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命,段音离自然不会推辞。
跟着鄂清就去了羽林卫休憩之所,侍卫处。
羽林卫毕竟是明面上的存在,景文帝想着若段音离能医好他们再让鄂清带她去见龙骧卫不迟。
相反,若她医不好他们,便不必再往桓玄那边走一趟了。
鄂清在前面引路,朝她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段姑娘,人就在这儿了。”
段音离见榻上躺着四个人,神色安详,与睡着了无异,单从气色上来看倒似无病无灾的。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事情有古怪。
她上前为他们搭了个脉,腰间的铃铛一下下的晃荡着。
她收回手,淡声道:“他们中了蛊。”
虽然心里有此猜测,但此刻从段音离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鄂清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姑娘可能为他们解蛊吗?”
“嗯……”她面露为难。
鄂清体贴道:“姑娘若有法子尽可一试,若成自然最好,若不成陛下也绝对不会怪罪于您的,您只管放开手脚为他们医治就是了。”
“那我尽力。”
“倘或需要什么,姑娘尽可吩咐,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什么都可以吩咐?”
“嗯。”
“那能烦劳公公给我拿些小点心来吗?”她正要用膳呢就被叫进宫来了,这会儿正饿着呢。
鄂清原以为她是要些为羽林卫解蛊所需的器具亦或是药材,哪里想到竟然是吃的,短暂的怔愣后不禁失笑道:“是老奴大意了,耽误了姑娘用膳。
老奴这就命御膳房去备膳,您吃饱喝足了再为他们医治不迟。”
段音离觉得这老公公很是善解人意,生的也和蔼可亲的,不像从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公公一说起话来尖声细气的令人不适,是以她也没有拿乔。
她摇头:“我还是先为他们解蛊,解完蛊正好那边饭也好了。”
“……那就有劳姑娘了。”怎么感觉她这话的意思像是一定能成功帮羽林卫解蛊呢?
“我施针之时,还望公公能屏退左右。”
“这……”鄂清为了难。
段音离的身份毕竟不是普通医女,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就这么放任她跟一群侍卫共处一室,这不成体统。wWW.ΧìǔΜЬ.CǒΜ
沉吟了一下,鄂清商量道:“只老奴一人在侧不知会否打扰姑娘施针?”
闻言,段音离恍然明白了他的顾虑,一时无计可施。
她原想背着人用麒麟蛊给羽林卫解蛊,这是最快捷的法子。
若不用麒麟蛊呢,她倒是也可以用毒将蛊逼出来,只是那样须得在他们身上行针走穴,得把他们衣服扒了,那样似乎比跟他们独处更不好吧。
鄂清一听这话吓得连连摇头。
不过到底是在御前服侍的人,那个老脑瓜就是比一般人聪明,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今日缉拿国师的圣旨一下,太子殿下已被文武百官迎回了东宫,老奴叫人去请太子殿下前来,不知段姑娘意下如何?”
鄂清心里想的明白,暗道段姑娘不让人在旁陪同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如何帮羽林卫解蛊的,但她瞒着旁人想来却不会瞒着太子殿下。
如此一来,既避免有损她的清誉,也可以将龙骧卫的存在透露给太子殿下,一举两得。
段音离自然同意。
鄂清又道:“左右要等太子殿下过来,不如姑娘就先用膳吧。”
万一饿坏了这位小祖宗,恐太子殿下要不高兴了。
段音离搭在身前的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瘪下去的肚子,遂点头。
鄂清立刻命人传膳。
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自是比醉霄楼要更胜一筹。
有荤有素,有凉有热,色香味俱全。
只是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其中有一道“荷包里脊”,段音离格外喜欢。
外面是用鸡蛋摊成的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的皮,里面的馅儿是里脊肉、蘑菇、玉兰片。
因为造型酷似人身上佩戴的荷包,遂由此而得名。
这道菜色彩鲜艳,小巧玲珑。
一口咬下去是满满的瘦肉感,既带有肉质的香嫩,又有蘑菇的鲜美,齿颊留香。
香到段音离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
不过她想着宫中规矩极多,大抵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是以便只能借由咀嚼的动作强忍着,内心忍不住的叹气,遗憾不能讲吃时的心理感受分享出去。
她吃的香,看得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忍不住跟着咽口水。
他们这群人平日里也没少伺候各宫主子用膳,甚至有些菜他们背地里都曾偷吃过,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竟会被馋的不行。
其中一个小宫女垂涎桌上的一只鸡已久,最终大着胆子上前为段音离布菜。
“段姑娘您尝尝这道百鸟朝凤。
要做这道可是不容易,须得将鸡洗净并调味,然后放入瓷罐中,盖紧,用文火蒸3天。
这样一来,鸡肉就完全变烂了,可以用筷子轻松夹起,入口即化。”
段音离正愁没机会说话呢,尝了一口那鸡肉后便眸光晶亮的顺势道:“嗯……味道果然极好!
这里面好像还加入了鲜虾,配以甜甜的酱料,既感受到鸡肉的鲜味,又能感受到虾的爽脆和嫩滑,甚至还有留在唇边的酱料的味道。
鲜又甜,咸又醇,美味更甚方才的那道荷包里脊。”
众人本就馋,再听她这么声情并茂的一讲,再眼瞧着那几道菜、闻着那香味,甚至有不争气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那小宫女一瞧顿时更来劲儿了,继续给段音离夹菜。
在段姑娘正香滋滋的吃着鹿蹄筋时,傅云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当着宫人的面儿,她刚要起身见礼,却被他挥手阻止:“安心吃吧,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于是她就听话的坐了回去。
傅云墨知道她用膳时习惯说话,这会儿瞧着这里站着满屋子的下人,便心知她定然忍的难受极了,遂命他们都下去了。
谁知他们离开的时候神色却古怪的很。
有些人是恋恋不舍,有些人则是一脸解脱。
候在廊下干闻味的初一很理解他们的感受。
他也馋!
可惜屋里那两位无良主子没人管他。
傅云墨方才本已在东宫用过膳了,可这会儿看着段音离送到他唇边的一块荷包里脊,他还是咬了一口,感觉到很淡很淡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段音离眨着星星眼将他望着:“好吃吗?”
傅云墨点头:“好吃。”
不过无关这食物本身如何,皆因是她喂给他吃的。
见他神色淡淡的,段音离恍然想起他之前说他被囚禁时五识受损,遂撂下筷子说:“我帮你治一治吧,治完你就能像我一样吃什么都是香的了。”
“怎么治?”
“给你扎几针。”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会疼的。”
“扎完就会好了?”
“倒没有那么快,须得一段时日。”
“阿离,其实无须那般麻烦,我这倒是有个办法。
比你那个简单,也比你那个容易操作,更重要的是,见效比你那个方法要快。”
段音离奇怪,心说这么厉害的法子自己这个会医的居然不知道!还来得问问,将来遇到类似的情况好能用上!
“是什么呀?”
傅云墨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真挚道:“亲亲。”
“嗯?”
“我亲你的时候,总觉得甜甜的,还能隐隐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
这样看来,只要你多让我亲亲,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彻底好了。”
“……”白问了,这法子根本用不到别人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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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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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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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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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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