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哈利唇边浮起微笑，彬彬有礼如同戴上精美但虚假的面具，“我们通常不把擅自闯入的人称为‘客人’。”
作为“我们”的之一，多蕾丝来不及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她怔然地和少年视线相接，下一瞬被打横抱起。眼前场景迅速切换，刚瞧见一角飘起的窗帘，有人带着她急速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和骤然下降的温度令多蕾丝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牢牢抓住他的外套。
她被愈发抱紧，黑色皮夹克罩住她冰凉的脸，挡去一路呼啸后退的夜风。
浓绿眼瞳倒映出少年的侧脸和飞扬的银发。他并未低头看她，目视前方，单薄内衫下肩胛连着脖颈紧紧崩成一条线。
……总觉得他在生气。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大楼上，多蕾丝向下俯瞰，布鲁克林大桥、第五大道、纽约东河一一纳入眼底，整片纽约城仿佛被踩在脚下。
这儿竟是帝国大厦的顶层。
大概是太久没体验极限跑酷，多蕾丝一阵眩晕，趴在天台边沿，接着被少年向后扯进怀里。
他低下脸，距离太近，鼻尖几乎能和她撞在一起。
多蕾丝环住他的后背：“别生我气……”
她皱着鼻子，垂眼叹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近特别特别倒霉，刚刚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他依然不回答她。多蕾丝心里一慌，下意识抬起脸，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感觉到唇上被轻轻舔了一口。
……活像是小狗在圈地盘。
少女温顺地倚在他胸膛前，并不反抗。皮特罗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长长出了口气。
良久，他的语声穿过衣料有些发闷地响起：“我没有生气。”
“听起来可不像那么回事。”多蕾丝瞥向他银灰色的后脑勺，并不买账。
“真的没有！”黑润瞳仁睁大，皮特罗异常恳切地望着她，“多莉，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些堵塞在心口的东西不知不觉溶解。困扰他的一切在她的注视下变得如此微不足道。m.xiumb.com
“只要多莉在这里就好。”
当他切实地把她拥进怀中，就像打出响指，全身豁然通畅，每个毛孔齐齐舒展打开，他看到了沉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
没有关系，无论万磁王的缘由是什么，无论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都无所谓。
他知道她是多莉就足够了。
少年眨眼，抖落眸底沾染的不明情绪，笑出两个小酒窝，愈发显得模样乖巧。
多蕾丝盯着他打量了好久，才露出笑容：“你刚刚那是在盖戳吗？”
想起那个不算吻的吻，她将手搭在他的颈项两侧，难掩促狭：“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接吻。”
诶诶诶？？？
深觉男女剧本倒错，皮特罗霎时间瞪圆了眸子。
女孩的眼睫似振翅的蝴蝶擦过皮肤，旋即间他的唇齿被撬开，他黑色的瞳仁剧烈地颤了颤。
一线金光自两片贴近的剪影间亮起，明晃晃的光颤抖着刺破黑暗。一刹那整个日轮跃出了地平线。
少年的银发映照着粲然辉光，耀得多蕾丝眨了眨眼。
满目金黄的光将他层层包裹，恍如一份待拆的华丽礼物。她听见他过分认真以至于分不清是否在玩笑的征询：“你要检查作业，验收成果吗？”
他显然学得很快，不需要她的首肯。
暖融融的金色晨辉里，她好像变成了一颗樱桃，围着的小蜗牛起先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细细地吮吸，反客为主发生在一瞬间。
呼吸急促地交缠，心脏咚咚咚跳得惊人，多蕾丝忍不住推开他。
少年很快黏了上来，多蕾丝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他一脸真诚。
她狠狠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肋骨，答非所问：“我要去买手机。”
皮特罗很识相地没有躲，也没有寻根问底。
一道声音乍起：“你们是谁？怎么上来的？”
陌生男子拧眉审视着在非开放时间溜上来的两人。
然而，顷刻间原地已没了他们的身影，顶层仅留他一人，好像刚才是他的一场幻觉。
*
慌乱逃走的两个年轻人站在楼下的咖啡厅前，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大笑出声。
早上营业的手机店不多，但有皮特罗在，他们没花太多工夫便找到一家。补卡颇费了些周折，尽管千方百计走便捷通道，拿到新卡已经到了下午。
皮特罗倒是无怨无悔，不嫌无聊地一路陪她跑前跑后。
坦白说，他似乎比之前更粘人，好像忽然患上了皮肤饥渴症，树袋熊一样全程抱着她不松手。
多蕾丝简直以为他要跟着回家了——想到和家里那位的会面，她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好在他被旺达的一通电话叫回了泽维尔庄园。
“有任务。”他用口型告诉多蕾丝，临走前偷偷亲了她一下。
多蕾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看到银色的残影。
她刚开机，接到了几十通来自阿尔忒弥斯的未接来电。
“我现在去接你。”女武神在那头声线紧绷。
一定出了大事，严重到得靠她的能力治愈的地步。多蕾丝心神一沉，却没想到到达法外者基地时，一切井然有序。
……或者说过于有序。
她首先在大厅里见到的是坐在椅子上的比扎罗巨大的全息投影。
“他是椅扎罗，我们的AI管家，负责收集情报，实时监测哥谭城所有的犯罪动态。”比扎罗介绍道。
蓝色巨人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俨然一副学者做派。
