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哪里去?
为什么要送走?
顾长歌脸色微微变,她看着那张俊脸,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心平气和,“可以,但我要知道原因。”
墨君邪沉沉的嗯了声,他没着急回头,修长如白玉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轻点了点。
他动作很轻,摩擦的痒痒的,顾长歌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道,“痒。”
声音很轻,像娇嗔,挠的他心头起火。
墨君邪停下了动作,抱紧她的腰,“这里不太平了,过几天我会有动作,我和他们彼此沉寂了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对谁都好。”
前几天曾经商议过,要给司冥箴下套,把他骗回大齐去,顾长歌是知道计划的,听他此刻提起,点了点头,示意墨君邪继续说。
“只要我一有了动作,随时会发生冲突,兔子急了还咬人,墨明煦指不定要做出来什么。长生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肯定是上不了战场的,他需要静养,而且染上毒瘾,戒毒势在必行。留在军营里,早晚会被人盯上,或者有可能被利用,成为对付我们的工具,与其这样,不如提前把他送走,也好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
墨君邪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温柔声线落入耳中,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顾长歌低头看着手指,无聊又缓慢的玩弄着。
他见她绷着小脸不说话,长眉微挑,盈盈光火之中,万千风华藏匿不住,可惜无人欣赏,墨君邪倒也没停下,便继续道,“你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小岛吗?四面环水,岛上建有亭台楼阁,日落时分能够看到整个湖面,我打算把长生送到那里,并安排二十个人看护,同时会有人照顾他,生活下去不成问题的。等他戒毒成功后,有专门的士兵会传信给我们,到时候他若是要来,我们可以再慢慢计划。小歌儿,你……你觉得呢?”
尽管已经尽可能的想的很周到,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太过于在乎她的感受,不想让她有一点误会和委屈,于是变得畏首畏尾,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他想让她每一个想到他的瞬间,都是愉悦的感受。
“你带我去过的那个小岛?”墨君邪走神之际,顾长歌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哪里,缓缓发问。
“恩,你觉得怎么样?”墨君邪看着她。
“只要他能戒毒,”顾长歌顿了顿,觉得说什么都多余,抿着唇,忽然低声说,“谢谢。”
其实,让顾长生离开孟州城,利大于弊。
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棘手又繁杂,他们一步步的走进设计好的圈套里,成为待宰的羔羊。
身在其中时并未发觉,等回头再看,不可避免惊出一身冷汗。
一切都要从顾长生被诬赖杀了士兵开始,在这以后,他被丢进大牢,紧接着恰逢雨天连绵,伤口不幸溃脓,被迫二度截肢,阵痛难忍,于是有人自然而然送来了让他上瘾的毒粉。
顾长歌回顾了整个事情的起末,惊讶的哆嗦着嘴巴,“墨……墨君邪,护送他去那个地方,路上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墨君邪斩钉截铁的道,“消息保密,我会找人留在军营,假扮长生,而队伍出了孟州,护送的士兵便会兵分两路,提前备好的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混淆视线,至于行进路途,我已经计划好了,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会派无浪和疾风随行,长生的安全,你不用担忧。”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所有人都牺牲掉,都会让顾长生活着。
无浪和疾风,是从小就跟着墨君邪的,他们的功夫,自然是令人信服的。把他们二人派出去,可见墨君邪的重视。
他做事情一向缜密,将大部分计划,如此坦然的在她面前剖开,仅仅是为了让她安心。
顾长歌知道他的用意,深吸口气,使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好。”
由于把顾长生送走的计划,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一切准备,都要私下里偷偷进行,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心儿被控制了行动,有两刷子的道士,同样在掌控之中,被挑选去送顾长生的侍卫,都是跟着墨君邪十多年的。
希望不会有事。
“那就这样决定吧。”
她垂着睫毛,眼皮子也跟着耷拉下来,整张小面上不见娇媚和撩人,有的只剩疲惫。
墨君邪看的心头涌动,喉咙发干,他颤巍巍叫她的名字。
于是她半眯着眼眸看过去,“恩?”
