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伊万诺夫娜来到医务室面色凝重地把她叫了出去,沈云疆看着她难看的脸色问道“怎么了妮娜。”
尼娜伊万诺夫娜将嘴里的香烟取下,说,“云疆,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明天就离开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娜斯塔西娅前两天来找过你。”
沈云疆想了想说“是那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小姑娘吗”
“嗯,她是指挥官的女儿,去年来到这里看他,结果就住下不走了,她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这里的军官和囚犯看到她都很头疼。”
“所以她是要找我麻烦了”
“是的,我已经拦了下来,可是我只能拦这一次,再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了。”尼娜伊万诺夫娜将一个小布袋塞进她的手里说,“明天有一列火车是从西伯利亚开往德国方向的,你在中途都可以下车,你准备一下,最迟明天下午,你必须要离开了。”
尼娜伊万诺夫娜交代过她以后,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云疆打开看了看,是一些卢布和坐火车需要的证件,她看着妮娜的背影轻声说了句“谢谢。”
晚上,墨尔德斯终于从禁闭室放了出来,想必又是妮娜帮的忙。
沈云疆抬头看了看走进来的墨尔德斯,一句话都没说继续低头整理自己需要带走的东西。
墨尔德斯走过去想抱一下她,刚一抬手却被她一转身子躲开了。
“怎么了”
“我在忙。”
墨尔德斯看着她将东西整理到一个背包里心里生出一丝不妙“你这是要去哪里”
沈云疆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沾到的一点灰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眯眯地说道“你的小情人要把我赶走啊,我能怎么办只好收拾东西走人呗。”
墨尔德斯脸色一沉,“她找你麻烦了”
沈云疆耸了耸肩,“看不出来啊,两年没怎么打交道,你也没闲着啊。”
“我跟她没关系。”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明天就要走了,反正我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墨尔德斯垂手不语,然后猛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说“我知道你总要离开的,可是我自私的总想拖一天是一天。”
沈云疆并没有去掰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站立着。片刻后,她长叹了口气,反手回抱了他。
“墨尔德斯。”这似乎是沈云疆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性命,“如果给你机会让你逃跑,逃脱审判,你愿意吗”
墨尔德斯松开了她,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向她说道“如果一生都要在逃亡中狼狈的苟且偷生,我宁愿坦然面对,这是我自己的罪孽。”
沈云疆笑了笑说“我就知道。”
离别的日子突然提前,令墨尔德斯措手不及,他捧着沈云疆的脸颊,用大拇指指腹来回地摩挲。
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话语来跟她告别他怕一开口就打碎了这一室的平静,连空气都带上愁思。
“云疆。”
“嗯。”
“这次离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沈云疆听出了他的暗语,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好,我答应你。”
夜深了,一直面对着墙壁的沈云疆悄悄地转过身来,借着寂寂的月光看着这个熟睡中的男人。
她在他脸颊的上方虚空处描绘了一下他面部深刻的轮廓,“生命中令人悲伤的一件事是你遇到了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但却最终发现你们有缘无分,因此你不得不放手。”这是莎士比亚写的一段话,也是她那天用中文对他说的话。
有风吹过,将那扇简陋的小窗吹的“嘎吱”响,沈云疆轻轻地越过墨尔德斯下了床。
外面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月亮也已经默默隐去了。
第二天一早,墨尔德斯早早起来准备出去集合了,看到沈云疆还没醒来,在她眼睛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说道“再见,我的姑娘。”
等他出门后,沈云疆就睁开了眼睛。她摸了摸被他吻到的地方,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
可是这种安静就被一个焦躁的声音打乱了,娜斯塔西娅气急败坏地跑进来说“你们两个居然都住到一起了真是不知羞耻”
沈云疆对她完全没了好感,也不想惹麻烦,随声应付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娜斯塔西娅得意地说道“罢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滚了,没什么威胁。”
沈云疆径直去洗漱了,直接无视了她,要知道,没被教育好的熊孩子最讨厌了,无论是哪个时代。
可是娜斯塔西娅还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沈云疆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说“讨厌我还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娜斯塔西娅一滞,“谁谁跟着你了,这里可都归我父亲管,你管得着我吗”
“好好好。”沈云疆不想多说什么。
她本以为自己不理她她一会儿没趣了就会离开,可是整整一个上午她都跟着她,她还有些事情想要跟妮娜商量呢。www.xiumb.com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娜斯塔西娅鼻孔朝天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哪里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可是看来看去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啊,五官扁平,还瘦,性格也不怎么样。”
“”如果前面的长相问题,她实在无可辩驳,审美不同,无法强求,可是性格方面,她可比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了吧。
但是这话,沈云疆肯定不会说,于是她笑眯眯地对娜斯塔西娅说“是啊,他的审美就是这么奇怪我也没办法啊。”
说话间,尼娜伊万诺夫娜过来了,对沈云疆说“走吧,我送你到火车站。”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姑娘了,沈云疆背起背包就跟妮娜走了。
“妮娜,临走之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我这次准备回到波兰去取证。”
“取证”尼娜伊万诺夫娜不解道,“取什么证”
“劳动营区有个叫威廉霍森菲尔德的俘虏,他虽然是德国战犯,但其实是一个好人也一直并不赞成希特勒的一切,在波兰的时候他利用职务之便冒着生命危险背着盖世太保救了很多犹太人,我会向这些被他救过的犹太人求证并递交给波兰方面,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帮我说服苏联政府,移交给波兰政府。”
尼娜伊万诺夫娜听到这个信息显然有些惊讶,“这是真的吗”
沈云疆点点头,“我会把证据收集起来的。”
尼娜伊万诺夫娜郑重地点点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协助你,不让好人蒙冤。”
“谢谢。”
沈云疆朝妮娜挥了挥手,登上了列车。
列车开动了,巨大的锅炉发出的轰鸣声,低亢而又沉闷,尼娜伊万诺夫娜目送着她离开。
而正在干活的墨尔德斯也看向远方,目光深沉悠远。命运从一开始选择就注定了结局,她的人生即将开往光明的未来,而自己人生的列车却与之背道而驰,错了方向万劫不复。
有幸与之交汇的刹那,是他黑暗的旅程中最绚烂的风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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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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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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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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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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