谁也看不出他几周前还是个连发音都成问题的傻大个。
此后他展示的各类喷气式背包、能进入世界任何地方的量子传送门——他甚至带多蕾丝去了趟超人的孤独堡垒——令她瞠目结舌。
他变得更有才华，也更有距离感。最显著的表现是他再也不亲切地称呼多蕾丝姐姐了。
“莱克斯·卢瑟对他进行了二次修复。”阿尔忒弥斯悄悄解释，“后来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是挺好的嘛。我还以为你叫我过来是因为有人身体出了问题。”
“当然很好，多蕾丝。”比扎罗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背后，他微笑着转向红发女人，“好了，阿尔，不要担心我，我一切都好，没有任何问题。”
那笑容丝毫不见以前憨厚淳朴的影子，多了些许多蕾丝辨不明的深沉意味。
阿尔忒弥斯一言不发。气氛古怪地沉默，既像妥协，又像对峙。
“女士们，欢迎你们尽情参观焕然一新的基地。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比扎罗挥挥手，转身走进旁边的房间。
那是个纵深状的屋子，一排排实验仪器泛起冰冷的光泽。
比扎罗小心拿起方才从多蕾丝指间取下的表皮样本，放入荧光检测仪。
白炽灯的光在他的脸上打出深晦阴影。良久后，他看着报告结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可识别的基因序列吗。”
成为超智体的他回忆起了许多事，比如尚在营养舱时他见过的多蕾丝。那时，她还不叫这个名字。
某种意义上，她是他的“姐姐”。
同为莱克斯实验室旗下的产品。
……但是作为武器，多蕾丝有什么独特的价值，没有像他一样在销毁之列？
他对此充满好奇。
*
屋外，多蕾丝瞄了眼实验室紧闭的门，扫过阿尔忒弥斯眉间的疑虑，语至唇边改了话题：“我能在你们这儿住几天吗？”
阿尔忒弥斯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梢：“怎么？你有家不能回？你哥哥不让？”
她随口一问，出乎意料看到了小姑娘露出从未有过的复杂表情，似乎掺杂着些许悲凉。
多蕾丝满脸忧伤：“没有，他没有不让我回去。”
她只是单纯地不敢回去。
然而，她的表现愈发加重了阿尔忒弥斯的怀疑。女战士凝重地端详着多蕾丝，好像随时要给她拨打未成年人救助中心的号码。
“我知道原因。”杰森从训练场走出，“确实和她哥哥有关。”
他啧啧出声：“阿尔，你真该看看当时的场景。”
“停！别说了！”小姑娘惊恐地要捂住他的嘴，被杰森灵活躲开。
黑发青年毫不客气地爆出一长串大笑。
他弹了弹多蕾丝的脑壳：“行啊，多小莉。留在这儿可以。”
“你要记得交‘房租’。”
“你还记得我才是房东吧？”多蕾丝愤然反击。
他趴在阶梯栏杆上，露出了格外可恶的笑：“换个名称也行。或者你更喜欢叫‘封口费’？”
多蕾丝怨念地掏出支票，硬生生挺出霸道总裁的气势：“你要多少，随便写。”
“你别理他。”阿尔忒弥斯斜了眼杰森，“他逗你玩呢，法外者不缺钱。”
缺钱的时候一般直接打劫企鹅人的赃款。
“比扎罗的犯罪监测系统显示，最近有人要拍卖变种人实验体。我们打算破坏交易，他想你或许有兴趣参与。”
“这才是我说的‘封口费’意思。”杰森朝女孩伸出手，“那么，你要入伙帮助吗，多小莉？”
“当然！”她当即应下来。
如果玛格达在这儿，想必更会支持她的决定。
变种人实验体……没人比她们更明白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多蕾丝垂眸，掩去渐渐肃然的神色。
当晚，他们来到冰山俱乐部地下的拍卖行，在侍应生安排下就坐。
多蕾丝依稀在座位席瞥见了眼熟的身影。
那姑娘一头鲜艳红发，身形很像旺达，但是带着面具，不好判断。
多蕾丝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迎上杰森示意的目光，她悄然离开主会场，潜入下行甬道。
解决碍事者，她捏了捏伪装成耳坠的信号干扰器，信号监控室的数十张屏幕瞬间转变成脱口秀节目，引发一阵骚乱。
多蕾丝深藏功与名偷偷溜走，按照“我的世界”导航图找到电力调度室，内里动静颇大，竟还夹杂着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没把我们的约定放在心上。”男人声线冰冷，透着莫名的危险。
“我们有过约定？”少年的语气听起来过分坦然，坦然得像在装傻，“你确定你要在这时候和我动手？”
“你以为我会在意你们的小儿科任务？”
多蕾丝透过门上小窗向内望去，银灰幻影接连闪过。但空间狭小，他显然施展不开，被男人步步逼近。调度室内所有的器械扭曲痉挛，腾空飞起，突出成水滴状的利芒，指向包围圈里的少年。
多蕾丝心里一激灵，慌忙推开门。
悬空的金属刹那间被分解成像素块儿，飞溅如雪片，簌簌崩落。
多蕾丝挡在少年身前，面朝万磁王，难掩怒火：“你要干什么？”
刚打晕循声而来的尾随者，准备和同伴汇合的杰森见到屋内的狼藉，不由沉默。
他好像又围观了一出家庭伦理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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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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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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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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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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