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响摆在店门口,穿着绿色或红色衣服的店员,会拿着大喇叭在讲解自家的促销活动。
今天,阴明珠踏过巷口的那一瞬,仿佛无形中走过了一方屏障,将巷里巷外分出了两个世界。
里头的世界,用鲜活的人群;外头的世界,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里,带着阴间特有的冰冷,明明是同样彩色的世界,落在眼中,也只剩下一片灰白。
它车来车往,不曾停歇片刻。在阴明珠看来,一切却像是电视机放了缓慢的回放,不疾不徐,古怪到令人心慌。
出事了。
这个地方不是她主动来的,那便是有人将她困在此地。
谁会和她作对?
太多。
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事到临头,连想害死自己的人也没个头绪。
真羡慕那些只有一两家仇家的人,谁捣鬼,一眼分明。
阴明珠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凶狠,拼了一股蛮劲,要从原地冲过去。
她亦不知对面是何风景,只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生生拖死自己。
十字路口车辆川流不息,在现实世界里,这般没头没脑的冲,只怕会被小车撞到天上。只可惜这里不是现实,按她的逻辑,和鬼打交道,就不能按人的法子走。
说不定闯过去,会得见另一番天地。
“你的本能,就是往前冲吗?冲不过怎么办?”
声音玩味之中带着宠溺,伴随着折扇打开的“哗”响。
阴明珠的手被人拉住,往后一看
是谢行止。
她目光彻底冷了下去。
迅速挣脱牵住她的手,警惕的后退一步,浑身呈现战斗姿态。
总不见得是来救她的,毕竟当初在三不管地带,她毫不犹豫的把人留下等死。说起来,算个仇家。
这地方古怪,谢家又常年和鬼打交道,稍一想,便能猜出是谢行止把她带到这里来。
“你是来找我麻烦的?”她目光沉沉。
谢行止好笑,亲昵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反问道,“你说呢?”
阴明珠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嫌恶。
谢行止没再继续看她,反而收了扇子,用折扇指着跟前的十字路口,气定神闲的说道:
“看见这些不停开过来的车吗?虽然是个十字路口,可每一辆车前进的方向都只有一个,只往前,不后退。你知道,世上有什么路,是没得退的?”wWW.ΧìǔΜЬ.CǒΜ
阴间的路,死人走的路,只能往前,不能后退。人死,不能复生。
谢行止想要她死。
此处无风,二人身上却依旧刮起了寒意。
谢行止看着她的眼睛,“这是阴间的路,一旦撞上了那辆车,你就要进入千万冥府的道路。只上不下,只进不出。”
“为什么救我?”反正都要她死,看着她去地府,不是正好?
“因为……我不开心。”
有病!阴明珠心头骂道。
谢行止盯着阴明珠的脸,脑子里想的很是阴毒。
就让你这么死,我也太不划算了。
想想他在三不管地带受的苦难,岂能让你一路顺风前往冥府?
他爱故弄玄虚,阴明珠却不愿奉陪。
她冷哼一声,兀自离去。
路口排了一条长长的列队,他们在排队过马路。
不要想也知道,这是一群失去意识的鬼魂。
阴明珠可没这个好性子耐心排队,她属螃蟹,喜欢横着走。闯红灯、踩花圃、翻栏杆,历来,她都是在司机的急刹车与谩骂声中行走。
眼见前头有一个空缺,她毫不犹豫的准备插到里头。
谢行止再一次把她拉了出来。
他眉眼温润,神情泰然,倒真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味道。
“这个队,插不得。”
“队列中间的灵魂,插了他的队,代替他去死。我知道,你不想死。”
“那是温妍的空缺,特意留给她。”
阴明珠挑眉,眼中的疑问很明显。
谢行止说,“这个女人,和我们要说关系,也没什么关系。可要说没关系,又还真有点关系。”
阴明珠厌恶极了他这幅逗猫弄狗的样子。
他接着说道,“还记得三不管地带的取命笺吗?就是这个温妍,改了命,让我们,不,是你。”
他一拍脑袋,摇摇头,暗示自己说错,“让你逃了出去。”
装模作样!
