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赵新一拍脑袋,知道自己犯错了。
他这会儿才明白应该等俄军大部出来以后再实施炮击,这样既可以阻断俄军的退路,左翼的两个连还能迅速攻占卡伦山。
现在可好了,敌人全缩回去了。
于是赵新先是命令炮兵阵地停止炮击,同时命人通知各部停止前进,待机隐蔽。这么做是因为俄军的出发地离卡伦山西边的山沟很近,如果现在继续炮击,他们很可能通过山沟撤退到结雅河口,然后坐船逃跑。而北海军现在所有的船在部队登陆后,已经掉头返回,然后从黑龙江转上瑚尔哈河,接应宁古塔的刘胜所部。
赵新虽然打了这几年仗,可他毕竟没有学过军事,家里也没这个渊源,所以在战场判断上还是不行。
打仗这种事,要不就天分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比如白袍陈庆之;要不就在一次次失败中磨炼,屡败屡战,比如曾国藩。
可问题是赵新每次指挥还都能打赢,又加上他在军官培训班上课,在一群穿越众中间已经有了“半个军事家”的赞誉,所以你瞧这事闹的,还真没法说。
话说赵新现在的想法其实挺矛盾的,既想让清军跟沙俄拼个你死我活,又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白了,他还是想收编这些人;外东北这么大,能多一个是一个。
真要是不听话,挖煤挖金子也是个劳力不是?
炮击结束后,沙俄那边负责收捡尸体的士兵认为清军实在太恶毒了!在爆炸现场他们发现了许多铁片、铜屑的碎片,勘察现场的沙俄军官们本能的认为是清军把这些东西掺杂在火药里,以便造成更大的杀伤。
嗵!嗵!
沙俄的炮兵部队向着已方和清军阵地之前的驿道上投射了大量炮弹,将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打的稀烂,结果一处爆炸的地方也没有。博加耶夫斯基在炮击结束后又派出了散兵进行搜索,最终也没有发现其他埋炸药的地方。
“就这么巧?他们就埋了这几个,结果就都让我的人碰上了?”上校阁下现在满脑子疑问,他决定找随军牧师给手下人做个祈祷,多念两篇祝文,去去霉运。
对面的清军也不知道罗刹在抽什么疯,一个个缩在躲在掩体后面看热闹。等罗刹打完炮,清军更糊涂了。
“我说,咱们挖坑是不是为了让这些狗日的走不快?”
“是啊。”
“可你说他们这是在干嘛?用大炮继续挖坑?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嘛!”
“我也看不懂。要不你去问问协领大人?”
“我才不去呢!你刚才不是没看见,协领大人的脸色看上去比咱俩还糊涂!”
坐镇黑龙江城内的额勒德木布在听说前方罗刹的动静后,左思右想,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其实他手下要是有一两个之前从北海镇赎回的清军将领,看到爆炸场面就能明白肯定是北海军搞的鬼,毕竟被大炮炸过不是?
问题是他手下还真没有!
既然如此,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当然了,撤退也是有学问的。副都统额勒德木布的计划是通过层层阻击进行有秩序的撤退,而不是撒丫子疯跑,那样跑不出十里就会被罗刹的骑兵剿杀。
首先是天黑后瑷珲旧城的军民开始撤离,同时瑷珲旧城以北的清军部队放弃阵地,向南转移到了黑龙江城北的第二道防线上。在这道防线的后面还有第三道防线,也就是黑龙江城南的兵营和庙宇;从第三道防线通往西南方向驿道的两侧都是沼泽地带,也可以迟滞罗刹的骑兵部队。
不过这一夜北海军也没闲着,他们在黑龙江城南距离江岸的一公里的一处山丘上进行了连夜施工,布设了两门高射炮阵地,外面罩上了伪装网和树枝;同时在阵地的周围还埋伏了一个连的防御部队。折腾完这些,赵新手头的机动兵力就剩下一个警卫连。m.xiumb.com
第二天早上6点,负责侦察的哥萨克骑兵发现清军已经从第一道防线上撤离,随即向司令部汇报了情况。这个消息让参谋长费舍尔上校极为意外,他们没料到清军会放弃这样一座重要的军事堡垒,不管是瑷珲旧城还是南面的黑龙江城,其设防都比较坚固,清军完全可以在其中进行猛烈的抵抗。
