个岁数正应该多往后院走动走动,早点生个孩子出来。
你瞧瞧那隔壁的宣王府,人家那多热闹,咱府上也太冷清了。”
长史司不同意:“诶……这话不对,小王爷还年轻,他自己还跟个孩子似的呢,倒也不急着要娃娃,还是应当全身心的立业才是。”
“那有了孩子之后,为了妻子自然就知道上进了嘛。”
“得先闯出点名堂来才能给孩儿树立好榜样啊,否则你说像老王爷额……”
“怎么?像老王爷怎么了?”福伯揪住长史司话中的岔头开始疯狂攻击:“我跟你说,你这话可是大不敬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就这样,两位老人家针对傅明朝是该先生孩子还是先搞事业吵吵了半天。
而正主呢,还抱着媳妇懒被窝子呢。
不过他到底还是比段音娆先起了一会儿。
收拾的端端正正的守在榻边,见她醒来便端起晾在小几上的热粥准备喂她:“阿娆你醒啦,正好粥可以吃了。”
段音娆偏过头躲开,拥着被子从榻上坐起。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说这若不是阴天那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纵是不需要给公婆敬茶请安也没有睡到这个时辰的道理。
唉……春色误人啊。
“我的衣裳呢?”她的嗓子有些发紧,声音还是哑的。
“在这。”傅明朝将一早准备的衣裳乖乖递给她,口中却说:“阿娆,昨夜你累坏了,今日不想起也没关系的,就在榻上用膳吧。”
段音娆没理他,兀自撂下帐幔穿衣裳。
好几次傅明朝都听到了她的吸气声,料想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疼的。
傅小王爷心虚的挠头:“阿娆……不然我帮你吧?”
毫无意外被无视了。
进来服侍段音娆梳洗的婢女是她的陪嫁丫鬟,是以同她说话时想不起来要看傅明朝的脸色,直接道:“小……王妃,奴婢听说太子妃出事了。”
“阿离怎么了?!”
“说是遇袭受伤了,还中了毒。”
段音娆原本绷紧的神经听到这忽然一松:“中毒?”
还有人能给阿离下毒?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小丫鬟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仔细道出。
傅明朝才听第一句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让卫飞和左岱联系十六或是初一他们打听情况。
他回屋的时候,小丫鬟正好也说完了。
他拉着段音娆用膳:“我已让人直接去东宫问了,很快便会有回信的。
你先吃点饭,若实在放心不下,待会儿用完膳我带你进宫去看看。”
不想段音娆听完这话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昨日我们大婚,苏羽清可来了吗?”
“苏羽清是谁?”
“……抚远侯府的那位大小姐。”
“哦,没注意,不知道。”他眼里就只有她,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哪还知道什么侯府小姐。琇書蛧
从听到他最初的那个问题开始,段音娆就没指望能得到个像样的答案。
后来她问了福伯,这才确定苏羽清的确没来。
段音娆若有所思:“上次笑笑大婚,苏羽清便没有露面,这次又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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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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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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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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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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