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远抱在胸前的双手伸展开来,随后踱步左右,厉声道:“是,他们的确和你有着同样的复仇目标,他们也想报仇雪恨,但是他们比你更明白,也比你更清醒,他们知道现在凭借他们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复仇,非但不能实现复仇,前途还一片渺茫,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复仇?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人将心里话说出来?那都是为了尊重你,因为你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们的大哥,然而你这个大哥,却一点儿不懂得珍惜他们的真情,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一意孤行,好不容易拥有现在这么个机会,却重新置生死兄弟于水火之中,如果今后他们当中一人由于饥寒交迫而死,你有何脸面还听他临死之前叫你一声大哥?这其中是非曲直,你自己考虑吧!”
宁鸿远这一席话说得严肃至极,站在他身后的东方雪从未见过宁鸿远如此大发雷霆,满目惊悚地望着宁鸿远,心中佩服的同时,也更加仰慕。ωωω.χΙυΜЬ.Cǒm
而一旁的何圆圆也终于认定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这少主果然是一代少年领袖,柔中带刚,一席话说得极为震慑人心,却没有丝毫的贬低之语,反而对对方大加称赞,这种智慧怎么是普通人能够相提并论?
非比寻常的英雄少年。
“难怪宁义武前辈让他来游说紫霞宗,嘿嘿,我何圆圆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何圆圆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决心,誓死追随宁鸿远直到永远。
那壮汉听了宁鸿远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之后,忽然不可思议地叹了口气,随后回过头去望着自己的这一群弟兄,望着他们眼神里那渴望的神色,自己的眼神里充满着无奈,再一次跪拜于地,“我明白少主的心意,是想要让我等加入神剑宗,可是我有一席话,还请少主允许我直言!”
宁鸿远道:“请说!
壮汉道:“我们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加入神剑宗,可是神剑宗对我们红衣教之人素有偏见,我们即便前往神剑宗,也会受到神剑宗人的地域歧视,然而我们也是天域之人,也有血性,凭什么同为天域之人,我们就要受到歧视和偏见?这是其一,其二,少主的父亲明明知晓这红衣教作恶多端,为什么不派兵讨伐?既然少主的父亲是一代英雄人物,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为什么却独独对这红衣教置之不理?为什么要放任其残害生灵?”
宁鸿远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而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龙影,立即走上前去,“少主,接下来的话让我说吧!”
宁鸿远木讷了很久,这才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早已苍白,口若悬河的他,口才冠名天下的他,居然还有答不上来话的时候。
龙影走到这壮汉身边,接着宁鸿远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刚才你说你不愿意受到我们神剑宗人的偏见?你可来过神剑宗吗?”
壮汉一时间也哑然无声,再也没有方才的底气,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一块缝隙钻进去。
龙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神情微肃,语气平缓地说道:“我来替你说吧,这是由于你听信这周围的流言所致,最为关键的是,这流言非常之高明,高明在哪一点呢?高明在于,他首先说我们神剑宗的宗主如何如何优秀,这让你们听起来觉着不是流言!毕竟,你们是有一定是非观念之人,比现在躺在我们地上的这一群人,自然更加明白流言为何物,我说的对不对?”
那壮汉一瞬间就被着一句话点中了心中要害,双手相握,支支吾吾道:“是的。是这样。是是是!”
龙影继续说道:“于是,你们就先入为主地开始认为这并不是流言,然后这个制造流言的人再说神剑宗虽然宗主宁义武如何如何,但是这私底下的人却对红衣教抱有偏见,我说的对不对?”
“是是是!公子真乃奇人也!”
原来龙影身着一身蓝色锦衣,俊逸非凡,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君子。
龙影立即双手相握,面朝宁鸿远行了上下之礼,随后缓缓说道:“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现在在神剑宗的身份是少主的贴身护卫,也是外交使节!”
“是是是!”
宁鸿远微微一笑,示意龙影继续说下去,龙影这才继续说道:“然后你们就开始相信这一句话是真话,不敢前往神剑宗,心中担忧神剑宗人会视你们为异类,这是源于你们内心的自卑感,而那流言的制造者,恰恰利用了你内心的自卑感,进而让你心生恐惧,又产生了畏惧感,于是你只能留在这里!”
宁鸿远听了之后,不得不佩服这龙影的胆识和智谋,心道:“看来还是我历练得太少,今后还要多学习学习!”
那壮汉听了之后,再一次跪在宁鸿远的身前,随后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却是满目泪光,“我等愿意誓死追随神剑宗!”
宁鸿远再一次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刚才你说你是忠义之后,今后定能重振你家族之雄风!”
“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
那身后众位山贼显然胸无点墨,跪拜之后,只顾磕头,也跟着说了这一番慷慨之词,但是言辞之间却是支支吾吾,各自恨不得找一块缝隙钻进去,他们早已将宁鸿远视为了大恩人。
他们大多也听说过宁家之威名,而现在宁鸿远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这番模样,自然羞愧万分。
宁鸿远知晓这后面七名山贼大多都是来自于最底层,哪里知晓这些上下礼节,立即迎了上去,“不必过于拘礼!”
宁义武弯下腰去,准备将他们扶起,然而他们还是不敢抬头,其中一人低着头怯生生地问道:“少。。。少主。。这拘礼是个啥意思啊?是个。。。这个。。”
朴实,绝对的朴实。
听了这一句话,宁鸿远突然对这一个民族有了百倍的信心,这个民族一定会觉醒的,仅仅因为这一句话,便让宁鸿远对此信心百倍。
他们纵然目不识丁,也不懂得人情礼数,但是他们却宁愿在这里忍饥挨饿,在这里饱受折磨,却不愿意与那红衣教同流合污,这种峥峥铁骨的血气,不就是民族之魂?谁说目不识丁就一定浑浑噩噩?谁说目不识丁就一定为虎作伥?
这不就是为什么父亲奋斗了快五十年的希望所在!真谛所在!大道所在!
大道齐行!
民族灵魂!
宁鸿远一瞬间为此而热泪盈眶,发自灵魂深处的眼泪一滴滴留下。
“你哭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沈红月,瞧见宁鸿远着滚滚而下的眼泪,这般惊愕地问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宁鸿远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年宁鸿远断腕之时,不才能留下一滴眼泪,而现在竟然仅仅会因为一句话而热泪盈眶。
沈红月毕竟还很年轻,她当然还有许多道理不明白。
宁鸿远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忽然又笑了起来,哭着笑道:“我是在为我父亲而感到高兴,也为这个民族而感到骄傲!”
“高兴,骄傲?”沈红月美眸好奇地追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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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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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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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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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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