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人的水文经验到了北海军这里完全没用,平底小船、快马子船能通过的地方,北海军的大船未必过得去。
赵新在伯力乡找的三个向导最远只到过库布特林(今伊春市嘉荫县朝阳镇),而且还是驾驶桦树皮造的独木舟去的,对后面的几百里水道更加不熟。于是船队自打过了库布特林便只走白天,到了晚上就找地方停船,第二天天亮才出发。一路上还要对水深、流速进行测量,记录沿江各处村落、卡伦位置,以便为后来的船只提供水文数据。
在无法布设大量测量传感器的十八世纪,想要获得适合北海军船只通行的水文数据,那就只能靠人工收集;这是一件极为费时费力的工程,单靠这一次行船就想搞清楚是根本不可能的。比如降水、蒸发、径流的水位、流量、流速、泥沙含量、水质等等,十分繁杂。
满清的水文资料拿不到,赵新也没时间翻故纸堆。而要是凭借另一时空的水文数据来印证古代,纯属自讨没趣;毕竟地形地貌和河道走向经过两百年已经变化很大,完全不适用。
当船队在抵达黑龙江城城南七十里外的拖里尔峰河套水营时,和驻扎在此水师营的留守部队发生交火。
赵新本着没必要乱杀无辜的原则,一开始还好言好语说自己是北上去打罗刹,可阻拦的清军根本不信,壮着胆子朝北海军的巡逻艇射了两箭。
那就别废话了,机枪教做人,巡逻艇上的两挺M2HB只打了几个点射,就把几条江船上的清军吓得落荒而逃。
不过之后这一路的恶心事更多。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在北海军的船队过了拖里尔峰河套水营后,就有三三两两的赫哲人、鄂伦春人和达斡尔人驾驶着平底船拦在江面上,死活不让北海军过去,任凭萨哈连等人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赵新一面让乌坎贝通过巡逻艇的喇叭大声警告这些边民,同时命令巡逻艇上的北海军朝这些小船附近开枪,这才把边民吓跑。
不过走了一波,没多久又来一波,几十里水道上光是因为这帮人就耽误了半天时间,否则瑷珲旧城的战斗北海军就赶上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挺近到瑷珲城下的沙俄部队以及在瑷珲城内的防守的军民都发现了一桩怪事。从南面的天空上突然飞来两个奇怪的东西,同时还发出嗡嗡的声音,犹如一群马蜂或是蝗虫从头顶飞过。
闻讯赶来查看的博加耶夫斯基等军官举着单筒望远镜,看到天上的那个怪物差不多得有1.5俄尺长,外表土黄色,前粗后细,顶部似乎有叶片在飞速的转动;叶片的长度差不多得有三俄尺长,不过由于转的太快,也只能是大概估计。在怪物的下方还吊着一个黑色的方盒子,在盒子下方有一个斜向地面,像个望远镜镜筒一样的玩意,竟然还能前后左右的转动。
“这是什么?”
天空中的奇怪物体让在场的哥萨克军官们大为不解,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开枪把它打下来!”
随着上校团长的一声令下,地面的哥萨克士兵们纷纷举枪朝着天空中的怪物射击。可那东西飞行的速度极快,一通枪声过后,便向着后面山丘上的炮兵阵地飞去。
几分钟后,率领后备进攻部队的亚历山德罗夫少将和参谋长费舍尔等人也看到了盘旋在卡伦山炮兵阵地上空的怪物。大惊失色的两人指着空中向中尉艾辛问道:“这是清国的武器吗?”
艾辛同样满脸震惊,他连忙否认道:“我从未听说过清国有这种东西!”
费舍尔上校于是对周围士兵下命令道:“把那东西打下来!”
