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心中还是不服气,低着头朝着宁鸿远缓步走来,随后扬起脖子,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宁鸿远,道:“那你说,那你说,我究竟什么时候选择宽容,什么时候选择斩尽杀绝,这其中玄妙我又不懂,父亲让我跟着你,不就是为了让我学习这些吗!”
东方雪虽然任性,但她绝不刁蛮,任性和刁蛮的最大区别,就是是否有自知之明。
东方雪知晓自己的确过于天真,方才听了这何圆圆一番话之后,她心中这才明白,自己周围的这些人个个是人中龙凤,这小小的何圆圆竟然也明白这么多道理!
然而,她并没有自惭形秽,而是勇敢地想要学习。
这也是智慧。
了不起的东方雪。
许多年许多年以后,当东方雪再一次躺在宁鸿远温柔的怀里,再一次想起今天这一幕,她一定会为自己遇到宁鸿远而感到幸福,更为自己的勇敢感到骄傲,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早已经名扬四海,一代人物。
宁鸿远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冷厉之词,居然让这傻丫头哭了起来,立即收起了之前那一张严厉的脸,语气变得平和起来,“宽容一个人,就看他是被逼,还是主动。”
原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鸿远是不愿意说什么大道理的,毕竟这大有卖弄玄虚之嫌,可是这丫头毕竟是东方家族的继承者,而东方家族是父亲今后一统天下必须依仗的家族,自己就卖弄一下又有何妨呢?
“被逼和主动?”
东方雪最大的优点在于她是一位喜欢学习的少女,她虽然比起眼前这些人显得很幼稚,很纯真,但是却有一颗进取的心。
在和平年代,她这种天真无邪的心灵自然被人所歌颂,但这是个乱世,天真无邪只会给爱她的人带来危险,带来痛苦。
这怎能苛责于她?难道非得这个世界都如同朱长老那般复杂多变,才算聪明?难道要每一个人都如同宁义武那般如履薄冰,才算优秀?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宁鸿远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富有耐心的一个男人,轻轻走到东方雪的身边,弯下腰去,目光与她对视,望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泪眼,随后微微笑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对,这么多人在看着呢,你也是东方家族的继承人,勇敢一点!我错了!”
他的语气儒雅而温柔。
东方雪见这么优秀宁鸿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温柔细语地给自己道歉,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一边擦拭脸蛋的眼泪,一边勇敢地啜泣道:“我。我,我。我。可没与埋怨你的意思,我知道比起你们,我这个人很幼稚,但是我父亲让我跟着你,不就是让学聪明点吗?你就说说吧!”
宁鸿远心中长叹一口气,想起这个时代的悲哀,也不知道该不该与这纯真的女孩说这些复杂的人性矛盾,来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变得复杂。xǐυmь.℃òm
宁鸿远觉着自己刚才对她的冷言冷语有失风度,心中颇有些懊悔,深思了一会儿,决心解开她内心的疑问,缓缓说道:“我们神剑宗宽容人是有原则的,我们可以原谅被逼者,却不能原谅这等邪恶之徒!这兄妹二人,我一看他们的眼神就和寻常人不一样,没有杀过几百名无辜之人,是绝对不会有如此无情的眼神!除了眼神之外,还在于他们的衣着打扮,这红衣教人穷山恶,而他们却衣着华贵,显然是鱼肉百姓达到了极点,而且贪得无厌,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信用二字,你放他们回去,他们绝对会报仇雪恨,至于你所说的,这个红衣男子感恩?他如果懂得感恩,还会穿的这般奢侈华贵?可要知道这红衣教的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了,一路上树皮都被啃光了,他如果心中还懂得“恩”这个字,怎会一见面就要杀我们?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宁鸿远的语气还是温柔得很,态度还是很有耐心。
这时,站在宁鸿远身后的沈红月,自然也是极为明白事理之人,迈着优雅风情的步子,缓步朝着东方雪走来,也半弯腰着身子,美眸与东方雪齐平,伸出玉手轻轻擦干她的眼泪,幽幽道:“你的宁大哥说得不错,这种人死不足惜,东方妹妹,你也太善良了,不过呢,姐姐我最喜欢和善良的妹妹一起!”
沈红月这一辈子就喜欢和善良的人一起,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离开那曾经对她恩重如山的姐姐“广寒仙子”呢?不就是因为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姐姐的极度残忍与内心黑暗。
东方雪终于擦干了眼泪,随后鼓起勇气,继续问道:“可是你们怎么判断一个人究竟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呢?我的意思是说,怎么判断一个是内心被逼无奈,还是。。。”
沈红月微微笑道:“通过眼神啊,当然,东方妹妹你现在经历得还太少,慢慢地你就懂了!跟着你宁大哥好好学学吧!”
东方雪点了点头,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学会他们这种善于分辨正邪的眼神。
宁鸿远见她眼神豁然之后,这才缓缓朝着那八名山贼走去,“现在你们作何打算呢?”
那壮汉被宁鸿远的非凡武境实力所镇服,更被其非凡的智慧所折服,原本也想要乘此机会加入神剑宗,可是心中却有个疙瘩放不下,“我等大仇未报,想要留在这红衣教,继续。。”
还没有等这壮汉继续说下去,宁鸿远接过他的话道:“继续当山贼?”
“是的,少主。”
宁鸿远指了指他身后的这七名山贼,“作为首领,你理应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你回过头去,仔细看看他们的眼神!”
壮汉回过头去,打量着他这些生死兄弟的眼神,显然,谁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都不愿意继续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终于可以翻身,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机会呢?
然而,他们却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他们虽然不敢说,但是宁鸿远却敢说,宁鸿远指着他们那褴褛的衣衫,厉声说道:“你看看,他们的延伸之中充满着迷茫,是绝对不想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可是直到现在,他们却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壮汉双手相拜,疑色道:“还请少主赐教。”
宁鸿远突然走到那一位衣衫最为破烂的山贼旁边,那些山贼抬头望着宁鸿远,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渴望,宁鸿远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少主身份,轻轻用手弹开他们肩膀上的杂草落叶,然后为其整理好衣服。
行云流水,自然至极。
最后,宁鸿远又走回壮汉身边,接着刚才自己没有说完的话,继续厉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尊重你,担心说出口之后,会伤了你的颜面,我知道你与这红衣教有着深仇大恨,毕竟这红衣教屠杀了一门忠义,所以你想要凝聚更多的力量和人心,来帮助你复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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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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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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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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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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