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落的视线巴巴地跟随着荆霂的身影,他关了浴室和房间里的灯,只余床头柜上方的一盏小灯。大概是洗完澡后有些渴,他又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杯子递到她唇边。
梵落本来是不渴的,可看了他喝水时的动作,竟觉得自己也有些渴了,于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在她以为男人终于要躺进被窝里来的时候,他竟走到门口曲指敲了敲门,门外的石头接收到讯号,不一会儿,啪嗒啪嗒的爪子声渐行渐远。乖乖回到一楼去沙发上趴着的石头委屈巴巴:连听个墙角都不行嘛?
梵落有些心疼:“不让石头进房间已经很可怜了,还不许它偷听了?”
荆霂掀被靠坐在床头,顺手把人捞进怀里,然后冠冕堂皇地道:“它已经不是小朋友了。”所以没有睡前故事时间。
梵落被他的话气笑了,暗骂他一句:幼稚又小气的老男人。
“可以开始讲故事了。”荆霂温香软玉抱满怀,此刻心情极佳,平日里冷峻的眉眼在暖光下也愈发柔软起来。
梵落把手机相册打开,想举高给他看,看她动作不顺手,举着也累,荆霂便接过手机,放到两人都能看到的位置。
她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语气平缓柔和地道:“这张照片是我在早餐店门口拍的,老人家腿脚不方便......这两张是我在拍胡同里吵架的阿姨,刚好碰见一只黑猫......麦伦说我善于观察、有共情力,照片里也有很强的故事性。”
确实,小姑娘那双明亮敏锐的眼睛,平日里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到的美,比如一朵像木桩子的云,一个像笑脸的井盖。路边的野花虽不显眼,但她也时常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因为觉得可爱。
而对于他来说,每每她用那双眼睛看向他时,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坠进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泉,他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映在那儿上面,被她看了个清楚明白。
正如现在,她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他的走神,仰头看他:“木头?”
荆霂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看入神了。”
“想到什么了?”她笑着问。
“想麦伦的称赞或许还不够到位。”他望进那双眸。
“嗯?”
“目光敏锐是因为心如明镜,纯净得毫无杂念,只能看见人间的至善至美。”
男人的嗓音格外深沉却温柔如水,梵落听得心头一动,反问:“真有这么好?”
荆霂放下手机,一只手掌住她的脸,拇指来回摩挲:“有没有,我心里清楚。”
小姑娘到底脸皮薄,被夸两句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他怀里钻,不敢看他。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他颈间和耳后,带来一阵挠心挠肺的痒。xiumb.com
他搂着人,视线往下扫过,瞥见她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敞得更开的领口,外头罩着的睡袍也有些凌乱地滑至肩头。
荆霂眸色渐深,薄唇轻启:“睡前故事讲完了?”
梵落闻言抬头,捏住他微翘的下巴笑道:“讲完了,木头小朋友。”
荆霂轻哼一声,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一使劲便把她整个人从半坐的姿势瞬间放倒在床上。
梵落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男人双手撑在她上方,以至于她满眼都是他轮廓分明的俊脸还有那过于宽阔的肩膀。她整个人就像弱小的猎物一样落进他的陷阱里。
荆霂也在看她,看她乌黑柔软如海藻般的发丝,看她那双让人着迷的明眸,但渐渐地,他已不满足于用眼睛欣赏她。
微凉的薄唇代替火热的视线一一扫过她小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羽毛般的吻轻盈地落下,若即若离的触感很是折磨人,梵落觉得痒之余又觉得有些不够。
她搭在荆霂脖子上的手臂忍不住把他往下勾了勾。
“要亲。”小姑娘脸上带着丝丝羞赧,说出口的话却坦荡得很,一点不矫揉造作。
要就要,不要就是不要,梵落对于想要的东西,一向很直接。
男人被她的娇憨逗笑,如她所愿地深深吻了下去。
同下午在厨房的吻不同,他这会儿吻得格外轻柔细腻。梵落的嘴是标准的樱桃小嘴,唇瓣也不算饱满,荆霂耐心十足地吮吻着她,待她无意识启唇时,他便顺势长驱直入,与她缱绻地纠缠在一起。
男人滚烫的唇亲到她耳后时,她觉得痒,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就是这个躲闪的动作惹来了荆霂愈发强势的吻,几乎是不容拒绝地把人禁锢在怀里亲了一遍又一遍。
她怎么能这么软,和自己是如此地不同,身上却带着和他一样的柠檬清香。荆霂思及此,眼神更是深得像是无底洞,仿佛要把人吸进去才好。
梵落被亲得天昏地暗,明眸漫上一股氤氲的水汽,她迷蒙地睁开眼,便一下子撞进荆霂的眸中,也不知道这人看了她多久,还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闭上过眼。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梵落便觉得自己已经冒烟的小脸蛋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了。她试图夺回主动权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当她正准备亲上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时,男人便卸了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道,整个人紧贴着她翻了个身,他平躺着,而娇小的人儿被他揽在胸前。
梵落这才感觉到不仅唇和手,他全身都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热气。男人身上哪儿哪儿都结实,她这么个身娇体软的姑娘趴在上头,是有些硌得慌的。更何况,这个姿势,让她对他的反应感受得更为直接了。
如果平日里的荆霂有百分之九十的理智,那么方才他的理智几乎被燃烧殆尽,只能心甘情愿地沦为她的俘虏。
梵落瞧见这男人面上脸不红气不喘的,唯有贴近她耳朵的心脏处跳动得震耳欲聋,通红的耳廓也悄无声息地宣告着他的失控。
荆霂定了定心神,伸手把方才亲手褪下的丝质睡袍扔到地板上,尽管自己当时的动作已尽量轻柔,但睡袍显然经不起这般折腾,现在已然皱成了一团,而梵落身上的睡裙也不能幸免,更是松松垮垮地吊在身上,形同虚设。
“还是小朋友?”男人冷不丁地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
梵落愣了两秒,随即煞风景地笑出了声,不懂他莫名其妙的斤斤计较从何而来。
她还不要命地调戏:“嗯…因为没有亲测过,所以说不是的话,好像不够严谨?”
荆霂闻言勾唇,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二话不说地把她往下摁,想让她好好再感受感受。
梵落脸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瞬间飙升,可奈何她又怕死又想撩的德行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她撑着男人的胸膛起身,在他的注视下走到房间的角落处,拉开行李箱隔层的拉链,找到了那个糖盒。
“我说的亲测,要这样才有效。”说完,她自然地把糖盒放在男人手心里,并示意他打开。
荆霂知晓自己这只小狐狸又起了捉弄他的坏心思,可她撩归撩,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但很显然,老谋深算的男人并没有算到一个糖盒里竟然装着各种水果口味的……小雨衣。
那张淡定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谁说她没贼胆的,明明胆儿肥着呢。
可他毕竟年长她十岁,见惯了风浪,短暂的讶异后很快调整好了心绪。
只见荆霂用指尖捏起一个小塑料包装袋朝梵落扬了扬,随即说了一句。
“落落来,哥哥教你吹气球。”
梵落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热泪。
她家老男人是不是不行?不然怎么会这么难撩啊救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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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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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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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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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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