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大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wWW.ΧìǔΜЬ.CǒΜ
段音离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心里是不信的。
虽与段音薇相识不久,接触也不算多,但她总觉得一个能记住全家所有人口味、会特意去了解素未谋面的妹妹的喜好之人,不大会是一个行事不小心的人。
也不大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回想起昨日段音薇一个接一个的吃酸梅,段音离便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大抵是“恶鬼”又出来害人了!
说来也巧,就在段音离起身收拾一番准备同二夫人一起去侯府看望段音薇时,府中小厮传话,说是侯府来人传信儿,符姑娘又邀请她过府叙话。
这就是说幕后之人有眉目了!
段音离指尖转着银针,视线不知落到了哪里,久久没有回神。
拾月没能从她那张瘫惯了的小脸上读出什么情绪,但房中冷飕飕的气氛告诉她,她家小姐心情不好,是以她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没敢像平时那样肆无忌惮的唠叨她。
怕被她用针扎……
辰时末,段音离和二夫人周氏一起去了平阳侯府。
同去的还有段音娆和段音挽。
她们的脸上是和周氏如出一辙的担忧。
对于这位二婶,段音离接触的不多,只知道她深居简出,平日甚少出现在人前。
照理说江氏身子不好,这府里原该是她这个二夫人管家的,但因为大公子段昭形同痴儿,身边离不得人,她又不放心下人照顾,是以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那个儿子身上,府中之事甚少理会。
她的年纪应当与三夫人季氏相当,可面相却比季氏苍老了一些。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她可比季氏操心多了。
大儿子癫疯痴呆,二女儿又被纨绔子弟盯上了,如今大女儿又小产了,这连番的打击任谁都是受不住的。
一路无话到了平阳侯府。
下车的时候,段音离发现符禄候在门口。
她知道他是来给自己报信儿的。
她虽接到了符笑的邀约,但那不过是一个信号。
若是她在段音薇卧病在床之际去见符笑,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符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以让下人引她们进府的时候,他落后几步退到段音离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昨日我依你所言在府中闲逛,想着看那铃铛会否有何异样,结果意外撞见四嫂摔倒,待我走近铃铛便响个不停。
当时人多不易分辨,我后来有特意去试探,发现引起铃铛反应的人是……”
“谁?”
“荣安公主!”符禄眉心郁结,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段音离的脚步猛地顿住:“我大姐姐摔倒的时候,她在场?”
符禄迟疑了一下方才皱着眉点头:“……嗯。”
他知道自己这一点头意味着什么。
阿离会怀疑荣安公主。
其实他也怀疑。
四嫂摔倒的时候身边除了下人就只有荣安公主在,那路上无水无苔并不湿滑,没道理会跌一跤。
荣安公主既然能给笑笑下毒,自然也能对四嫂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毒手。
但对方是公主,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阿离问起,他也不能相瞒。
趁着无人留意这边,符禄飞快的抽出袖管中的铃铛还给了段音离,走之前不忘叮嘱她:“阿离,我知道你心疼四嫂,但你听我的,千万别贸然行动。
荣安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若无确凿的证据,恐会引火烧身。”
段音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符禄看着她与往常无异的平静神色,想着她虽然极有主意却不是莽撞之人,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走进段音薇的院子,未至房中段音离便听见了一道压抑的怒喝声。
紧随响起的,是一个妇人絮絮叨叨的念经声:“简直是胡闹!有孕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与我们说一声,这下好了吧,孩子没了!这可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啊!”
话落,段音离明显感觉周氏的脚步快了几分。
及至廊下,那妇人的声音又接着响起:“焱儿,你的腿伤还未愈呢,好生回去歇着吧,听娘的话,别在这待着了。”
房中传来一道男音,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怒意和无奈:“娘……您听我的话,您别在这儿待着了,叨叨一早上了,一会儿我媳妇都被您吵醒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待他们娘俩继续说,周氏带着段音离姊妹三人走进房中。
方才说话的妇人正是平阳侯夫人。
段音离之前见过。
倒是那名脾气火爆的年轻男子,她素未谋面,不过猜也能猜到他就是这府里的四公子,符焱。
他的样貌与符禄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那样火爆,急躁。
见了周氏,他难得压了脾气规规矩矩的唤了声“岳母”,倒是平阳侯夫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得段音离忍不住搓了搓藏在指尖的银针。
周氏也不在意,只顾着去看女儿。
平阳侯夫人瞧不上周氏这个亲家,也不满意段音薇这个儿媳妇,段家人都心知肚明。
段家二老爷段嵘出身商贾,这在世人眼中原是不配与平阳侯做亲家的。
但也恰恰因为他是一名商人,这才能在某次外出置办药材时意外救下了险些丧命的平阳侯。
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得知段嵘有个女儿待字闺中,平阳侯当时便做主把自家儿子许了出去。
回府一说,不止平阳侯夫人不乐意,被“许”去的符焱也不乐意。
他想着商贾之家的女儿必然精于算计,一身的铜臭气,俗不可耐,是以说什么也不肯娶,差点闹得同平阳侯断绝父子关系。
这侯爷也是个性情中人,想着老子岂能让儿子拿捏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进宫向景文帝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按照燕国礼制,既无战功于朝廷、又无功绩于社稷,非宗室子弟或有爵禄之人是没有资格被赐婚的,但架不住这位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保媒拉线,是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段老夫人他们原本还担心段音薇嫁过去受气,本想让段嵘找个机会将这门亲事退了的,结果这圣旨一下,段音薇便不得不嫁,符焱也不得不娶。
成亲那日符焱的脸都是黑的。
可等这洞房一入,盖头一掀,符四公子看着举止大方、谈吐得体的俏媳妇,阴沉了一整日的脸色瞬间就转晴了。
符焱:哎呀!这媳妇真香!
再然后,符四公子就心满意足的跟媳妇过起了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直到昨日。
段音薇告诉他她的癸水迟了些时日没来,口味也不同于以往,可能是有孕了,他们本想今日就请太医来诊脉的,谁知晚些时候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若早知如此,符焱宁愿她没有怀孕。
他是心疼媳妇,可平阳侯夫人却不怎么心疼儿媳妇,说出的话令人气结:“亲家母也不必太过忧心,咱们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这女人有孕都免不了磕磕碰碰的。
话说回来呀,你也得教导教导这孩子,你说怀孕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瞒着我们,结果出意外了吧!
你说她要是一早说了,我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哪能让她遭这份罪啊!”
闻言,段音挽气不过要同她理论,却被段音娆眼疾手快的拦住。
这种争吵毫无意义。
段音薇已经嫁到了侯府,她们与侯爷夫人针锋相对只会令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说不定还会因此遭受更多的白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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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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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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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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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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