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成了搬山的大师兄,一个人带着一对师弟师妹一起寻找雮尘珠。师弟和师妹看着对自己极为依赖,但是鹧鸪哨却对他们的脸并无印象。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中,好像少了一点什么。这时,只见师弟对着师妹调笑着说,“今晚吃火锅了,花灵你看,多丰盛呀。”
年轻的师妹语气上貌似不屑一顾,但是她的神情却是欢快的,她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一下,道,“哪有火锅呀,这还不是白粥?”
“你要加一些想象力,你看,这像不像鸡腿?那个难道不是牛肉吗?”,师弟端起碗,趁着热把粥喝了一大口,冰天雪地中,白汽从他手中的碗里飘出,衬托着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师弟笑得合不拢嘴,好像真在吃着世间上最美味的食物。
师妹嘴里说着他傻,却温柔地拿着手帕给他擦嘴,同时招呼鹧鸪哨赶紧也趁热吃,
“师兄,赶紧喝粥呀,再不喝都被老洋人喝光了。”Χiυmъ.cοΜ
这两个孩子究竟是谁呢?怎么唤我师兄?我的慕容洛师兄呢?鹧鸪哨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似乎有些重要的事,有一些重要的人被他遗忘了,想不起来。
但是看着他们温情的样子,他又心生欢喜。
这样也很好呢。
鹧鸪哨接过粥碗,趁热喝了一口,虽然是最平常的白米粥,但是在这天寒地冻的荒野里,能有一个火堆,一碗热粥,那已经是极好的了。师弟和师妹吃完了,两人依偎在一起便沉沉地睡着了,鹧鸪哨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册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些关于寻找雮尘珠的线索和笔记。
里面有他亲手绘制的一张图,苗疆瓶山。看来,下一个希望就在这里。
鹧鸪哨此时内心涌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期待,似乎他感知这里会发生什么,或者会遇到什么人。
会遇到什么人……?那会是谁呢?自己本就孑然一身,自己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鹧鸪哨摇头苦笑。
第二天,他和师弟师妹便继续上路,搬山传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已经日渐式微,也剩没几个人了,但是既然还有希望,总是不愿意放弃的。
鹧鸪哨今年二十三岁,他的血,已经开始变为了金色,很是吓人。年轻的师弟其实一直不相信雮尘珠真的可以找得到,或者说,他甚至不相信雮尘珠的存在。鹧鸪哨自己,也或多或少有些心灰意冷。
人终归难逃一死,活四十岁,和活八十岁,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反抗既定的命运,也许只是蜉蝣撼树罢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背负了几千年的使命,一定要去完成它。
然后那天晚上,他看见一个人,狼狈不堪地躺在坟地里,这个人中了狸猫的圈套,全身乏力,眼看性命危在旦夕。
见死岂能不救,鹧鸪哨吟唱着正气歌,使出了搬山的看家本领魁星踢斗,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狸猫给收拾了,救下了那个人。
好熟悉的一张脸呢,虽然他狼狈不堪,满脸满身的污垢,头上甚至还沾着杂草乱叶,但是,这副容颜,好熟悉啊。
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鹧鸪哨感觉有些头痛,记忆出现了混乱,那个人…那个人…他今年应该才二十吧?我比他小,我应该才十七岁,还有,我哪来的师弟和师妹呢?
可是,他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二十六七了呢?
对了,金算盘呢?张子轩呢?师兄呢?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我究竟身在何处?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看见面前的男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是了,这人中了狸子尿的毒,他还不能动呢。
鹧鸪哨从师弟的箭匣里抽出了一支羽箭,插在了他面前的泥地上。
“这个留给你防身,一会之后你就可以动了,不要怕。”
他突然有一个冲动,很想去摸一下那人的脸,或者握住他的手。他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师弟和师妹匆匆离开了,竟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第二天,他又看见了昨夜那人,这一次他意气风发,前呼后拥的,好不威风。
“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在下,卸岭陈玉楼。”,那个人笑意盈盈,对着鹧鸪哨拱手施礼。
陈……陈玉楼?对了,他是阿楼啊!我怎么可能会把他忘了?
鹧鸪哨猛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天色还早,夜里的微风透过半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拂在人脸上清爽舒服。鹧鸪哨站起身来,把窗户关上了,看来,刚才那是梦。
梦境在刚醒来的时候还印象清晰,但慢慢地也模糊了起来。
梦里都有谁?好像有两个孩子,是我的师弟师妹?但是他们的脸也已经记不清楚了。不一会,便连梦里的场景都变得破破碎碎的,果然,那也只是一个梦罢了,醒来了,自然就会忘记。
我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呢?那个亦幻亦真的梦境,竟如手握住的流沙般,流尽之后,貌似不曾存在过。
他又感觉困意袭来,于是躺了下来,这一次,一觉睡到了天明,再无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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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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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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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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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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