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得她莫名兴奋冲动,念经都压不下去。
诚然,她不是真正六根清净的人,以前也有过各种冲动的时候。可不管怎样,理智都在,想控制还是很容易平复的。
但这次不同,云弥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为何会这样兴奋。只觉得自己像是春日里新化冻的流水,浑身奔腾翻涌着生命力,仿佛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样鲜活。
情爱果真是件了不得的东西。这种失控的感觉实在前所未有,陌生新奇间,还有些异样的踏实。
云尘凡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卷住,固定住,再没有那种出家人身外无物的空灵,这回是彻彻底底的俗了。
好兴奋,不止因为真正融进世俗,离佛法大成更进一步。云弥捧着脸颊,热度迟迟不退,亲密接触带来的快乐越发浓烈。
没理由的好心情,唤起比体内生生之力还要奔腾翻涌的活力,让她忽然变得张扬,产生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倾诉欲来。
小姑娘一咕噜从短榻上起身,敲响了东厢房的门。
朝露苑是魏婴专门给小姨安排的住处,本来想给星尘师叔和宋道长也单独弄个院子。但晓星尘和宋岚自有事业,来夷陵只为养伤,不会常住,不想大张旗鼓麻烦人,便凑合凑合,到朝露苑和云弥住。反正院子够大,云弥住主屋,东西各两间厢房,西厢房给温宁留着,两位道长就住进了东边的两间。
晓星尘处理完那大场面上自己负责的部分,被怕他有伤累着的师侄催促回屋。想起今日之事,心有所感,提笔画画,听见人敲门,心虚不已,急忙拿张白纸把画作盖住。欲盖弥彰似的正襟危坐:
“请。”
云弥得到允许,推门进去,脚步轻快得近乎冒失,拄着红彤彤的小脸,扒在书桌对面,黑眼睛笑得和眉毛一样弯,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
“师兄!”
“怎么了?”
小师妹从宁州回来以后就越来越活泼,今日还和聂仙督那样亲近的独处,心情好很正常。晓星尘并没有因为云弥的反常表现出什么讶异,把师妹从书桌上捞起来,按坐到待客的小几前,才柔声询问。
云弥盘腿坐在席上,再次捧着因为兴奋而发红的小脸,胳膊拄着茶几,凑近坐在对面的师兄,黑眼睛里闪着快乐和憧憬:
“师兄,我今日才算明白,大道至简,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哦?怎么说?”
“我先前一直在纠结,男女情爱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有没有把它和友情混淆。想了好久好久都弄不明白。”云弥神情兴奋,却坦坦荡荡,丝毫不羞,“今日才知道,想那么久都是无用功,大道至简,亲一口便什么都知道了。我对聂兄,绝对是男女之情。师兄,我这回,真碰到红尘了!”
晓星尘看着小师妹,心情一度很复杂。先是惊愤聂仙督竟然做出这般孟浪之事,接着又涌出些尴尬羞腼,毕竟听说人家亲近,怪羞人的。同时又惊讶于小师妹简直过头的坦荡,这种事也能直说。即为她年少初识情之味高兴,又因为师妹肯跟他说心事感到欣慰,还有点类似于老父嫁女儿的不舍。
千回百转,化为一声拿人没办法的叹息。抬手捏着师妹小巧的鼻尖晃晃:
“不知羞。”
“嗯…要羞吗?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啊。”
云弥眨巴着眼睛,无法理解。她的整个世界观以佛法打底,礼义廉耻都是后天加上去的,看问题自动带着宏观的视角。男女之间有情愫,有亲密,才有人类的繁衍,多美好多正大光明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晓星尘被她这一问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然要羞,可该怎么跟师妹解释这种事的私密性?她可是去烟花之地都毫无心理负担的小姑娘,跟她说礼法,讲名声,完全是担雪填井。