亚历山德罗夫少将和参谋长费舍尔随即召开由各团团长参加的军事会议,与会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继续昨天半路夭折的计划。众人都急于拿下这处黑龙江中游的军事重镇,以便为向下游进发打通道路;况且苏沃洛夫中将再有几天就要到了,他们可不想被中将阁下斥责无能。
早上10点,饱餐一顿的哥萨克骑兵们出发了。
今天是个阴天,深邃的天空上乌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响起沉闷的雷声。春汛的江水缓缓的流淌着,不过往日祥和安宁的水面却因为几十条沙俄战船的存在而显得格外刺眼。
10点15分,沙俄军队还是按照以往的节奏,以每15分钟的间隔为频次,陆续调动部队向瑷珲旧城而来。
这一次沙俄军队排成了一条长长的纵队行进在前往瑷珲旧城的路上,为了保证左翼的安全,什韦林上校带领二团紧贴着黑龙江的江岸行进,他们一路焚烧路边的所有房屋,同时沙俄船队也派船随行保护。
这一次博加耶夫斯基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昨晚找牧师的祈祷发挥了作用。直到他们越过清军的第一道防线,连一声枪炮响都没听到。
沙俄军队在进入瑷珲旧城后,随即放火焚烧城内所有房屋,浓烈的烟柱和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阴沉的天空,黑色的烟柱在整座旧城上空飘荡。
中午12点,博加耶夫斯基的一团抵达到清军第二道防线附近,战斗纵队的两个炮兵连也同时抵达。当他们忙着布设火炮阵地的时候,清军埋伏在一百米外树林里的五十名鸟枪手发动偷袭,打了两轮齐射后,便开始向第二道防线撤退;紧接着,从第二条防线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炮轰声。
由于清军的火炮手事先做了测量,所以这些轻者四两、重者三斤的铁弹纷纷落在了炮兵连跟前,不过因为清军火炮装弹太慢的缘故,俄军炮兵只在第一轮炮击中被打死打伤了七八个人,他们随后就展开了对射,清军阵地上的炮声很快就零落了下来。
赵新从早上就一直等,手下的部队也都在等,西边山上的观察哨和高空中的无人机也一直在盯着沙俄军队的动静。
谷</span>六百人打一万多人,开战前的忍耐和等待实在熬得人心里发慌。
即便是赵新从无人机的画面中看到有些瑷珲旧城的居民宁愿葬身火海也不愿离开家园,他也咬着后槽牙忍着,虽然那画面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记。
中午12点20分,在获悉敌人的后备部队已经抵达瑷珲旧城外,卡伦山下就剩了辎重部队的几百人后,赵新觉得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他随即命令两处炮兵阵地开始攻击!
最先开火的是设在黑龙江城东南方向的高射炮阵地,随着“哒哒哒”犹如巨型打字机般的声音响起,从山丘顶部飞射出十几发红色的曳光炮弹,正在卫护什韦林纵队的一艘沙俄战船瞬间烟火四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在战船周围响起,平静的江面霎时沸腾开来。
戴着钢盔的周和尚一边吹响口中的哨子,手中的突击步枪也率先开火。
“杀光这群王八蛋!一个不留!”
随着周和尚的怒吼,隐藏在山脚下工事里的北海军将子弹不停的射向敌人。骑在马上的什韦林上校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北海军的机枪打的如同筛子,坠马而亡。
没办法,谁让他“花枝招展”的那么显眼呢?
外贝加尔第二火枪团的官兵们看到团长阵亡,顿时大乱。惊慌失措的连长们带领各自的队伍,向着四周胡乱的射击。在他们身后,一条又一条中弹的沙俄战船如同一个个大火把,将宽阔的江面映的通红。
一个连长看到对面山顶上不停的喷射着一道道红色光芒,如同闪电一般,惊呼道:“我的上帝啊!那是什么?!清国人的魔法!”
