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绒满脑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停下脚步,下意识就想逃跑。
可在他将想法付诸实现前,头一沉,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这下子,江绒再也走不动了。
似乎是觉得江绒的反应很有趣,纪潮星停在江绒头上的手饶有兴致地抚摸着,像是摸什么小动物一般迟迟不愿放开。
江绒也傻愣愣地停在那里,乖巧地任纪潮星抚摸。
男生嘴角浅淡的笑意和重生前的男人几乎重合,江绒几乎分辨不出虚实。
重生回来后的无数个梦中,纪潮星也是这样,在自己犯病的时候将江绒拥入怀里,像是抚摸小动物一般慢悠悠摸着江绒的头。
纪潮星摸得正起劲,面前的男生却有些不对劲,男生深思恍惚,像是看向前方,又像是缅怀遥不可及的过去,稀少而又漂亮的纯黑眼眸中倒映着纪潮星的影子,纪潮星还能从中看出淡淡的水光。
那样子,像极了被欺负后,委委屈屈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咪。
在这一刻,纪潮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动,不经意间碰到他的心脏,痒丝丝地,又掀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悸动让他的手顺着江绒柔顺的黑发往下,缓缓触及男生光洁的额头,然后……轻轻地在上面弹了一下。
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扩大,纪潮星的眼中光芒闪烁,他用一种温柔到近乎诱哄的语气问道:“江同学关注我这么久,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被头上传来的轻微刺激弄得懵了懵,江绒抬头看向纪潮星,却蓦然闯入了纪潮星明亮的眸中。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解析出纪潮星话中的意思,既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哪怕拥有重生前的记忆,江绒也不会仅凭此来判断现在的纪潮星,经过五天仔细的观察,他发现,高中时期的纪潮星,其实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江绒观察他这么久,也没见他在除打篮球时期和不是曹羁的同学说过话,坐在纪潮星附近的同学往往也不会看向纪潮星的方向,就像是纪潮星故意被他们忽略了一般。
江绒起初以为同学们故意孤立纪潮星,但几天下来,他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班里的同学,似乎都有些怕纪潮星。
这个结论,让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不知道纪潮星经历的江绒感到十分疑惑,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甚至他的心中隐隐产生一个以前绝对不可能会有的想法:纪潮星他……难道是一个校霸吗?
他的疑惑到现在,突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定要帮助纪潮星变得更好的心理,可江绒又不确定,自己猜出来的意思到底正不正确。
他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瞳直视纪潮星微微眯起的浅褐色眼眸,渐渐地鼓起勇气:“是的,我想和纪同学做朋友。”
脸上渐渐升温的江绒回答纪潮星的问题后,强忍心中逐渐升起来的害羞情绪,一瞬不瞬地盯住纪潮星,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纪潮星也直直盯住他,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江绒快要坚持不住,才轻笑一声,摸了摸江绒的头。
“好,我答应你。”
听到纪潮星的回答,江绒瞬间开心起来,能和纪潮星的关系更进一步,他心中很是开心,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
他犹豫一瞬,第一次像重生前那样,乖顺低头,让纪潮星更方便地抚摸。
果然无论是在什么时候,纪潮星都和之前一样,是一个温柔的人。
哪怕他现在成绩有些差……等等,纪潮星现在的成绩不是很好。
本来还因为和纪潮星交上朋友而暗自满足的江绒,瞬间僵在了原地……
纪潮星像给小动物顺毛一般摸着江绒漆黑柔顺的头发,摸了一会儿又觉得新奇似的将手放上男生白皙的后颈,饶有兴致地捏了捏,江绒被他弄得有些痒,下意识晃了晃头,大脑还在思考。琇書蛧
纪潮星哪里都好,也只有成绩自己能帮助他了,江绒觉得,自己一定要换座位,和纪潮星同桌,每天和他一起学习,帮助纪潮星提高成绩。
他转过头,纠结地看了眼摸别人头摸得正起劲的纪潮星,想东想西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纪潮星刚刚才答应和他做朋友,现在自己再对纪潮星提出要求,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江绒的异样,一直在观察他,好像观察什么小动物一般的纪潮星自然也发现了。
纪潮星挑挑眉,没急着直接挑明,而是和江绒肩并肩走着,手也自然地从江绒头上收回。
少了一直在头上温柔抚摸的柔软触感,江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莫名有些失落。
重生之前的纪潮星也很喜欢这样摸他的头,重生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因为还没有接近纪潮星,自然更不用说其他。
很缺乏安全感的江绒摸着自己的头,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将江绒的一系列表情变化收入眼中,纪潮星眯了下眼,心中更觉兴味。
江绒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让纪潮星想到了同样会用自己圆圆的眼睛看人的小猫咪,不是傲娇冷漠用屁股对待铲屎官的高冷猫咪,而是已经被人驯服,既乖巧又黏人,仿佛离开主人片刻都活不了的娇气包。
怎么之前就没觉得,班里的江同学这么有趣呢?
闲闲地想着,纪潮星握住了江绒的手。
完全没想到接下来会有这样的发展,江绒懵了懵,抬头看向面前的男生,圆圆的眸子里带上些许疑惑。
纪潮星眼眸微动,很快又恢复过来,他掩住眼中的情绪,看起来依旧如之前对待纪潮星那般温柔。
“我刚刚发现,小绒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小绒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并没有发现纪潮星对自己的称呼从原先生疏的“江同学”变成了十分亲昵的“小绒”,江绒有些被人道破内心所想的不好意思。
他不自在地看了眼被人握住的手臂,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的。”
似乎察觉到了江绒的不自在,纪潮星先一步松开手,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对于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提出请求,江绒其实有些犹豫,不过既然纪潮星已经发觉,江绒也不想隐瞒,重生前长时间积累的习惯让江绒习惯性诉说自己的苦恼和请求。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征求纪同学的意见,但总觉得这样太麻烦纪同学了。”
纪潮星仔仔细细观察江绒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为此苦恼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没关系,我不介意小绒请求我,实在苦恼的话,我会拒绝的。”
说着,纪潮星的手缓缓朝上,忍不住捏了下江绒的脸颊。
不是很适应纪潮星这么对他动手动脚的江绒愣了两秒,脸也后知后觉地红了。
他拉了下纪潮星的校服衣摆,示意纪潮星和自己停下来。
纪潮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到面前的男生轻得几乎风一吹就跑的声音。
“江同学,可、可以做我的同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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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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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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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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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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