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动了动：“我没打算对他做什么。”
多蕾丝眼底映入满地金属碎片，压抑着怒气：“……看起来，我们对‘没做什么’的定义不大一致。”
快银站在多蕾丝身后，耸了耸肩：“这是万磁王风格的‘没做什么’。”
他的语气过于轻松活泼，惹来万磁王冷冷一瞥。
皮特罗这会儿对他毫不畏惧，少年敏锐察觉了他冷面下隐藏的无奈和顾虑。
……出于某种原因，万磁王不愿在多莉面前说明阻拦他们的原因。
或许，万磁王并不确定他和多莉的关系？
少年乐观地想着，趴上女孩肩头，略硬的银发扫过多蕾丝脖颈，带来勾人发笑的瘙痒。
多蕾丝忍着笑，将他推开：“自己站好嘛。”
老万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脸色无端更灰暗了。
“这是警告。如果我真的想教训他，”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四周，“场面就不会仅仅这么简单。”
他旁边传来一声笑。
屋内的三人闻声一同望向门外的黑发年轻人。
“别管我，你们继续。”杰森眯起的眼睛好像游荡着什么坏心眼，他似真似假地开着玩笑，“别被我影响。”
想要殴打他的冲动再次占据了多蕾丝全身。
没好气地朝吃瓜群众丢了个白眼，她站在快银身前：“兰谢尔先生，不管你和皮特有过什么所谓的‘约定’，现在都不是发生冲突的好时机。”
她说得振振有词，但姿态十足护短。
皮特罗的唇侧一瞬飘起了两个浅浅的圆涡，有些小得意地瞟向对面的男人。
万磁王：双重心塞。
他的目光转瞬沉然。
“或许你应该知道我们约定的内容。”
快银揽住多蕾丝肩头的手上猛地收紧，下一瞬听见她干脆的拒绝：“我不想知道。”
他差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他们的秘密，惊异地转头。
多蕾丝神色如常，朝男人弯了弯唇：“说真的，我们还要在这儿待下去吗？”
会场处依稀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杰森倚着门框，回望声源：“要开始了。”
多蕾丝不清楚万磁王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他显然不是单纯来找皮特罗麻烦的。
他们迅速返回会场，在包厢落座。多蕾丝有了大致猜测，不出所料在下方席位间发现了更多熟悉的人。
汉克、旺达、琴……
“你们来这儿干嘛？”多蕾丝压低声音，“也是为了四号‘展品’？”
皮特罗点点头：“我们打算买下来。”
在教授和人类高层磋商的重要关头，他们要尽量避免对外展示强硬态度，即使是面对哥谭黑色家族科波拉——对方凭借巨额政治献金，对国会要员具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而这儿正是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拉的地盘。
万磁王在一旁冷哼，不认同的情绪溢于言外。
“你呢，多莉？”快银追问。
女孩翠眸弯起：“目标一致，看样子，我们待会儿要各凭本事啦。”
那语气轻飘飘的含着莫名的意味，引得快银想要继续发问，但多蕾丝已转头向下瞟去。
台上铁笼外的幕布被主持人掀开，笼内的小孩子乍然暴露在探照灯下，似乎是长年不见光的眼睛唰地涌出了眼泪。她有些惊恐地捂住眼睛，向后躲，但能依靠的只有冰冷的铁栏。
男人的开场白激情澎湃：“女士们先生们，它是我们最珍贵的一件藏品……”
多蕾丝像被人冲脑袋打了一拳，强烈的嗡鸣如钟声一阵阵晕开。
识海深处咕噜噜升起层层叠叠的画面，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
炽冷高光大片大片砸下来，数道光柱交织成无形的铁笼。仿佛她才是跪靠在笼内的孩子，脖颈和手足挂着金铃铛，包装精美、等待出售的商品。
无数衣冠楚楚、藏匿在面具后的人站在各个方位，窥视着她，就像现在看待那个“四号展品。”
记忆中连主持人的介绍词都如此相似——
“这是我们最珍贵的一件藏品，世界上最后一个变种人。”
“——安雅。”
那名字刺入脑海，无法控制的愤怒海潮般汹涌地攀升漫溢，她的眼睛滚烫滚烫，像是岩浆在眼底崩裂。
皮特罗发觉了女孩的僵硬，轻轻碰了碰她搭在附近的手。
她指尖的温度冰冷透骨，令他惊呼出声：“多莉？”
顷刻，女孩身形跃起，暴力踢开包厢的门，客人们此起彼伏的报价声愈发清晰地倒灌进来。
黑色发尾在空中扬起，多蕾丝从上方跳下，落至展台。
伴随着钟表一声清脆的契合声，时针分针同时指向午夜零点。
方才装在电力调度室的□□生效，大厅四处的灯接二连三熄灭，拍卖行陷入密不透风的黑暗。
主持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去，下一秒双脚腾空，被拽离地面。
紧贴着他鼻梁的金属面具下，一双殷红瞳仁泛着鬼魅的森然，流转的红芒透直直刺入他的眼窝。
“你是谁？快、快放我下来。”
名为安保队的打手一径涌出，掏出的警棍绞缠着斯拉作响的电流。主持人刚要舒口气，破空声划入耳道，有人腾空踹倒他身旁袭击女孩的打手，笑着回道：“她是谁？她是法外者。”
——游走于规则之外、无法无天的法外者。
*
和多蕾丝碰头的杰森很快发现了同伴的异常。
她完全不顾他们原定的抢完人就走的计划，一拳击碎主持人的下巴，将他举过头顶，像对待抹布一般随意丢出去。