心知教不了她,再次叹了口气:
“也并非见不得人。”
师兄这样有话说不出的样子蛮好玩,云弥憋不住乐了,把手放到桌上,一下一下戳着晓星尘胳膊:
“好嘛好嘛,师兄别这么苦大仇深嘛。我又不傻,这事肯定不会到处乱讲,咱们私下说。”
“越来越淘气。”
云弥在师兄无语的眼神里,笑得越发孩子气:
“我知道不能乱说,可是师兄,我好兴奋哦,就,不说就憋得慌。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小师妹平时低调谦逊,这么张扬的情况确实少见,晓星尘有耐心,便纵着她。好整以暇的泡茶,拿点心:
“那你说吧。”
云弥不知羞耻,唧唧喳喳像只兴奋的小雀鸟,讲得高兴,还把脖子上快要淡没了的瘀血痕迹给师兄看:
“我恢复得太快,这里原本是瘀紫瘀紫的,聂兄亲着亲着就啃人脖子…………”
讲的人没怎么样,晓星尘这个听众反倒臊得耳根子都发红。清风明月的道长,现在却连坐都坐不稳,好像席子上有针似的,妥妥的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可小凡活泼起来的样子,着实更惹人喜欢,而且若不是他亲手把人送到聂仙督怀里,师妹也不至于这样。晓星尘臊归臊,还是硬着头皮听。
云弥把心里的躁动发泄出些许,情绪慢慢回归正常。觉得师兄这个强逼着自己认真听的样子,有点熟悉。
以前她面对阿瑶不就是这样吗?
仍旧热度不减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打算去找阿瑶说道说道,被他暴击那么多回,怎么也该扳回一城。
正这么想着,宋岚来敲门,叫晓星尘准备准备,要出去夜猎了。
二位道长原本一直都无偿夜猎,后来被云弥刺激到,才开始改变策略。总不能让个小姑娘老帮他们分担买下义城的财务重担。对穷苦百姓,仍是无偿服务。但若是有钱人上门求助,索取报酬也不含糊。俩人名声大实力强,平时花销也少,渐渐的,攒下来的钱财已经很可观了。
子琛来救场,晓星尘如蒙大赦,跟师妹抱歉的笑笑:
“小凡,师兄该去夜猎了。”
云弥那发挥不稳定的眼力见儿刚巧上线,不打算再折磨师兄,顺从的起身告辞。路过书桌,还意有所指,促狭的提醒晓星尘:
“师兄出去夜猎,画卷记得收好哦,小心画中人孤零零的在桌上寂寥。”
晓星尘:“……”
小凡这是被谁带的?坏成这样。
“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想他了吗?不说便能不想?不想为何要画?”
云弥见师兄脸红,极为明显的窃笑。师兄这三年来偷偷画了不知多少,既然这么想念,当初封印的时候却一句承诺都不愿意给。真搞不明白这些人,有话直说,及时行乐,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晓星尘:“……”
子琛说得对极了,姑娘家还是文静些好。到底谁带坏的小凡?把懵懂单纯,静净敬境的小师妹还给他!
从师兄屋里被嫌弃出来,云弥转头就去连枝苑找金光瑶。哒哒哒一路小跑,生怕体质太强,脖子和嘴唇上的瘀血红肿散掉,没得炫耀。
门没关,云弥就直接小跑着进去了:
“阿瑶阿瑶,我…跟…你说……”
云弥的脚步和轻快的语调被眼前的场景生生逼停,熄火那叫一个快,讪讪后退,轻手轻脚地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太刺激了,相比之下,她和聂兄真有点小打小闹。
屋里已经意乱情迷的金光瑶反应过来,赶紧扭身挣脱,把衣服拢好。
蓝曦臣沉着脸,半是羞腼半是遗憾。好不容易今日阿瑶软些,却被小云姑娘撞见,怎么就忘关门了呢?失策。
两人尴尬无言,云弥怯怯的把门又推开一条缝。
“进来吧。”金光瑶脸皮随心调厚,装作没事人一样招呼她,“不是说答应了人家不主动找我吗?今日怎么,不怕你聂兄生气了?”
先发制人,尴尬的就不是他。果然云弥僵硬住了,呵呵赔笑:
“我有心事,不吐不快。”
“嗯?”