谢行止将目光放到了空缺上,感叹道,“也真亏了她啊,要不是她改命,让族中长辈发现取命笺的异样,找到我的位置。不然,我可真就死了。”
“所以你是为了显摆?”显摆因为这个女人,你逃了出来,然后还把人送到了冥府入口?
聪明人话说一半也能理解,“当然不是。”
谢行止否认的飞快,“送你过来,主要是想带你看看,看看我们谢家的力量。”
扇子轻轻一下下打在手心,他沉思点头道,“说起来,也还是显摆。”
“谢家能篡改人的生死,是吗?你也想改了我的生死。”阴明珠面色冰冷。
“不是。我早告诉过你,谢家只能取命,改命的,是路家。路家人先给她改了个好命,可又反悔。所以又改了一次,直接把她的命改断,多出来的寿命,给了谢家。改命是大事,要有天罚的,谢家得了寿数做好处,自然乐得帮他遮掩,就当一笔勾销。我们心照不宣,死的只是一个温妍。”
“真恶心。”反正都害他差点死了,也不差多在言语上得罪几下。
谢行止挑眉,对她的评价不做理会。
敌不动,我不动。他不为我所动,我就要让他动起来。
阴明珠的战书,向来是先动手的那个落了下风。
她口出恶言。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对上上古的恶神,也能逃得一命,真不愧是谢家人。”半是赞叹半是讥讽。
“还得谢谢路家小子被爱情冲昏头脑,若非他为人改命,谢家查不到取命笺,也救不了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阴明珠,你可是欠我一条命呢。”
“谁的命?我从来不求人,更不欠人。”她眼底凉薄。
“欠我的命,你想杀我,不是吗?”谢行止眸色冰冷。
“不,我不想。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也不会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话,是阴九家的人常说的吧?”她满脸挑衅。
“自己的命,自己看顾。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好像都没有值得信任的地方。是你大意信任我,生在阴九家,就该有点所有人都想害你的意识。说我欠你一条命,是道德绑架。”
谢行止折扇一展,但笑不语。
欠不欠,是他说了算。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和阴明珠打了一场架,虽然赢了,可是脑袋被塞到了土里。
直到现在,他都能回忆起当时泥土塞满口鼻的窒息感。
脸着地磕的头破血流,后脑勺同样也没被她放过。那么大一块石头,幸而只是擦过,要真砸下来,脑袋能和泥和到一起。
第二次见面,是在三不管地带。
阴明珠丢下他的时候,一点不心慈手软,根本不顾他死活。
从那之后,他对她上了心。说的可怕一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下一个阶段,就是喜欢了。
没什么道理,爱情从来都是一眼万年的事儿,看对眼了就喜欢了呗。
既然喜欢,那就先哄着呗。
确实,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这么想。
他并不。
他谢行止不是什么受虐狂,更不是斯德哥尔摩症患者。对于欺负他的人,他绝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打不相识是小说中男女主的爱情故事,他的故事,他的人生,要写也是一本厚重的大男主爽文。
得罪过他的女人,还是这么阴狠的女人,只能斩尽杀绝。
阴明珠,欠他一条命。
场子没找回来,事情结束不了。
谢行止看阴明珠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而她,早已暗自做好十足的防备。
她没有片刻相信过这个男人眼底的韫色。
走他们这条路上的人,脾气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谢行止被选做这一代的掌阴人,按谢家当年对柴家屠戮的势头,他能是什么好人?
