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乔平日里很忙,忙着上学,忙着当老师挣钱,每日回来给自己扔一个地瓜了事,喂狗都不带这么敷衍的。余司礼能起身便开始打量这个破屋子,炉灶搭在屋内,熏得墙壁乌黑乌黑的,窗沿上贴了几张泛黄的女星照片,整个屋子就这床还显得气派些,占了三分之一面积。
他坐在床沿边咧开嘴笑,想来他余司令窝在穷乡僻壤地界,也还悉心地把那破落院子给翻新了一番,这地都不如草甸子里的破屋子。
这天三乔可巧回来的早,余司礼瞧着窝在窗户边看书的她问道:“你还在上学?”三乔从书上抬眼:“没正经的学上,旁听罢了!”在余司礼看来上学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正襟危坐一天听着老学究在那闲扯淡,能落几个银元。
三乔要到床上取一个学习簿子,她走了几步,赶忙掩鼻匆匆取了回到她的窗户底下。余司礼心下一懵,扯开自己衣服嗅了嗅,真臭……自己泥混着血,现在像发酵半个月的老陈醋。他老脸一红,羞答答地开问:“有热水吗?”
三乔在屋外踱来踱去,觉得自己可真是没事找事,那人倒在路上就倒呗,手贱捡回来,还要伺候吃饭,如今还得烧热水让人洗澡,屋里可劲燃着的煤球都是一块块银元呀!她听着屋里哗啦啦的水声,无比心疼肉疼,哐当一声,三乔拔腿往屋里跑,人死了没事,可不能给她把东西碎了。
余司礼衣服脱到一半,心想还是先把水给倒上,谁知道手上没拿稳,把脸盆给摔到地上。一盆热水哗啦啦全浇灌了大地。闯进来的女孩扒着门框,一张脸煞白煞白,余司礼赶忙摊开手,“我没干啥……”
三乔把一肚子火气藏回去,把余少爷搀扶到院子里,余司礼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忙朝着房间里喊:“你这是为了一盆水要把我扔了吗?”三乔着急忙慌地收拾完地上的水,端着脸盆凳子走了出来。
她把家伙支在那里,对着余司礼冷冷说道:“低头”,余司礼站在她旁边表情颇有些踟蹰,眨巴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瞧着三乔。三乔直接推搡着他走到脸盆前,二话不说把头按下去。
三乔站在屋檐的高台上,泛着热气的水哗啦啦顺着余司礼的脖子蜿蜒地流到地下,女孩子的手小小的、柔柔的,轻轻的按压着头部,余司礼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这边厢正舒服着呢,热水突然没了,冷风吹来,余司礼一个哆嗦,他抬起头,用还带着水印子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三乔。
三乔心间一抖,觉得眼前的人的眼特别像农庄里猎回来的獐子,湿漉漉的能吸人。女孩塞过来一个毛巾对着他说:“自己去擦身上吧!我去打水。”
得承认,余司礼生得一张好面皮,那一双眼睛能勾魂夺魄,刚才一瞬间她心底竟生出一丝怜弱之情,呸……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自己怜惜别人,吃饱了撑的。可最近她可确实干了许多吃饱了撑的事情,一想到这,三乔脸不由地垮了下来。
余司礼这边正在擦着身子,却不料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毫不畏生,大喇喇地朝自己走过来。来的是一个男的,裘皮大衣里穿着一袭读书人的长衫,他瞧着余司礼咧开嘴笑了笑,问道:“你是乔新招的室友?”余司礼心间纳闷,这姑娘怎么净找男的当室友呢?来个人就问是不是她的室友,也不看看这小破屋子能住那么多人吗?
那男的上下打量了许久余司礼,又来来回回地打量屋子,余司礼记得探子一般出门探情报才看得这么仔细,心下咽了一口唾沫,这人莫不是?
那人指着余司礼的伤说道:“您这受的是枪伤吧!”大半个身子露在外边,余司礼也没办法瞎扯。他挺着脖子点点头,“是……是枪伤。”那人从包裹里拿出一管药,递给余司礼,“独门秘制,概不外传。”他继续问道:“乔最近顺利吗?”余司礼不知道他指得是哪方面,但没有打探自己这让他放心不少。他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说:“她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那人愣愣了半刻,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银元和一张支票,“你替她收着,还有地上这堆东西。”男人脚下一堆水果跟粮食“就说是她的大哥给的,旁的什么都不要多说。”
说完,男人走了。三桥打水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余司礼顶着一头鸡窝正在被窝里啃苹果,还啃得有滋有味。三乔一瞧见那地上那一堆礼,立马脸就拉了老长。“哎哎……”余司礼见她要扔东西,忙发出一连迭的叫嚷声表达自己的愤怒,他扑上去护住了这些水果跟粮食,“你不是要我早点走吗?给我补充点营养,我就早点走了。”三乔心底想,便宜你这个混蛋了。
此后,余司礼一连三天笑嘻嘻地打探,“那人是你谁呀?”终于有一天,三乔被缠得不行,扔了书说道:“干你屁事……”
余司礼虽说嘴上落不到什么好处,可三乔对自己的好是实打实的,捡了自己一条命,累死累活养活自己了十天半个月还有要养一个多月的势头,一条被子还一直让给自己这个病号,自己缩在窗边瑟瑟发抖,他心底想着,知恩不报非君子,等他余司礼出了这北平城,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她,于是心安理得的拥着被子入睡了,只留下在墙角骂娘的三乔。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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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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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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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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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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