西边一公里外,正在布置任务的俄军参谋长费舍尔上校听到连续不断爆炸声,脸色大变,他刚要命令手下查明原因,“轰”的一声巨响几乎将他的耳膜撕裂,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十几秒后,巨大的爆炸声便在沙俄后备部队中不断响起。
“中圈套了!”这是费舍尔上校在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这次赵新的炮击命令不是三发急促射,而是五发。三个炮位上的北海军如同疯魔一般,不停的装弹、射击、再装弹......一分钟不到,就将十五发高爆弹全都打了出去。
随后,炮兵指挥官又接到了修正坐标数据和八发急促射的命令,于是整个俄军后备部队所在区域便陷入了血与火的地狱。爆炸声连续不断,战马嘶鸣。无数人被爆炸的气浪带上空中,然后被飞射的破片打的血肉横飞。
远处的清军第二道防线上,准备据守庙宇、屋舍抵抗的清军被远处的巨大爆炸所惊呆,他们都忘了自己身处战场,纷纷趴在窗户和房顶上观看。每当对面响起一声爆炸,这些清军便大声欢呼。
北面接连不断的爆炸把俄军先头部队给搞懵了,正在南面指挥部队进攻的博加耶夫斯基眼看就要突破清军第二道防线,可身后的巨大爆炸声使他瞬间面色大变。
“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掩盖了北海军向卡伦山方向进攻部队的枪声,两个连和那几十个赫哲猎人此时也开始对哥萨克骑兵连的后方发起攻击。发现后方受到攻击的骑兵连长大惊,急忙组织人马反击;而北海军则运动到清军之前挖设的壕沟里,打的这些哥萨克纷纷坠落马下。
枪林弹雨下,骑兵连长命令活着的人下马步行,试图展开回射,可他们打了半天才发现,向他们开枪的敌人居然在三百米外!
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把骑兵连长吓的魂飞魄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清军”居然有在三百多米外开火并能精确命中的火枪。
骑兵连长大声对周围的士兵喊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些该死的清国人!”
“少校,我们怎么办?”
骑兵连长根据对面子弹的密集度,猜测至少有一千名“清军”火枪兵,于是他大喊道:“隐蔽,等待后方救援!”
就在他们四下找地方隐蔽之际,从左侧几十米外的小树林里突然冒出一群穿的如同叫花子般的家伙,朝着这些躲在岩石或是树后的哥萨克就是射出了手中的弩箭。这帮人射了一轮箭,随即又消失在灌木丛里;没多久又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出来继续射击。
哥萨克骑兵被打的毫无还收之力,起身射击吧,北面的“清军”枪法极准,密集的弹雨将站起来的骑兵纷纷打倒;躲着不动吧,那只能等着被弩箭攻击。
受伤的人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哥萨克骑兵躲在石头后面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几分钟后,枪声平息下来,那些拿着弩箭射击的叫花子也没了踪影;可这几分钟对哥萨克骑兵来说,如同一个黑夜那么漫长。
而就在他们从隐蔽处探出头,发现北面伏击的“清军”已经消失时,真正的清军从南面杀过来了。
清军来的是一个五十人骑兵小队,他们在一里地外就注意到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带队的佐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居然能压着罗刹打,而且打的一百多人的罗刹骑兵死伤惨重。后来负责抵近侦察的清兵听到那群穿的跟叫花子的家伙说话,这才发现他们都是赫哲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还等什么!佐领来不及想赫哲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让手下牵着马上了驿道,上马后大吼一声:“杀!”
骑在马上的索伦兵射箭极准,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哥萨克人的生命。他们这些人从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放在马上,到了七八岁就能不用马鞍便在马背上驰骋,到了十岁已经是驰阪如平地;再大一些就开始骑马狩猎,要是发箭不中,绝对会被族人耻笑。
哥萨克骑兵连的末日就这么来了。之前北海军的偷袭让他们打完火枪后来不及装弹,而骑兵连长命令士兵下马让他们丧失了最后的抵抗能力。
发出凄厉呼啸的长箭收割着剩余的哥萨克生命,一个索伦兵杀发了性子,抄起马鞍上挂着的刺虎枪,狠狠的捅进了哥萨克连长的胸膛。
“痛快!真痛快!”骑兵佐领收住缰绳,身下的战马也兴奋的兜着圈子,他环顾四周大声道:“是哪位英雄领的队伍?请出来相见!额军门必有重赏!”
一阵山风吹过,驿道上除了哥萨克骑兵垂死的哀嚎,再无其他动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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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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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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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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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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