沙俄这边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瑷珲旧城里的军民对于头顶上掠过的怪物可是吓坏了,许多人连城外的罗刹也顾不得,纷纷爬到房顶和城墙上面张望。怪物在瑷珲旧城上空转了一圈,随即就向着江对面的黑龙江城飞了过去。
于是从6月1日的黄昏开始,从结雅河口到南面的瑷珲旧城,从黑龙江的东岸到西岸,清俄两国数万人被天上的这两个怪物搞的人心惶惶。
头顶上的嗡嗡声折腾了半夜,火枪射击也持续到了半夜;不管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城外的俄军,都被折腾的不轻。沙俄军队的阵地上彻夜篝火通明,而瑷珲旧城里除了一丛丛篝火,竟然还放了百十只孔明灯。试图通过孔明灯来照亮天空。
带清这边在看到怪物并没有对自己发动攻击,反而把罗刹那边搞的枪声大作,便认为这是老天爷派来惩罚罗刹的;而沙俄这边认为那是清国的秘密武器,这更加坚定了他们夺取瑷珲旧城的野心。
其实在天黑之前,瑷珲旧城以南五里外来了一支奇怪船队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额勒德木布的耳朵,他也派出了一小队骑兵前往侦查,问题是这支骑兵直到后半夜也没回来。现在额勒德木布手中的兵力本来就不多,于是他只能收缩兵力,再也不敢往外派兵。
事实上清军已经打算从瑷珲城撤退了,卡伦山下的大败,让副都统额勒德木布已经无力再战。经历了白天的战斗,他已经认识到松木夹土的城墙根本无法抵御罗刹的大炮;他打算趁着夜晚坐船过河,逃往黑龙江城。如果黑龙江城也守不住,那就只能撤往齐齐哈尔。
不过由于沙俄的战船彻夜在江面上巡逻,而清军那些幸存的大中型雅克萨战船都躲进了黑龙江城南面的坤河河口附近,所以眼下只有一些小型江船能趁着夜色在江面上来回穿梭,向对岸运送撤退的部队,实在是杯水车薪。于是额勒德木布命令手下两名协领率领部队在瑷珲城外坚守两天,目的是为城内军民撤退到对岸争取时间。
6月2日清晨,俄军的骑兵侦察队发现了清军瑷珲旧城下清军的部署。俄军参谋部根据情报判断,清国人的主力集中在瑷珲旧城以北2俄里外的树林,从卡伦山到瑷珲旧城之间被挖了无数的坑,看来清国人打算在这一带进行顽强的反击。
鉴于这种情况,俄军的参谋长费舍尔在上午拟定了作战部署,经亚历山德罗夫少将批准后,决定在下午2点发起进攻。
俄军的计划是在下午2点让骑兵连从瑷珲东面进攻,威胁清军的左翼,然后向南包抄,切断清军向江对岸撤退的去路。
博加耶夫斯基仍旧率领一团与波利亚科夫率领的布里亚特火枪团在下午2点15分时出动,顺着卡伦山向瑷珲城的道路进攻,在击溃占据路上防守的清军部队后,继续向南占领瑷珲旧城。
什韦林上校率领的二团在下午2点15分,在黑龙江城南面两俄里外渡江,截断清军向齐齐哈尔撤退的去路。
总后备队在2点半出发,继博加耶夫斯基发动攻击后,也将参与进攻;全军的辎重队则留在卡伦山下等候命令。
到了中午12点的时候,折腾了清俄双方大半夜的怪物又嗡嗡嗡的来了。不过这次两只土黄色的怪物只在空中停留了半个小时,随即便掉头飞回了南面。
话说赵新手下这次就带了六百人过来,两条巡逻艇是一百人,两条双体客船一共是四百人,两条平底船上是一百人。此外还有萨哈连带来的几十个赫哲猎人。
按照原先的计划,北上支队在出发一周后,吴思宇将带领一个团的援军、工程人员、医疗队、行政干部,在那条曾经搭载过“瘦马”的内河公务艇引领下,乘坐北海镇自己造的内河帆船北上。问题是赵新自己都走的这么费劲,吴思宇那边就更别提了。
昨天下午登陆后,赵新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发动进攻,是要在瑷珲城南面的山丘上寻找合适的炮兵阵地。
这可不是找块空地把大炮一架就开始轰,那特么纯粹是胡来!
