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进行放假前的最后一哆嗦,期末考试,但是考试的第一天,学校大喇叭里就通知马上放假,不需要再进行考试了,陈安安瞬间听见了响彻整个学校的欢呼声。
晚自修的时候,班里正在忙着发卷子,这可是老师早就备下的,再突然地放假也躲不过,科任老师争着去课室里嘱咐一番,末了再添一句,我这科不多,也就五张卷子。然后顶着全班学生的哀嚎笑着出门,陈安安怀疑他们连最简单的加法都不会,不然是怎么好意思地说出那句话呢?又或者一定是故意的。
学校为了学生安全,规定第一节晚自习九点下课之后,有条件回家的就可以回去了。大家拍着桌子庆祝,陈安安却忽然开始有点心慌。
下课之后,陈音宁挽着她的胳膊下了楼,陈安安却忽然停住,“我还有事,等我一下。”说完之后便噔噔跑上了楼。xiumb.com
“你好同学,杨易在吗?”陈安安在九班可疑地徘徊了许久之后,还是没看见杨易的身影,于是大胆地将脑袋伸了进去,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在安静地收拾着书包,但也跟平时不同,终于有了些人的活气,她的后门,没有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也只有一个人淡淡地抬起了头。
“他早就走了。”
“噢,谢谢啊。”
他走了?是回省城?还是跟副校长在一起?
她本以为,即使再匆忙,他也会亲自来跟她说一声再见的,即使下学期会见到,但也要分开十多天不是吗?
即使在学校又怎样,他们也不常见面。
那不一样,陈安安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不安,或者她又知道,杨易要回去的地方和他们的完全不同,又或者相同,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她害怕杨易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猛然才发现那里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当初因为一个虚妄的愿望而做出的赌气行为,也在体验过落差如此之大的生活之后,回归平静。
为什么要拿前途开玩笑?杨易曾经笑着复述过别人说出的这句话,但是她不知道杨易什么时候会忽然理解了这句话。
杨易完全可以大声地说,即使放他在家,他也能考上北大。
杨易的确可以,到底还是那个环境塑造了现在的杨易,他可以否认环境条件的重要性,但是陈安安不可以,因为她时常觉得,倘若她拥有那个条件,也是可以变得一样优秀的。
公交车里没有开灯,狭小的车厢里挤满了学生,但是没有人讲话,窗外不断有路灯照进来,神秘的橙黄色的灯光滑过每一个人安静的脸上,他们像是集结在这里进行时光隧道穿梭的神秘使者。
身后不断有人挤着陈安安的书包,尽管大家都是同学,但陈安安还是费劲地将书包挪到了身前,不是怀疑大家,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感,她在心里默默地解释。即使她再穷,书包里还是放着一部手机的。
对了,手机!
她将手机放到了书包里的隔间,在书包偏下的位置。但她还是决定现在就要将手机掏出来,于是一只手抓着座位上的扶手,另一只手费劲地拉开书包拉链,不断地在里面摸索。
开机,诺基亚开机显示画面上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平时连开机画面都要盯上半天的陈安安,极其迫切地想要跳过这个画面。
紧接着,便有振动的感觉传来,三次,消息都来自杨易。
“陈安安,我妈忽然过来了,都不让我上完晚自习就非得带我回去,所以我不能等下课再亲自去找你了。”陈安安看了下时间,二十点三十二分。
“我经常有空的,常联系啊。”
“如果方便的话,晚些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记得回我信息。”陈安安都能想象到杨易前一句昂扬上挑的音调,下一秒又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严肃地警告她。
陈安安握紧了手机,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她一直谨小慎微,但是对杨易却百分百地笃定,她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却无法不相信他,既然如此,那就一直相信好了。
“你还会回来吗?”陈安安在编辑栏里输了又删,删了又重新输入,她知道杨易会回来的,但是现在她就想矫情一把,她的成绩不确定,未来也不确定,但是现在,她想要抓住一点确定的东西,比如杨易接下来的回答,她几乎能百分百地确定,她只是想要体会这种感觉。
“废话,你想我上哪去!”
杨易的回复很快,几乎相隔不到一秒钟,陈安安将手机紧紧贴在心口,她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的一脸知足的模样,她想要的东西,也不过就是这个而已。
“会回来的,放心吧。”杨易的消息很快又传了进来,像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陈安安有些不安的语气,于是好言好语,用一贯坚定的语气说,会回来的。
“我妈的车技晃得我头晕,我得睡一会了,待会到了给你报平安。”
陈安安心底忽然泛起温柔的涟漪,是在等她回信息,所以才忍了这么久没有睡的吗?
“好。”
“^_^”
陈安安盯着杨易发回的笑脸模样,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她惜字如金,每打一个字都像是要掂量对方又是否能回等量的一个字,所以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谨慎得好像电影里的毒品交易,稍微一些偏差便会引来血战。
但是杨易从不吝啬他的态度,也不会计较陈安安的冷淡。所以这算不算他们很合拍呢?
杨易如约地在十一点半发了短信来,陈安安躲在关了灯的被窝里,轻轻地打字,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房间都是不关门的,所以陈安安没有办法跟杨易通电话,只是嘱咐他早点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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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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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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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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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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