男人矮胖的身体撞上角落的香槟塔。数点碎光被顶灯外的水晶罩反射，落入他的眼底。一人高的玻璃塔轰然倒塌，他尖叫着跌成了一坨酒香四溢的肉球。
哗啦哗啦碎裂的巨响仿佛开启了宣战的信号。在客人们慌忙逃窜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打手从上层的冰山俱乐部逆着人流钻进会场。
“给我杀了她——！”主持人慌不迭爬起来，躲到打手队伍后，歇斯底里地大吼。
数管机关枪对准多蕾丝，子弹连成金线向她的各个要害部门扫射而去。
但女孩无知无觉地立于展开中。没人看得清她面具后的脸上深陷幻象般怔忪的表情。
就地翻滚躲过袭击，杰森余光瞥见丝毫不避的多蕾丝，一阵惊悸令他大声喊出：“喂！兔子！”
银风从杰森面前卷过，弹流在到达多蕾丝身前时，被挨个拨开。
少年抱起多蕾丝，闪至展台一侧，身体侧翻，一记旋踢踹飞扑上来的敌人。
与此同时，壁灯的金属卡座腾然化作利刃，箭一般飞出，穿透冲向两人的打手心口。血液在冻结的空气中喷涌出格外鲜亮的弧线。
万磁王浮于半空，冷笑一声：“谁再敢动她？”
事情彻底闹大。
“汉克，现在怎么办？”琴眼疾手快按住要跟着快银加入混战的镭射眼。
“……原来那是多蕾丝？！”旺达脑中掠过弟弟疾风般掠出的身影，按捺住焦急，“我们不能这么不管！”
棕发年轻人扫过混乱的现场，眉头紧皱。ωωω.χΙυΜЬ.Ｃǒm
“不要摘面具，不要使用能力，注意隐藏身份。”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旺达凝滞的气息骤然一松，冲入敌群，头顶骤然伸出一根长舌，为她扫开溅过来的弹壳。
她抬起眼，蛤蟆人倒蹲在吊顶上，朝她点了点头。
旺达瞳孔一颤，而后不由露出微笑。她抄起椅子，砸晕迎面的敌人，转身拽过后方偷袭者的胳膊，望向混战的中心。
今夜，X战警与变种人兄弟会并肩作战——为了多蕾丝。
*
杰森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万磁王，还有别的人被卷进来，帮助他们对抗企鹅人的势力，局面愈发复杂。
算了，在哥谭，有谁没砸过企鹅人的场子？
他看着倾巢出动的冰山俱乐部核心力量，漫不经心地想。
反正打的又不是企鹅人本人。
这念头甫一滑过，一支新的武装队伍护送着身材滚圆的西装男人，停在门口。
企鹅人踹开扑在他脚边痛哭的主持人，竭力压制着怒气：“是谁派你们来的？看来，他们没有告诉你，永远不要惹怒企鹅人。”
一串清脆笑声穿透力十足地在嘈杂的枪鸣声中响起。
“多莉？”快银有些惊讶地拉住发笑的女孩。
就在刚刚，本来如木偶般僵硬地躺在快银怀里的多蕾丝推开他站了起来。
女孩歪头，对上他的黑眸，神情现出接近于茫然的怔忪。但她很快被企鹅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快给我解决掉他们！”企鹅人低吼，叼着雪茄的嘴角微微抖动，“该有人教会他们，别和企鹅人作对。”
随着他的命令，倾巢出动的打手如水灾中的老鼠窜出，占据了整片会场，将中央的十几个人团团包围。
他们再未拿任何金属制品的武器。特质枪械嗖地射出蓝色能量束，贯穿空气，直直奔向包围圈的中心。
快银一瞬带着同伴们闪过，能量束散射开来，擦过他的头顶，穿透混凝土，将吊顶炸开巨大的空洞。
水晶灯倏然砸落在地面。一根银发被灼烧，卷曲着飘落。
“Holyshit！”斯科特胆战心惊地脱口而出。
企鹅人满意于陡然紧绷的气氛，冷冷一笑：“别小瞧企鹅人，因为我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
他的话音忽然中断。
谁也没看清他面前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那抹影子——或许只有皮特罗注意到了多蕾丝的消失。
一只纤瘦的手掐住企鹅人的脖子，将他整个提起，用力甩出。
墙壁瞬间凹陷，深深嵌进了一个圆球状的人形，四周蔓延开蛛网般的碎痕。
面具下方精巧的唇勾起。
“我最喜欢打球球了。”
多蕾丝说着，从墙上扣下人影，按着他圆滚滚的脑袋，又甩向墙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意外地有节奏。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脑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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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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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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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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