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却在一边打趣:“不正好?如你一般,你跟我去看看,现在的你是怎么样的!“
卢蕊一听哥哥拿自己打趣,羞得满脸通红,又气又急,追着就要打,就在快要得逞的时候,反被哥哥捉住,扣着手,一点也动弹不得。父亲在一旁看得发笑,她一边向父亲嘟嘴求救,一边继续挣扎,妄图挣脱掉哥哥的束缚,可是脸都红了,却半点用也没有。
卢兴祖看着自家女儿像是要快哭了,这才连忙从卢腾龙那里把她接过来:“小蕊啊,哥哥和你开玩笑的呢。还有啊,你知道吗?美丽的东西总是要经历过些苦难才会绽放光芒的啊,哥哥把你比作梅花的骨朵儿,是想告诉你,你长大后会像梅花一样,美丽,坚韧,散发出你独有的气息来“
偏着头,似懂非懂,看着父亲那亲切的眼神,她笑了,格外灿烂。
当时的她不会想到,父亲的一句安慰,会一语成谶。如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最终像梅花一样,暗香引人,凌寒独开,她只知道,当她和哥哥欢天喜地的回家,却看到门前挂着骇人的白色布帛时,那一阵一阵的恐慌。
在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哥哥已经顾不上她,率先跑进去了,她站在门前,不敢进去,她好怕,好怕历史会重演,好怕她会像在她六岁那年,突然看到门前的白布,随后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她站在那里,雪下得很大,身上的棉衣明明穿的那么厚,可她还是觉得好冷,从骸骨里发出来,怕就是要僵死在那里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有多久,朗月来拉她进去,她却死死抓住门廊,仆人想要抱她进去,又碍于她的小姐身份,不敢造次。
朗月见她发抖,便折回房间,想去拿一件斗篷给她披上。
远远地,她看着朗月拿着那件猩红的狐狸皮急急地向她跑来,一下恍惚,好像看见父亲初次送她这件狐皮时,脸上洋溢着的慈爱。
随后,看着哥哥踉跄,神色忧伤,她便知道,白色的布帛是不祥之物,总会带走她最亲的人。
父亲的葬礼上,她没有哭,只是木木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抹着眼泪。她想,自己怎么哭不出来呢,明明那么悲伤,明明那么痛彻心扉。
“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
盖棺前看着父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那么祥和,好像只是睡着了,只要她轻轻叫一声阿爹,他便会醒来,笑着摸着她的头:“小蕊儿啊,阿爹跟你开玩笑呢?吓着了吧?”然后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去给她买糕点。
可是那么多声后他都没有醒来,为什么呢?阿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了?是,阿爹身体大不如前了,每到冬天,就咳嗽不停,咳得面红耳赤,可是,太医说过啊,阿爹身体好好保养,不会伤性命的。
阿爹死的太过突然,太过蹊跷!
胃里一阵翻腾,跑到一边使劲呕吐,可一整天不吃不喝,哪里有东西让她吐呢?哥哥过来拍着她的背,一脸担忧,在那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
在七天里,父亲的弟弟,他们那个总是过年才会见到,甚至连过年都不曾见到的叔父卢杨祖陪着他们,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头七过后,叔父便接了他们去了他的府上,袭承了父亲那早已经是个空壳的爵位。
叔父没有儿女,待他们很好,可是她依然时常想着如果父亲还在的日子
正愣愣的,突然听到一个软香细语的声音:“姑娘,该用早膳了”。原来是如玉,她点了点头,站在帘子旁的小丫头打了帘子,让她们出去了。
早膳过后,她一个人静静的散着食,卢腾龙无声无息的慢慢靠近她,然后猛地一下跳到她的面前,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卢蕊一下站立不稳,要向后倒去,眼疾手快的卢腾龙拉住了她,才没有摔着
“哥!你干什么?”一站好,卢蕊就推了卢腾龙一把,佯装生气
“怎么胆小的样子还是没有改变?”卢腾龙笑嘻嘻的
卢蕊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不该去学堂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夫子生病了,就把我们都遣散了”
“咦,又不是只有一个先生,怎么就散了?”
“其他几个不太乐意教我们,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卢腾龙一脸不屑
卢蕊听了,叹了口气,祖父还在的时候,卢家很兴旺,因着建立过功勋,父亲任职两广总督,又是苏克萨哈的属下,很多人都不敢得罪他们,可自从苏克萨哈被鳌拜扳倒,父亲为了顾全她和哥哥,不得已以不能严惩盗贼为由申请离职后,以前的门庭若市变成了现在的门可罗雀,也是在这几年间,卢蕊看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再不复以前的天真单纯。
书院里达官贵人的子女很多,那些先生也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唯一愿意教这些将门之后或一般官僚家庭的人就只有徐老先生了
“走走走,哥哥带你出去游湖,你最近都在府里闷着,散散心也是好的”卢腾龙岔开话题
“你不去看看徐先生吗?”
“不必去,夫子最讨厌别人打扰他,是个很喜欢独居的人,我们去了,不过是叫他心情不好,病的更严重了”
“你们夫子也算是清流了”卢蕊感慨一声
“那里那么多的气要叹?快去收拾了,待会就出门了“
卢蕊答应了哥哥,回房换了身青色的衣衫,便跟着去了,上了画舫,卢蕊才知道,除了她和哥哥,还有些其他的闺阁小姐和青松少年
卢蕊拉了哥哥在一旁:“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还有其他的人在”
“告诉你了,你就不来了”等了一会儿,看卢蕊没有答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卢腾龙无奈道:“自从我们从广东回来后,你就一直没有出来交朋友,你看看你现在,都消沉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正好,乘着春意浓,你也出来透透气,否则,闷坏了可怎么好?”
“我不喜欢”
“好妹妹,听哥哥的话好吗?再过两三年,你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还需要几个玩伴送新意,现在不好好认识几个,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那我不嫁!交朋友难道是为了图她们的新意礼物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也不要这样断章取意来刺我。“
卢蕊扭过头,不想看他
卢腾龙头痛似的按了按太阳穴,这时,正好听到有人喊他:“卢兄,快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卢腾龙也不理那个人,只是看着卢蕊。她也知道若不答应,这将是个死局,低头想了想,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便点头应允了,卢腾龙见她答应,唤了声‘好妹妹’,就连忙拉了她去内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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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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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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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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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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