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娘子被周彦横抱在怀里,从钱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新娘的侧脸,比起前面那十几个成亲的新娘,这一位头上所佩戴的金饰并不复杂,除去凤冠之后,只有了一根发簪将发丝扎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黑色的发丝随着风吹动的时候,衬得这人的侧脸轮廓,平添了几分慵懒的美。
钱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位新娘,总之就觉得对方哪哪都好看,仿佛长在了他的心坎里,勾得他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着一样,越看越想要得到对方。
周彦见钱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怀中的人,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他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他也讨厌麻烦事,“钱方。”周彦喊着钱方的名字,语气低沉,透着一丝警告。
走在前面一点的钱方一听,顿时有些扫兴的“啧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而剩下的那些人,包括严苗和陈舟,直到周彦和钱方两人离开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才从昏睡中醒来。
陈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的视线还有些朦胧,思绪还未彻底回笼,于是他先是大力的甩了一下头,在用手拍了拍脑袋。
严苗也紧跟着醒来,她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清醒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付臻红所在的位置,在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脸上浮现出了慌乱:“人呢!人呢?”
严苗又在四周看了看,均没有发现付臻红的身影,就连假扮成新郎的清寂也没有了踪迹。“难道说......难道说他们被......”后面的话严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一种无力感充斥进严苗的脑海里,她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将脸埋在膝盖里:“师兄...我好没用,好没用.....明明那个时候......我就在旁边,但是我......”
陈舟见严苗这样,心情也格外沉重,他走到严苗身边,蹲下身,试图说些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舟才说道:“师妹.....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他顿了一下,将手轻轻放在严苗的背上:“我回忆了一下,脑海里只有大风刮起和浓雾弥漫的记忆,其他的完全没有了印象。”
严苗一听,抬起头来,她看向陈舟,眼睛里充着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着:“我也一样,总觉得忘记了某个最关键的点。”
陈舟想了想,分析道:“清寂大师和那位东方公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师妹,我觉得他们两位.....应该是故意被掳走的。”
陈舟的这番话瞬间提醒了严苗,她想起了出发之前东方公子对她说得...没事的...这三个字,也想起了对方在喜骄里时说得那一句放心,有他在。
她感觉得出来,东方公子的话并不是安慰的客套话,而是一种在绝对的实力下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从容。
东方公子很强。
想到这,严苗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希望最后能收到东方公子和清寂大师的好消息。
而此刻,另一边,正被严苗和陈舟记挂着的付臻红和清寂,已经被周彦和钱方两人带到了一个光线有些昏暗的山洞里。
付臻红感觉到抱着他的男子将他放在了一处软垫上,从他的手部所感觉到的触感来看,这应该是用老虎皮做成的垫子。
因为眼睛是闭着的,付臻红便用耳朵在辨听着周遭的动静,被叫做周彦的男子应该是在放下他之后,就暂时离开了,付臻红只听到另一个叫钱方的人的嘀咕声。
除此之外,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明显,付臻红感觉到不远处有一股热气正弥漫着。
热气弥漫的方向应该是有着一处天然的浴池。
付臻红正打算再多凝神探究一下周围的环境,就感觉到原本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的钱方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钱方走到付臻红的身边,蹲下身,近距离的欣赏着付臻红的容颜,“你真漂亮啊....也不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又会有多惊艳,我真舍不得将你交给洞主,也不想看到你像其他新娘那样被折磨成痴傻的样子......”
