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会议室内无人回应,大伙儿都处在极度的惊吓之中,没谁能领会到阿巴口中的多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阿巴慌慌张张地大喊多特多特的时候,凹陷在墙壁里那个人虚弱地站了起来,笑着对他说,不要紧,我就是多特。
阿巴从自我的慌乱之中听到了这家伙说自己是多特,立马开心地鼓掌,说,好啊,原来你自己就是多特啊,那你快点自己给自己抢救啊!
藜乐虚弱地笑笑,说,好,我现在就回诊所,自己给自己抢救。
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两口血。
血液混杂着唾沫溅到满地都是,他抱有歉意地提起头看了阿巴他们一眼,想要说一句不好意思,可发现自己好像连说多一句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没事没事,我们这里有专人负责来清洁打扫,”阿巴看他这幅要死的样子,连忙说,“要不要送你啊,我们这儿还有小汽车,高级货,马力昂昂的,可得劲了。”
“百公里加速就一小会儿,去到最近的那家医院,也就是眨眨眼的事。”
尽管阿巴这样三番四次地释放自己的好意,可藜乐还是摆摆手,拒绝了这番好意,他在这些还在惊讶的目光中,一拐一拐地走出了这间会议室,一拐一拐地走向楼梯间。
没过多久,透过那扇被撞烂的玻璃窗,阿巴和他的同伙们就看到那个受伤的男孩出现在楼下的那条长街上。
虽然那个男孩的姿势依旧是一拐一拐的,可却没有丝毫的可怜。
他的肩膀挺直,即使没有看到,也能感觉到他那坚强的目光。
伴随苍凉的冷风,他寂寞地独行着,转眼便消失在了某个人流旺盛的拐角。
他在人流中穿梭的背影是那样的唏嘘,这使得阿巴深受感动。
阿巴大手一挥,就对着同伙们说,老子不卖燕窝了,去他娘的燕窝,卖卖卖,卖个屁的卖,钱就是王八蛋,老子不要赚钱,你们几个都给老子听好咯...
从今以后,老子要做天空的儿子,爱情的囚徒,为了艺术,奋不顾身!
....
除暴安良的警察、灭火的消防队,以及驱魔的魔法师们把那栋燃烧的高楼封闭了,收起翅膀以后的蔡大恢复到正常人的面容。
恶魔对他的改造,尽数归纳为一条条铭刻在身上的黑色条纹。
夜晚的风很冷。
他赤裸着刻满图纹的上半身,坐在那栋烧焦了的高楼对面一栋楼房的天台,目光迟滞地望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把一具具盖上白布的尸体搬出大门。
藜乐来了之后,虽然扑灭了这场火,救下了不少的人,但在他的出现之前,其实悲剧早已经在不可阻挡地发生了。
那位年轻的医生只是试图中断悲剧,却差点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那枚被医生施放在他身上的字符奏效,他想,他是断不可能找回理智,强行打断杀死医生的念头。
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搬离门口之后,他呆呆地看着那些跪倒在地上大声嚎哭的人们,看着他们因为悲痛而黯淡下去的脸。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有钱人也是人啊。
原来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都会显得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悲伤。
在那风中不停飘荡的悲怆中,烧焦的落叶在漫长的天幕下迂回,仿佛祭奠的黄纸。
他始终阴沉着脸,握紧了拳头,粗大的骨骼被他按压得咔擦作响。
他在风中转身,缓步走向了繁华的另一侧,从高达数十米的地方跳下去,转瞬间便隐身于黑暗。
....
藜乐没有直接回诊所,而是来到了蔡大家的门前。
他用力地敲打那扇关闭的隔门,力度很大,毫不掩饰心中的急躁。
可里面却久久无人回应。
情急之下,他甚至在附近找来了一根棍子,用那根棍子粗鲁地撬开了那扇门。
他宛若穷凶极恶的歹徒般,闯入到这间简陋的棚屋里。
他径直地越过狭窄的客厅,逐一推开那几个小房间的门。
屋子里没有大人。
他一路翻找,最后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
孩子蜷缩在一张不怎么宽敞的小床上,睁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尝试平复下心情,耐心地问那孩子,“你娘呢?”
孩子畏缩地摇摇头,像她爹一样,什么也没说。
“你有见到过你娘么,”他又问,“她在哪里,最后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
孩子还是摇摇头。
她嘀嘀咕咕地哼气,用那一双澄澈的小眼睛,愣愣地望着这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她仿佛是在追思,又仿佛是在确认,总之在心中挣扎了许久,终于是很小声地说...
“不知道。”
“那你认识我不,”藜乐来到那张床前,蹲下来,对孩子说,“我是隔壁诊所的医生哥哥,你以前发过烧,哥哥有给你看过病的,还记得不?”
“记得,”孩子点点头,“哥哥给小丫打过针,打针很痛,小丫不想打针。”
“哥哥不是来给你打针。”藜乐说。
“小丫知道,”孩子一脸认真地回答他,“小丫没有生病,小丫不用打针。”
“那小丫相信哥哥不?”藜乐凝视着她的眼睛。琇書網
“相信,爹爹和娘亲都说,藜乐哥哥是个好人。”孩子说。
“相信哥哥,就跟哥哥走好不好,哥哥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藜乐说,“小丫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很快就会有坏人找上门来。”
“是爸爸又犯了错么?”孩子低下眼帘,小声地问,“为什么哥哥不去接小丫的爸爸,为什么小丫不能留在自己的家里?”
“你爸爸没犯错,”藜乐沉默了许久,“他只是...忽然间出了点事,要去别的地方...处理一下事情,所以...”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都很忙,估计是没什么机会陪小丫和娘亲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孩子的头发,“放心,你爸爸把事情忙完了,爸爸就会回来了,这段时间,小丫就先和娘亲搬去别的地方生活。”
“等到小丫的爸爸把事情处理完,他就会把你们接回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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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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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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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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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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