云弥指指自己脖子上已经淡得看不出异样的吻痕,仿照金光瑶跟她炫耀时的口吻:
“我跟你说啊,今天聂兄…………”
金光瑶确实被云弥这仿若被夺了舍的言行吓了一跳,随即释然。小姑娘跟谁学的?还会睚眦必报了,班门弄斧。既然你先动手,别怪瑶大哥不客气。
趁着云弥讲完一段的空档,十分感同身受的笑笑:
“这样啊,说来也巧,今日二哥…………”
本来还在思索该如何化解尴尬的蓝曦臣,看着俩人陷入莫名其妙的奇异争斗里,不知所措。
我是谁?我在哪?对面那俩是阿瑶和云姑娘?
“聂兄抱我回朝露苑。”
“二哥来连枝苑抱我。”
“聂兄亲我。”
“二哥亲我。”
“聂兄啃我脖子。”
“二哥扯我衣领。”
“我昏过去了。”
“我衣服开了。”
…………
眼看这俩人越争话题越不堪入耳,蓝曦臣弱弱的刷存在感:
“阿,阿瑶,小云姑娘,你们,喝茶吗?”
他这么一打岔,金光瑶先脸红了,在二哥面前个小云这般较劲,真丢人。慌慌站起来找茶叶:
“泡这个吧,秣陵那边茶园新送过来花茶,我尝过一回,还不错。”
蓝曦臣看他慌张,心里软得不行。阿瑶跟朋友私下相处,原来是这样的风格,还,怪可爱的。
金光瑶心理素质够好,取个茶叶的功夫,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施施然坐下,掀起眼皮瞟了云弥一眼:
“急急忙忙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个禅修堕入红尘了?”
“呃,”金光瑶这么一说,云弥也觉得自己这行为是挺没劲的,悻悻收起炫耀的劲头,“‘堕’这字儿,严重了点吧?”
“行吧,反正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出家人。”
“理是这个理,可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蓝曦臣摇摇头,小云姑娘怎么会是阿瑶的对手。给俩人各斟一杯茶,然后才给自己倒,寻机插话:
“小云姑娘一向不受常理束缚,动凡心,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云弥:“……”
别以为换个说辞,她就听不出阿瑶在笑话她了。
金光瑶仍不甘心小友就这么归别人:
“之前千小心万小心的,这回便这么肯定?”
云弥嘿嘿笑得傻气:
“十成十的肯定,我再笨,男女大防总知道吧?若是别人敢这么亲,只怕现在,我正给人家聚魂呢。”
“呵,”金光瑶仍不舒坦,阴阳怪气,“年轻人就是没个定性,说是普度众生,到底花花世界迷了眼,一头扎进红尘里出不来咯。”
“渡众生跟入红尘不冲突啊。”云弥一直都挺费解,为啥世人都认为,小爱和大义一定不能兼顾,“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纯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只要钱带够,鱼和熊掌为啥就不能一块儿买?”
这话听着叛逆热血,不大好反驳。小云这是铁了心了,金光瑶从拈酸变成赌气:
“你今天很飘啊。”
“啊?是吗?”
云弥有点不好意思,捧着自己微红的脸蛋,拿手降温。可能是有些兴奋过头了,说话做事总没分寸。
不过她好喜欢这种感觉,难得失控到这个地步,真有意思。
金光瑶觉得小友这个傻样实在扎眼,更憋气了。想给谁找点不痛快,拿眼神支使蓝曦臣。
蓝曦臣跟他相伴多年,自然明了,有点迟疑,回以眼神询问,‘这不好吧?’
金光瑶骄横地一扬头,‘随你便。’
蓝曦臣无奈认怂,点点头,表示会按阿瑶的意思安排。
金光瑶满意又满足,幅度很小地轻轻晃了晃脑袋,以示愉悦。怀桑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云弥见他俩眉来眼去,不明所以:
“怎么了吗?”
