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水声很快停了下来,沈云疆捧着一条浴巾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
门里,一片寂静。
门外,安静如鸡。
在听到里面长达五分钟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沈云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指指挥官,刚才我看里面那条浴巾落了灰就给洗了,我给你重新拿来一条”
卫生间的门迅速打开又迅速被合上,沈云疆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吸了吸鼻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两秒,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隔着一扇门,沈云疆都能听到墨尔德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动静,她皱着眉头感到很忧虑,不知道等下该承受他怎样的怒火。
墨尔德斯很快打开门板着脸出来了,他换上了一袭深灰色系带睡袍,系带松松垮垮地在他精壮的腰间打了个结,结实的胸膛在深v的领口间若隐若现,金色的头发不再像白天那样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而是因为刚清洗过随意地搭在前额。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当然,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他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看着守在门口像一只鹌鹑一样偷偷打量他的沈云疆沉声道“怎么刚才没看够吗”
“嗯”沈云疆猛得摇头,马上意识到不对又疯狂地点头。可是,她好像点头摇头都不太对啊。
“恬不知耻。”
“”
墨尔德斯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跟她多做纠缠,将头发擦至半干以后就回卧室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沈云疆接着洗刚才没有洗完的衣服,她摸着这个制服面料,不得不感叹设计的精致与质地的精良。
等她把手上的活干完后已经不早了,她发现墨尔德斯的卧室还开着灯,想来他应该不会找她了,于是就爬上楼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以为墨尔德斯会不择手段的折磨她,可是没有。他基本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他一日三餐都在餐厅吃,卧室和书房也不允许她进入,她每天就把大厅和卫生间还有他的衣服整理干净就可以了。
沈云疆之前一直以为他应该在这里过的像个土皇帝一样悠闲自在,没想到他每天看起来挺忙的,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出去,太阳落山时回来。
回来之后就是洗澡,办公,睡觉。生活就像他的人一样刻板无趣。
沈云疆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是准备讨好他来着。因为既然系统没有让她换地图,那么第二个任务肯定也是要在这里完成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她撞了狗屎运,碰到了个好机会,也碰到了利斯特,可是下一个就不敢在寄托于运气了。
墨尔德斯是这里最大的领导,如果可以跟他关系稍微好一点,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帮助。当然也不用多么亲近,只要可以在关键时候耐心听她说两句话就可以了。
可是她发现对他真是完全无从下手,虽然两人现在共处一个屋檐下,但是基本上互不干涉,不是必要的谈话,基本都没有交流。
沈云疆微妙的发现对于她的存在,他其实是有点不爽的。
比如他有时候出来去客厅酒柜取酒,看到杵在大厅的她会下意识地皱一下眉头;比如她将他洗干净的制服给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会犹豫一下才去取;又比如他在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大厅整理他换下来的衣物时脚步会很明显的一顿。
沈云疆也曾试图跟他商量让她回营地去干活,毕竟他对她的抗拒这么明显,她想迂回一下,省的让他加深对她的厌恶,可是被他一个冷冷的眼刀直接吓退了。
她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有一天突然想到他之前跟利斯特说过的一句话。
“面对障碍与困境,我选择直面它并且打败它。”
利斯特真是吃准了他这个别扭的心理,怪不得他毫不担心等他走后墨尔德斯会迫害她。
这种平静的日子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沈云疆已经开始习惯,并且不再胆战心惊,甚至有时候会偷偷在墨尔德斯不在的时候给前来整理大厅的犹太人塞一些食物。
这天,墨尔德斯很反常的提前回来了,他身上还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回来之后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沈云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他确实是喝醉了。他虽然平常也会喝酒,但是喝的不多,通常都是浅尝辄止。
他眉头紧锁,左手搭在额头上,右手握成拳按在腹部,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指挥官,指挥官,您哪里不舒服吗”沈云疆轻轻推了推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着几乎不省人事的墨尔德斯,脑海中突然升起一种很危险的想法。如果现在杀了他,是不是就能避免后面的惨案。
还有几天就是1月20号了,旺湖会议就要召开了,到时候这里的犹太人基本上一个都跑不了,不止这里的,还有各个国家会被送过来的犹太人。
“杀了他,还会有别人。”
沈云疆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行字,系统感受到她的心里波动,提醒她。
“哦”她突然泄气,对啊,她怎么能想的那么简单呢杀一个纳粹军官就得几十个人陪葬,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利迪策大屠杀不就是因为刺杀了一个海因里希,拉上了一个村子的人陪葬么,他们甚至连孩子都没有放过,也就是后来国际六一儿童节的由来。
嗯六月一号,利迪策大屠杀,一九四二年,半年以后。
“系统,我下个任务是跟利迪策有关吗”
“时间到了自会告诉你。”系统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动静了。
既然它不说,她也懒得去猜了。既然弄不死墨尔德斯就在他面前刷刷好感度吧。
看到他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她接了点温水,拧了一条毛巾准备给他擦擦汗。
可是她伸出手刚刚碰到他的额头一点点,突然就被钳制住了手腕。他的手劲大的惊人,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
他真的昏睡过去了吗装的吧,昏睡的人反应还能这么灵敏吗
墨尔德斯微微掀开眼皮,他那双绿色的眸子因为病痛颜色似乎更加浓墨重彩了一些,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想努力看清楚身边究竟是谁,于是手下又一用力,沈云疆扑倒在了他的胸膛。
他胸前的勋章硌的她手心有些痛,她努力支起身体想看一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云疆抬头对上了墨尔德斯的眼睛,他已经从混乱中逐渐清醒,眼神也愈渐清明也愈渐冰冷。
“是是是你突然把我拉过来的,不关我的事。”她慌忙解释。
墨尔德斯眯了一下眸子,“那么,能请你先把膝盖从我的胯间挪开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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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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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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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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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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