明明粉黛未施的脸上,却因这一个字音,多出几分风情。
慵懒,冷漠,还有几分该死却又迷人的伤感。
“怎么?”顾长歌又问。
“没什么。”他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头,贪婪的享受着她的体温和气息。
顾长歌本来是要当晚告诉顾长生的,不料她被墨君邪抱着,不知不觉竟然困意上涌。
平缓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墨君邪低头睨了她一眼,眉目温柔似水,仿佛能让人醉倒在其中,“小东西,”他喜欢这么叫她,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睡一觉吧。”
得知顾长生染上毒瘾,她就没好好休息过,白天除了照顾顾长生,还要抽时间去陪着小无忧,就算是铁打的人,如此白天黑夜的连轴转,都受不了。
让她去睡,她肯定是不肯的。
于是墨君邪只好在熏香里,放入安神静心的药粉,让她沉沉睡去。
他把她抱到软榻上,解开外衫,随后让人端来热水,耐心而轻柔的给她擦拭手脚,他要让她睡得舒服,整个人清清爽爽的。
在这个过程中,墨君邪感慨万千。
虽然是侍奉她,但机会他等了许久,几乎于渴望,上次这么对她,还是在她怀着无忧的时候,再后来二人之间误会重重,很难再有如此亲昵的时候。
心下感慨的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模样,细腻的亲她额头,转身出了帐篷。
墨君邪找到顾长生,他看他的眼神依旧仇视犀利,墨君邪不在意,拖着张椅子走到跟前,啪的放定后,言简意赅道,“跟你说个事。”
“我和你没……”
“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墨君邪冷笑,“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掺和不了,你把我当什么人,把她当什么人,她是那种你随随便便掺和几下,就能改变心意的女人吗?”
“……”
他们都很清楚答案,不是。
“你是她的弟弟,她是我的女人,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是我的责任,不是我想不想管,而是我必须要管。”墨君邪顿了顿,捏了捏手指,单刀直入,不绕弯子,“我就要把你送去别的地方戒毒,你在这里,没什么用,还会连累她,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想要搞定一个人,就要精准扶贫找到他的软肋。
巧合的是,墨君邪和顾长生的软肋,都是同一个女人。
只要是为了她好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
自我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不存在。
没有什么,比所爱的人幸福平安,最重要,哪怕自己的命都比不上。
“我去。”顾长生道,“但我还会回来的。”
客气话墨君邪不屑于说,只是将计划的时间地点和安排交代给了顾长生,最后道,“以后,别再做让他失望的事情了。”
“我……”顾长生嘴角嗫嚅了两下,用仅剩的一直手揉了揉脸,良久后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流露出来,“好。”
送走顾长生的这天晚上,是个雨天。
他混在食堂拉菜用的队伍中,离开了军营,而后到孟州城里,会有人接应,之后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夜班三更,雨声淅沥,连绵不绝,有风刮来时,雨水带着夏日的气息,连成一串往她身上招呼,撑着的伞并没有多大用处,顾长歌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她却毫无知觉,只是立在高高的城楼上,静静的向下看去。
远处而来两辆车队,马匹身上挂着铃铛,在更深露重的夜晚街道上,叮叮当当的声响,被拉的悠长。
车队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走了?”一道男声问。
“走了。”顾长歌回答。
“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那道声音继续问。
顾长歌扭头看向他。
屋檐灯笼下,晏行原本惊艳的五官更是凌厉迷人,她晃了晃神,而后笑了笑,“会。”
她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是晏行在守城,两个人交谈之中,她并没有隐瞒的告诉了他,关于顾长生身上发生的一切。
“长歌,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他这样离开你,你会为我伤心吗?”晏行双手背在身后,忽然这么问道。xǐυmь.℃òm
“你要离开了吗?”顾长歌不答反问。
“或许吧。”
“或许?”顾长歌笑,“那我的答案,也是或许吧。”
或许会为你伤心,但或许也不会。
晏行闻言笑出声,“是啊,或许……长歌,你知道吗,以前我不相信,有的爱是注定消沉的,可遇到你之后,我信了,或许我对你的感情,注定是没结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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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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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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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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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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