“梁江那边有些势力难收,需要帮阿瑶处理处理。”
“唔。”
云弥小口嗦茶,思绪却飘来飘去,也试图跟一跟权谋的思路。梁江那边,光是瞭望台就好几个,完全是主场作战,以阿瑶的手段,不至于难收啊:
“是瞭望台出了问题吗?原本的部下不服管,不但不帮忙,还另起炉灶?”
“想象力还行。”金光瑶对她肯动脑是受宠若惊的,“不过猜的差远了。瞭望台明面上是金家主持建造,金氏家主确实也有便利。其实根本是独立的机构,只为除祟,不站队。当初建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让它站队,这么大的势力,真听命于谁还得了?所以啊,想收回势力,瞭望台根本不可能搭理我。”
云弥一直都奇怪,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建成以后该是多有利的助益。阿瑶怎么着,也不至于下场那么惨啊。
原来阿瑶比她想象中更有大义,他建瞭望台,是真心奔着长久保障百姓平安去的,以至于都没在它身上留些底牌。
金光瑶见小姑娘若有所思,眼神也慢慢清亮,准备享受一波小友的夸赞。很不稳重的挑挑眉:
“怎样,更仰慕我了?”
云弥敬佩的眼神没维持多久,开口竟是颇为惋惜地叹口气:
“阿瑶呀阿瑶,你这人,败就败在没黑透。”
阿瑶着实复杂,做的一些事,的确坏得连云弥都不太赞同。可是,这人偏偏能干出些愚事来。手头放着那么唾手可得的底牌势力,连她都能想到的手段。偏偏不伸手,都不知道该说他是精是傻。
金光瑶被她这老气横秋的一声感叹,逗得差点呛到:
“无尘禅师,作为世人膜拜的天下第一禅修,您不觉得自己有点儿叛逆吗?”
“我又没说错。”
她还挺理所当然,金光瑶无言以对。
说来也是,他从来小心经营,笑脸迎人,到头来身败名裂。这小姑娘行事从来没啥顾忌,道德观念更是歪到姥姥家,说亦正亦邪都是抬举她,却轻松赢得好名声。
人缘这事儿真玄,上哪儿说理去?
两人就这样扯着扯着就扯远,直奔人性人心这种深奥的话题去了。
云弥喝茶润喉,恍惚觉得不对。是不对,她是来炫耀,来报复阿瑶的呀。咋就扯这么远?
金光瑶斟茶,笑而不语。小丫头,还想反击,门儿都没有。
蓝曦臣坐在旁边甘当背景板,一言不发。就是手里痒痒,阿瑶在朋友面前,与平时不同,更可爱了。狡黠又跋扈,想抱,想捏,想得心眼儿发紧。
云弥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吃瘪,意兴阑珊地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卷轴,打算办完正事就走:
“喏,已经画好了。”
“多谢咯,回头多泡些姜给你吃。”小姑娘总算肯用品相好些的纸张画阵,金光瑶挑剔地翻看一下,表示满意,“我也得进画里去吗?”琇書網
“不用,这卷轴跟芥子图不一样,它就是个载体,关不了人,用的时候得提出来。你什么时候要开始,跟我说一声就行,帮你开阵法。”
“不急,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时机到了再找你。”
从云弥把卷轴拿出来,蓝曦臣就有点不对,浑身带着一股要搞事情的劲儿。听金光瑶说不急,那劲头又下去了。若有若无的,带着点似乎是失落的情绪。
连云弥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泽芜君,怎么了?”
“没什么。”
金光瑶精明狡慧的大眼睛看过去:
“二哥?”
蓝曦臣纵使如今已经是搅弄风云的一把好手,仍受不了金光瑶探寻的眼神,含糊应对一番,干脆借故遁走。
金光瑶稍作思索,扬扬手里的卷轴,问云弥:
“关于这东西,你们跟二哥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只是把要帮你画阵的事告诉阿羡而已,之后忘机去找泽芜君,他们商量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能商量什么,无非是帮他清路,金光瑶甜滋滋地想着,嘴角无意识的往上翘。
云弥表示实在没眼看,又想起进门看到的那一幕,不禁脸红。她自己说出来丝毫不害羞,撞见别人做这种事,反而会难为情。
可见师兄说她不知羞其实不准确,她云尘凡多少还是有些像正常女孩子的。
忍不住常规发问:
“你说,你跟泽芜君,都那样了,为啥还要这样嘛,累不累啊?”