一个家族的好与坏,哪怕过了几千年,也不会变。待在恶人窝里,只能越来越恶,别指望他们良心发现。
她不是好人,也从来不把别人看成好人。
忽然,谢行止没头没脑说了一段话,一下子把家底掏了出来。
他笑道;“谢家手下有很多游荡的小鬼差,这些人生前有罪,死后要投胎需要积攒功德。于是谢家缺人手的时候,就会从里头选。”
“名额有限,每个小鬼都会抢破了脑袋。这些人会有一副一次性的肉身,不用吃喝,不能感受四季风光,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每一个游差干活都格外卖力。”
“你看街角拎着枷锁的那个,”他指着街边一角,示意阴明珠看过去,“她叫柳兰,上辈子被人诬陷,杀死夫家后投水自尽。”
他叹,“谢家可怜她,给了她个机会。只可惜在人间转世之时又出了差错,老天爷都不帮她。”
“她上来的时候带了生死簿,被几个妖道发现要抢,往她身上泼了一盆黑狗血,令她丧失了走阴收灵的能力。为了不造成更大的错误,她叫人帮忙把她埋了,地下三日,恢复鬼身,要再进一次轮回重头开始。”
“我答应了她,没让她再排队。谢家人,看多了生死离别,总对别人多一分宽容。而且真爱难寻,在人间的那段时间里,她寻到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不介意她是人是鬼,颇有些人鬼情未了的味道。”说的有几分羡慕。羡慕他人之间的真心。
可惜,阴九家之间难有真情,他见不得人相亲相爱。
谢家不能改命,但这对有情人,这辈子、下辈子、往下八百辈子,谢行止都不会让他们有相遇的机会。
相遇要有缘分,如果往不同的轮回路口走,什么狗屁缘分都没了。
阴明珠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小心思,心头不耻。
倒真会给脸上贴金,明明穷凶极恶,还得给自己寻个心慈手软良善的好名声。
做得坏人,又何妨坏的坦荡些?
“你再看那头,有个衣裳褴褛的小老头子,贼眉鼠眼,拢着袖口在排队。”
一副可怜相。
“那是个小气鬼,活生生把自己吝啬死的。早些年有老婆的时候还愿意花两个钱,买点菜。菜全都放在米缸里,每顿夹两根。米缸上了锁,一个大男人,连这种家里的小事都管。后来变成个孤家寡人,吝啬的越发厉害,银钱只进不出,讨不到饭就饿着,生病就挨着。也算是身体好,居然给他熬到了六十岁出头。”
“再看站在红路灯前头的妖艳女人,烫大破浪卷的那个。”
谢行止拉拉她的手,笑的温良,随后有什么片段飞快塞进阴明珠脑海,令她浑身刹时紧绷。
她面色苍白,不曾料到谢行止动作如此之快。
不料,谢行止轻笑,“别紧张,只想让你看看那个女人的人生而已。”
脑海中闪现了女人的记忆,画面中的她,比站在路口的她来的更美。
场面带了几分旖旎,谢行止一个男人叫她看这个,倒是有些尴尬。
“她是个倒贴被言论说死的女人。”他柔和的声音拂过。
阴明珠看到一间奢华的房间,里头男人拉开抽屉,看到一抽屉漂亮的内衣,他挑了一件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女人的耳朵道,“穿这件。”
女人一脸娇羞,“你喜欢这个?”
她小声嘟囔,“虽然有点羞耻,不过也还能够接受。”
“难道不是为了穿给我看才买的?”男人揉着女人的脑袋轻轻问道。
画面陡转,来到渣男跑路之后。
村里的大人小孩议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她家人出门以手遮面,不敢见人。
家中日日大吵大闹,对她的丑事深以为耻。
夜间常常有村里的光棍翻窗进来骚扰,她家人竟也不管,任她被肆意欺凌。
闹腾了并不多时,就上了吊。
换一个人来听,一定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多人的人生,谢行止如数家珍,一一点来。
他的日常,便是如此有趣,和阴明珠利箭悬梁的日子截然相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和她一生一世,这才彻底将家族的秘密说出来。
阴明珠猜,他会这么说,大抵是另一种可能。
杀人者,会在被杀者临死之前说上一大堆话,有的没的全都说了,生怕别人死的不够明白。秘密不被流传出去,就永远是秘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阴明珠冷笑,想杀她,可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有鬼差给谢行止带了一箱护肤品,咕噜噜的滚轮滚到身边,他不紧不慢的收下。
他随意扫了一眼阴明珠的行李:八十块包邮的书包,拉开的拉链里头有一团毛线,以及……两条一次性内.裤。
真是磕碜。
他眼带桃花,像是在问自己,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把她放在眼里?