钱方说了很多,说到后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了一根绳子将付臻红绑了起来。
但其实说是绑,又不像,因为他只是用绳子捆住了付臻红的手腕,并没有像对待之前的那些新娘一般,全身都绑着。甚至于...或许是不想让付臻红的皮肤,受到任何一点摩擦,钱方捆住付臻红手腕的绳子也系得很松垮,就像只是在象征性的做着这一件事。
系好之后,钱方专注的凝视着付臻红的脸,他看着看着就有些看痴了,目光里也流露出了本性中贪婪和欲望,钱方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抿了抿唇,喉结滚动着,抬起手便要去触碰付臻红的双唇。
而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付臻红唇瓣的时候,被拿着一台香炉走进来的周彦阻止了:“钱方,你想死吗。”
周彦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起伏,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却瞬间让差点被眼前的美色冲昏了头脑的钱方清醒过来。
“我...我...我哪敢呀...”钱方站起身,一边后退一边陪笑着,只是心里到底是怎样想得,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周彦懒得去浪费精力猜测钱方心里的那些歪心思,他将香炉放在桌上,点燃之后对钱方说道:“洞主应该在水牢,你去喊他。”
钱方的心里是忌惮着周彦的,洞主也非常信任周彦,此刻听到周彦这么说,哪里还敢说不,赶紧点了点头。
钱方走之后,周彦见新郎的身上还并未用绳子捆住,便利落的将清寂绑了起来。接着在视线触及到付臻红的手腕之后,周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走到付臻红身边,将被钱方故意绑得松垮的绳子重新系紧,做完这些后,他原本准备将这新娘的身体也用绳子捆住,但最后在视线触及到对方面容的时候,周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钱方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一次,这新娘确实是好看。
不过无论再好看,最后也免不了和其他十几人一样的结局。想到这,周彦又看了几眼这昏睡的新娘,按照香炉中香烟的弥漫速度,这新娘应该快要醒了。
周彦突然有些好奇,当面前这个新娘醒了之后,是露出一番怎样的表情。是会像以往那些女子一样,眼中带着泪花、惊恐而又茫然的向他求助着;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似乎要将他一刀一刀的凌迟一般;又或者是故意伪装得镇定,企图以其他东西来向他谈判,换来逃离的一线生机。Χiυmъ.cοΜ
周彦想着,无论是其中哪一种,由这张美艳到极致的脸做出来,定然都是十分迷人的。
周彦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五秒之后,面前的落魄新娘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眸。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故意以一种刚醒来时那种有些朦胧和涣散的眼睛看向了注视着他的男子。
在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间,周彦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艳。他盯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星辰与明月之下冷幽而深邃的夜景。
“你是谁?”周彦听到对方这么问着,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到他的耳膜里,并没有女子的那种轻细,有些低,透着一种微缓的磁性,恰当好处的悦耳。
周彦沉默了,他见过那些新娘醒来之后歇斯底里的质问着他的场景,她们哭喊,悲痛,所发泄出来的情绪全是与自身的处境相关的,却没有哪一个人,像面前这个新娘一般,第一句开口的话,是问他是谁。
“周彦。”他说着,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一向不予理会这些人的他,竟然回答了这个新娘的问题。
“你抓了我...”
“是...”
“这里是哪里?”
“榆洞。”
在连着回答了付臻红三个问题之后,周彦站起了身,不打算再继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周彦承认,这次的这个新娘是有些特别的,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终究也会那些被关在水牢里的女子一样,变得越来越落魄,最终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虽然想着会有些可惜,但周彦不打算做些什么,想到这,他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一旁也醒来的新郎,收回视线后什么话也没说的站到了一边。
他背靠着石壁,手中抱着一把长剑,微微垂着眼眸,看着袅袅白烟从香炉中飘散开来,神情淡漠到有些冷血。
这叫周彦的人不是村名口中的山神,想来那洞主才是,而现在付臻红他们还没有见到这些抢亲事件的真正主谋,再加上方才周彦和钱方话里所透露的那些信息,之前那些新娘应该还活着,被关押在水牢里,所以伪装必然还要继续。
为了让他和清寂两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夫妻,没有被绑住身体和双脚的付臻红便站了起身,然后拖着在这香炉的香味下故意伪装出来的有些无力的身体,缓缓朝着清寂走去。
周彦余光瞟到付臻红的动作,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料定了付臻红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所有并不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付臻红走到清寂身边,坐下之后将身体靠在了清寂的身上,感觉到清寂瞬间绷紧的身体,付臻红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笑意,他故意放柔声音,用一种担忧的语气,十分自然说道:“相公,你没事吧。”
柔柔缓缓的嗓音,关忧的...透着亲昵的语气,仿佛这一瞬间,他们两个不是伪装的新郎和新娘,而是一对真正相爱有佳的新婚伴侣。
清寂愣了愣,那短短的两字称呼对他来说是无比的陌生,却又让他的内心无比的震动,故意也蓦地停滞了一瞬。
好在清寂很快就收敛住了情绪,他轻轻瞥了付臻红一眼,垂下漆黑的眸子,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
“我本该害怕的,但是看到你在我身边之后,就安心了。”付臻红缓缓说道,看向清寂的眼神里充满着一种新娘对于新郎的爱慕和信任。
这样的神情顿时让清寂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一般,他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里浮现着他的面容,原来,喜欢......真得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这时,周彦突然说了一句:“无论多忠贞坚固的爱情也经不起死亡的考验。”他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讥讽,似乎是在笑着付臻红和清寂的这番互动。
周彦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山洞里想起了一道异常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闷沉而缓慢,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慢,像是拖着千斤重的石头在地上行走时的那种声音。
付臻红和清寂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这道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他们斜前方的一个大概有三米高的洞口处,光线十分的微弱,在一片阴影里,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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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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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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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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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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