“什么这样那样,和我玩绕口令呢?”
“顾左右而言他,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嗯,汉语水平有进步。”
打岔也就算了,还笑话她,云弥瘪瘪嘴表示不满。
慧通从她学说话开始,就是汉语和梵文一块儿教。如此修佛倒是事半功倍,却导致她语言系统混乱,常常说话不知所谓。比如当初夸聂怀桑‘老谋深算’,诸如此类的事多得很,搞不清褒贬,弄不清场合,说话常常让人没法接茬,闹出不少笑话。
小姑娘的不满都具象化了,金光瑶见好就收,不再逗她,正经说话: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可能要他大张旗鼓的表明一次心迹?谁知道呢,反正我说不清楚。”
“心迹,还不够明了吗?”
感情的事,再聪明的人也会抓瞎。金光瑶眼里慧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而迷惘的思考:
“明了,当然明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抻着还有什么意义,万事俱备呀。大概是想要个仪式感?”
除了仪式感,或许还有些类似于穷鬼乍富的心理。二哥的爱,知心好友的理解,周围人的包容。这些情感,生前哪怕得到一份,都够他撑下去。可惜临了临了,什么都没捞着,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一朝重回人世,这些曾经梦寐以求好,填鸭一样砸向他。金光瑶惊喜,享受,又不安,毕竟从小的经验告诉他,好事在他身上不会长久。作来作去,只是为着心里踏实些罢了。这些都是他的,别人抢不走。
金光瑶没说出口的心思,云弥能感受到,对于他说出口的话,反而难以理解。
若是不重要的信息,她从来懒得动脑想。不过云尘凡如今自觉是个情窦已开的俗人,该了解的多一点:
“仪式感?听起来好虚哦,事实都有了,还要仪式感?有必要吗?”
“有吧。你成天身外无物的,估计不在乎。不过凡人多多少少都在乎一些,不然成亲为何要办婚礼,生日为何要祝寿呢?不都是仪式。”
“唔,有道理。”
云弥点着头若有所思。
金光瑶见她思考,赶紧提醒:
“这话你就不用跟二哥报信儿了,我就只是这么个想法而已,也没多想要。”
“我可是会真信的哦。”
“废话。”金光瑶白了她一眼,拿手指戳着小姑娘脑门儿,“知道你缺心眼儿,还要打太极,当我傻啊?”
“我也没多缺吧?”
“一般缺。”
…………
云弥陪金光瑶贫了许久,力证自己并非缺心眼儿,殊不知阿瑶又在暗中挖坑逗她玩。
回屋睡了一觉,第二天照常去不净世找聂怀桑。
聂家两兄弟还没吃完早饭,这是聂明玦的习惯,管他饿不饿,先练完刀才能吃饭。
温宁也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聂宗主总爱叫他一起吃饭。一来二去,聂家仆人也习惯于多备他一副碗筷。
云弥像往常一样走到聂怀桑旁边,脚步和往常一样稳当,但好像又有点不同,似乎隐隐带着雀跃:
“聂兄,聂大哥,阿宁,早啊。”
和往常一样打招呼,可声音里,却隐约带着些从前没有的甜。
聂怀桑心里躁动着窃喜,阴郁值下降不少。看来小凡还知道亲吻代表着什么,这回是真开窍了。
俩人眉来眼去,聂明玦长兄如父的眼光旁观着,十分满意。
欣慰地给聂怀桑派活儿:
“梁江旁边有个小国,算起来也是聂家庇护的地盘,前些日子国主递拜帖请人除祟。正好你这几日刀练得还说得过去,带人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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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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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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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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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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