真是看一眼都嫌弃啊。
嫌弃到有点不想找她报仇的程度。
他盯着阴明珠的脸看,似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却让阴明珠后背迅速蹿起一片冰凉,“你看什么?”
谢行止颇为感慨道,“你的脸有点糙,我不太亲的下去。”
这句话说的实在孟浪,但凡正常女人,此时一巴掌过去,完全合情合理。
阴明珠选了和正常人一样的法子,趁势率先动了手,当头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谢行止口鼻都是血,眼睛里直冒星星,猝不及防,头差点被打歪。
紧接着,趁人没反应过来,阴明珠如一阵风般消失的迅速。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谢行止混沌的脑子里还在想:第三次见面,又挨打了。
待到神色清明,他擦净嘴角的血,眼中具是寒意。
这一次,逃不掉了。
属于谢家的世界,不好逃。
谢行止抓人并没费多大的劲,绕来绕去,都在他知晓的范围内,不过一两步的距离。
她给他一掌,他还她一棍。
认真算起来,还是他吃亏。
待到阴明珠睁眼,发现手脚都被牢牢束缚,连脖子都难以转动。
面前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心慌。
她心头升起一抹巨大的茫然无措之感,幽闭空间内,人会本能的恐慌。
谢行止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像是隔了一层隔板,落在她耳朵里,空荡荡的回响。
“醒了?”他好整以暇的问道。
阴明珠没有理他,手上用力,试图挣脱束缚她的枷锁。
绑住她的似乎是铁索,她一动不能动,背后僵硬,浑身笔直。看来,铁索还被固定在背后的板子上了。
谢行止接着说,“别挣扎了,这口棺材,我费了老大的劲,亲自上谢家的阴山伐木,又刨又锯,弄了几天几夜才给你打好。如此厚葬,不算亏待你了。”
明明是个现代人,说话还老爱咬文嚼字,听着真是别扭。阴明珠简直想再给他一耳光。
他没说完,“我用血给你画封印符,阴山木,勾魂索,哪怕是最凶最恶的鬼,也能镇住。更别说这还是我谢家的坟……”
谢家的坟……阴明珠心头一跳,按捺下翻涌的心绪。
“……这么多谢家的老祖宗困着你,不论你活着,还是死了,都走不出去。”
“你如果能从我谢家的坟里走出来,从此我谢行止服你,咱们一笔勾销。否则,永生永世镇在我家,做一只守陵的陵鬼也好。”他大笑而去笑声逐渐走远。
等到四下安静,甚至能听到地下的小虫爬过棺材板的声音时,阴明珠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心头大定。
她有点想笑。
这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还是自讨苦吃?
一开始她的计划,是抓住谢行止,逼问出谢家祖坟所在。
谁能想,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把她带了进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知道,谢行止这个人,有自尊,有骄傲。
下次再见她,他会欣赏,会如他所言,一切烟消云散再不追究。
只可惜,当他起了结交之心,要是她为知己好友之时,她早已想夺他全家命数。
阴明珠的额间露出了一朵青色的莲花,青莲金光四散,将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她一声厉喝,暴起将铁索挣脱,冲破棺材,破土而出。
四下尘土飞扬,阴明珠从地下翻身起来,轻巧的跳回地面。
她走到高地,找准谢家坟陵最中心的位置,大步走到那里。
手腕上缠着一个细小的金属片,通身被磨得薄到锋利。
手心处此时也现出了和额头一般的青莲,她将金属片割到青莲的位置,念念有词,往地下滴了三滴血。
而后找准八个角落,做了一样的动作。
整座陵墓短暂地浮现了一阵青色与金色交织的光芒,像被个透明的罩子盖住。其中有九条光线好似绳索,格外清晰。它们通向阴明珠的手心,被她握住。
这个地方,就像一匹被驯服的猛兽,此刻缰绳已落到她手中。
地上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知晓阴之九家的秘密。
他们的秘密,就藏在代代埋骨的坟陵中。
这座神脉,没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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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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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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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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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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