炮兵阵地的地表需要平整夯实,否则一炮打完整个炮架就得陷进土里;炮兵阵地的周围还要布设交叉火力的防守阵地。
他除了连续派出无人机侦查,用以绘制瑷珲城到卡伦山的地形图外,夜里还派出了两个三人小组的侦察兵。一组在沙俄军队左翼一公里外的山上设立了炮兵观察哨,另一组负责对江面上的沙俄船队进行监视并提供炮击方位。
由于手下人太少,为了能对沙俄军队造成形成毁灭性打击,赵新在每一个步兵班都配发了两只AKM。这样一搞,每个步兵班的武器除了一挺由两人操作的PKM通用机枪,还有两支突击步枪,6支SKS半自动,妥妥另一时空七十年代水平。
至于萨哈连带来的几十个赫哲族猎人,赵新可没敢给他们发枪,毕竟这些人连鸟枪都没打过。赵新给他们配的是180磅的猎弩,这玩意的射速是每秒67米,杀伤距离为55米。最关键是价格便宜,每把仅要130美刀。
试射过弩箭,鹿皮挎包里装满了北海军配发的30支弩箭,巴尔克村的猎人们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强大。
中午在通过无人机再度侦察后,赵新的攻击计划也出来了。
他让两个连的兵力带着赫哲猎人从瑷珲城右翼一公里外向沙俄军队的左翼展开包抄,攻占设在卡伦山下的俄军阵地,然后迅速占领卡伦山,堵住敌人南逃的路线。
在西路的江岸方向,北海军另外两个连运动到瑷珲城西南,等北面的部队得手后,随即在炮火掩护下发动进攻,部队就沿着瑷珲城下运动到城北追击。
至于瑷珲城,打完沙俄再说!
向各连队布置完任务,赵新一扔铅笔,看着地图恶狠狠的说道:“老子一南一北四个连,中间用大炮轰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北海军的攻击时间定在了下午2点半,不过当观察哨在2点15分汇报俄军的骑兵部队和一部火枪兵开始出动,赵新心说不好,大叫了一句“我靠!”,随即命令三门D30展开炮击,于是北海军在仓促中提前发动了。
D30的有效射程是15.4公里,要是使用火箭增程弹能打到22公里。当然,赵新没有火箭增程弹,15公里对于现在的北海军已经足够用了。
“嗵!!!”的一声,随着第一发试射的开始,两分钟后,炮兵指挥官接到了前方观察哨传来的消息,随即修正坐标。
“各炮位注意!三发急促射装填!放!”
呼啸的炮弹接二连三的掠过瑷珲城,掠过清军的防线,狠狠的砸向正在行进的哥萨克纵队,夹杂着火光的爆炸将一个由150名哥萨克火枪兵组成的纵队全部笼罩,顺手还捎上了后面一个纵队的大部。数万枚的预制破片在卡伦山下飞舞,将爆点周围的一切生命屠戮一空。
雷鸣般的爆炸声震动了所有人。
前线的清军集体目瞪口呆,负责指挥的协领完全傻了,心说我还没下令开炮,这特么是谁干的?而两门子母炮位上的清军炮手更是完全石化,负责指挥的佐领扭头看看身后牛车上的炮弹和药包,再看看地上的子铳,完全一头雾水。
没一会儿,从瑷珲城南门飞驰出一匹快马,顺着小道来到清军阵地,等这名派来的亲兵见到协领,连忙问道:“大人问是谁开的炮?!”
“我们没开炮啊?罗刹还在好几里地之外呢!”一头雾水的协领见亲兵不信,连忙拉着他去了炮位。“你摸摸,炮身都是凉的!特么老子要是有能打好几里的大炮,昨天早把罗刹打跑了!”
亲兵也糊涂了,瑷珲城里的额勒德木布听到北面的爆炸声,还以为罗刹攻上来了,可他派人到城头一看,清军阵地屁事没有,这才派了手下亲兵过来问情况。www.xiumb.com
而沙俄军队那边,其实从第一次爆炸开始就被惊着了,很多人还以为是后方炮兵部队的火药车炸了。可随后不断的剧烈爆炸声把司令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之前出发的骑兵连都派人回来问出了什么事。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方辎重部队的火药车遭到清国军队袭击,不过当黑色的烟柱在南面不断升起起,沙俄人这才知道不是辎重部队,而是前方进攻部队遭到了袭击。俄军司令亚历山德罗夫随即命令各部队停止前进,进攻计划中止,全军转为就地防御。
可等他听博加耶夫斯基汇报部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损失了两百多人后,亚历山德罗夫和费舍尔震惊的差点跳起来!
清国人这是使用了什么大炮?
不!不对,可恶的清国人一定是在路上埋设了大量的火药!这可太特么可恨了!
亚历山德罗夫咆哮道:“命令炮兵部队向一俄里外射击,引爆那些火药!”
就在司令官和一群参谋胡乱猜测之际,那个让他们无比厌烦,发出嗡嗡声的家伙又飞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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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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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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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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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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