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督官离开,只剩下黎江和鱼小鳐二人,鱼小鳐才找着机会跟他撒气:
“你刚才做什么堵我的嘴!谁是你的爱宠了!?”
说着她就张口朝黎江喷了道水柱,然而那道水柱还未碰到他就在海水中散开,鱼小鳐见没喷着他,接连又喷出几道,只是每回水柱都在离黎江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就化为了无形,把鱼小鳐气得牙痒痒,张口就要冲他咬去。
黎江伸出手捏住她的尾巴,将她扯得离自己远些,无视鱼小鳐的挣扎,开口问道:
“你说你是从广灵江来的,我倒听不出你有那边的口音。”
鱼小鳐正在他手中扭来扭去,听见他这样说,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
“那是当然,我爷爷可是从西海过去的,我打小跟着他,当然是说的西海腔。”
黎江松开她的尾巴,鱼小鳐立刻嗖的一下蹿得离他远了些,生怕再被捉住,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黎江只作没看见她的防备,又问:“你在月菏泽呆了多久了?”
他缓缓迈步,鱼小鳐也扇着鱼鳍不远不近地跟在旁边,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听见他的问话便答道:
“也没多久,就一个多月吧。”
说着她就抱怨起来:“我来的时候上一批蚌珠刚成熟,我还没来得及去采就被人全收走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批蚌珠长大了,我昨晚刚准备出手呢,结果就被你的手下逮住了。”
她气鼓鼓地说:“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
“一个多月?”
黎江没在意她的抱怨,而是抓住重点问:“你是说只用了一个多月,这些蚌娘就凝结出了新的珠子?”
鱼小鳐吐了个泡泡:“不算是,一个多月前我刚来的时候,那时的蚌娘和现在的不是同一批。”
她扇动鱼鳍游得离他近些,神秘兮兮地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他们来收珠子,然后把蚌娘都抓走了!”
配合着话的内容,鱼小鳐还龇了龇小尖牙,作出张牙舞爪的模样想吓唬黎江,殊不知她自己圆头圆脑的,看起来跟吓人搭不上边儿,反而有种别样的憨态。
黎江弯了弯唇,眼里透出几分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又问:“你可知道那些蚌娘被带去哪里了?”
鱼小鳐张嘴要答,却在话出口前停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
“我要是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黎江问。
鱼小鳐眼角余光直往黎江脖子上瞟,装模作样地道:“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要不——”
她扇着鱼鳍游得再近些,就要挨上他的衣袖:“要不,要不你就给我吸一口精气好了,一小口就行。”
黎江脚下停住,目光转向鱼小鳐,她也在看他,只是小眼神瞅的方向是他的领口。
这小青鱼,胃口倒是不小,怪道昨晚想方设法要和他一起睡,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轻哂一声,重新迈步,淡淡地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勉强,花些时间总归能查到。”
鱼小鳐见他拒绝,顿时不高兴了,哼了声道:“那你就自己查吧!”
说完她便赌气般游到前面去了,黎江不紧不慢走在后面,一人一鱼都没说话,鱼小鳐过了没一会儿就憋不住了,偷偷回头瞅他,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真的一点也不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琇書網
这条龙,还真沉得住气,鱼小鳐磨了磨牙,犹豫了一下又慢吞吞游回去,蹭到他身边说:
“那…那好吧,要不,你再给我一颗昨晚那种灵丹,我就告诉你他们把蚌娘送去哪儿了。”
黎江先前不动声色,等她开口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她:“给是可以给你,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鱼小鳐睁大眼:“那你想怎么样?”
黎江道:“你先告诉我,我叫人去查探一番,若能确定是真的,我再给你灵丹。”
鱼小鳐顿时不乐意了:“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黎江表情平静地道:“你也可以拒绝。”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气!?”
鱼小鳐睁大眼瞪着他,足足瞪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都发酸了,见黎江始终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情,知道自己讨不了便宜,最后只得妥协。
“好吧。”她不满地嘟囔,“那我就信你一回,你可不能骗我。”
她掉了个头,用鱼鳍指着一个方向道:“我看见他们把那些蚌娘带去了西南面,就是那边。”
黎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海草渐密,远处有几座连绵起伏的海底丘陵,鱼小鳐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就看见他们带着蚌娘绕到那些山坡后面去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不见啦,不过我知道那边有一道又大又深的海沟,我猜啊,他们肯定把蚌娘送去海沟里面关起来了。”
她又装得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嗓音道:“我听附近的小鱼虾说,那道海沟里面是专门关押囚犯的地方呢,我看里头黑漆漆的,没敢进去,总之蚌娘肯定在那里面,八九不离十。”
黎江只朝那边望了一眼,很快就将视线收回来,朝督官府的方向迈开脚步,鱼小鳐赶紧跟过去,歪着脑袋问他:
“你不去看看那道海沟么?”
“不必,自有人会去。”
“哦。”
鱼小鳐知道他是要让手下去查探,只不放心地跟在他后面念叨:“回头等确定了,你可一定要记得说好给我的灵丹啊。”
回到督官府,黎江即刻传讯让侍卫去查探那道海沟,当夜子时,一道暗影悄无声息进了督官府,来到黎江暂住的小院儿。
“……我虽然是爷爷捡回去的,但是爷爷对我可好了,我破壳以后他找了好多好吃的回来,还教我说话,给我讲故事。”
青鲛一进院子就听见鱼小鳐脆生生的声音,她和黎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准确地说,是黎江坐在石凳上,而鱼小鳐则浮在石桌上,挥着鱼鳍讲得有声有色。
她说了一通爷爷待她如何个好法,完了鱼脸一垮,有些低落地说:
“只可惜好鱼不长命,后来爷爷出去觅食的时候被一条修炼了两百年的大海虺给吞了。”
鱼小鳐圆圆的脸上露出近似于难过的表情,但也只是一下子,紧接着她就挺起胸脯,凶巴巴地道:
“不过后来我寻了个机会,把那条大海虺的皮给扒了,还吃了它的肉,也算是替爷爷报仇了!”
她嫌弃地啧了一声:“海虺肉一点也不好吃,又老又柴,要不是为了替爷爷报仇,我才不稀得吃它。”
青鲛在旁边看她说得跟真的一样,心道,这胖头鱼可真能吹的,就她这样的修为,怎么可能打得过活了两百年的海虺,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不过他腹诽也只是一瞬,待鱼小鳐话毕,青鲛便整了神色,上前向黎江躬身道:
“大人,属下方才已经按您的吩咐去查探过了。”
黎江本就是听鱼小鳐说着逗趣,见青鲛来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示意他继续。
青鲛垂首道:“大人猜的没错,那些失踪的蚌娘果然在那道海沟深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只是那里的蚌娘…都已经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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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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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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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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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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