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他是楚宣王世子,却不知他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而他的另外一个身份,过于神秘,也过于危险,绝对不是现在这般实力的宓妃可以招惹得起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宓妃去冒险,那赌注太大,他赌不起。 如若不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陌殇不至于在向宓妃说出真相这个问题上如此的纠结与困扰,在他认定她的时候,他就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了。 只可惜他却拖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身体,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故,无法护得宓妃平安的他,对宓妃最好的保护就是什么也别让她知道。 只要宓妃接触不到那个层面,那么她就是安全的,没有危险。 毕竟那个层面的人不会也不能把手伸到浩瀚大陆来,即便偶有万一陌殇也不怕,更不惧,这么些年来他受到的‘待遇’只多不少,又何来的惧与怕,他们不来他才觉得奇怪。 那些想要他命的人,收到他回礼的不少,近七八年来倒也安份了很多,知道了收敛,不敢再轻易打他的主意。 然而最近他收到消息,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无非就是嫌他的命太长,不该那么多年过去仍旧还活着。 他们盼着他死,早就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无奈他虽时常犯病,但却次次都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也算将那些人气得够呛。 不曾遇到宓妃之前,陌殇想着就那么随波逐流吧,活过一天算一天,只因他在母亲临死之前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的活去。 但陌殇却没有向他的母亲保证,他会想尽办法努力且健康的活下去,生或者是死,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陌殇都不在意。 是以,抱着那种心态的陌殇其实是没有一点求生意志的,顶多只是不想让身边关心他的人担心,从而无声的接受他们对他的一切关怀罢了。 他们给他请大夫,他配合让大夫替他调养身体,他们给他药,他也配合着乖乖的吃掉,反正一切以他身体为主的关怀,陌殇都接受。 那时的他,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渡外,早一天或晚一天终结生命,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直到他以另外一个人格遇到宓妃之后,陌殇有了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是的,他想活。 因为宓妃,他有了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事实上,陌殇的另外一个人格已经将近一年左右没有出现过了,但那次他让无喜扮作他坐在马车内,自己独自前往星殒城的过程中,尚未进城的陌殇在半路上就变身成了邪魅男。 随后四处闲逛的他,百无聊赖的逛到了仙女湖,累了就在湖边找了一棵大树准备睡觉,正当他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宓妃出现了。 从此,他的世界里就有了宓妃的身影。 一般情况下,陌殇的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不会太长,那时的他身体健康,武功深不可测,性情邪肆轻狂,亦正亦邪;而在他受到致命攻击的时候,喜怒无常且极度暴力的邪魅男才会出现,那时的他冷酷,无情,凶狠,嗜杀。 邪魅男每次出现都没有规律,但每次出现的时间通常都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时间到了邪魅男就会再次变成陌殇,并且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之后,陌殇才能记起他是邪魅男时都做过什么,又发生过些什么,而当陌殇是邪魅男的时候,他则是完全没有陌殇记忆的。 因此,邪魅男在面对宓妃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是第二次见到宓妃,且与宓妃不熟悉的模样。 但他到底还是受陌殇的一些影响,对宓妃极为亲近,而且还很霸道。 一来,当他是邪魅男的时候就对宓妃产生了好感,有心要护宓妃,将宓妃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对宓妃有爱慕之意;二来,当他是陌殇的时候,本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对宓妃又是誓在必得的,故他对宓妃自是不同的。 遂,即便那时出现的是邪魅男的人格,多少还是深受了陌殇的影响,甘愿以自己的性命去护佑宓妃。 最开始陌殇就是陌殇,他虽先天体弱但却只有一个人格,直到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渐渐浮出水面,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惊险的围杀之后,陌殇就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 简单直白的说,陌殇的两个人格,其实就代表着陌殇的两种身份。 他为陌殇时,身份是金凤国的楚宣王世子,执掌璃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为邪魅男时,身份比起区区世子之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更为神秘,也更为尊贵。 陌殇的两个人格里面,陌殇为主,而邪魅男为辅,虽说陌殇的实力弱于邪魅男,但陌殇却占据着绝对的主控权。 换言之,通常情况下下,陌殇是一直都存在的,而邪魅男在一年之前,每个月至少会出现两到三次,然而近一年来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继大年三十那天之后,昨个儿是邪魅男第二次出现,这中间间隔了近三个月,这也让得陌殇证实一件他一直以来都在猜测的事情。 以前他的身体情况很稳定,因此两种人格之间的转换也较为有规律,且转换之后并不会影响到邪魅男的记忆;近一年多以来,他的身体情况非常不稳定,更是时常犯病,以至于他的第二人格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 现如今他的体内有宓妃布下的生命法阵,再加上他有严格按照宓妃的要求,每天都静心打座,以丹田内的真气蕴养生命法阵,使之越来越牢固,死守他的心脉。 这段时间里,陌殇未曾再犯过病。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他的第二人格竟然是参考着他的身体情况而出现的。 赏梅宴那次,陌殇自知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但他又不能睁睁睁的看着宓妃出事,故,他赌了一把,以为能逼出自己的第二人格去救人,怎料邪魅男压根就没有出现。 不然,他也不会伤得那么重,只差一点儿就真的死了。 不过陌殇却没有后悔,对于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后悔。 铜镜前,陌殇抚了抚淤青的右眼,双眉蹙成一团,邪魅男在星殒城出现的那一次,陌殇就隐隐察觉到他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有很多的东西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了。昨天那一次,陌殇发现邪魅男的记忆更模糊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险些没能记起宓妃就是那个小丫头。 虽然陌殇一直都知道,他有着邪魅男完整的记忆,但邪魅男对他却是一无所知的,直白的说就是邪魅男没有关于陌殇的记忆。 在邪魅男的世界里,他是独一无二的,可在陌殇的世界里,他是不完整的。 如果他能拥有邪魅男的健康与实力,陌殇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宓妃一切,因为那样的他即便是带着宓妃换一个层面生活,他不但能给宓妃最好的生活还能护她周全,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可陌殇到底没有办法一直都是邪魅男,而邪魅男也无法拥有陌殇的记忆。 随着他的身体情况日渐稳定,陌殇很担心邪魅男出现的次数会增加,而那种情况他偏偏又无力去阻止,光是想想就令陌殇万分的抓狂与暴躁。 透过邪魅男的记忆,聪明如陌殇他已经更加明白宓妃的心意,原来他的阿宓心里一直都有他,而她不接受他,不回应他的原因,竟然一直都是他自己。 这个事实,真可谓是憋屈死陌殇了。 尤其想到邪魅男亲了宓妃两次,他就特别的生气,恨不得杀了那男人。 可他下不了手啊,难不成要他举剑将自己给杀了? 好吧,陌殇承认他是吃醋了,而且还是抱着醋缸狂饮的那种,虽然他吃的醋是自己的,但心里还是很酸很涩好不好。 他都还没有亲到宓妃呢,居然就让邪魅男给抢了先,怎能不气,怎能不气啊? 此时此刻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庞,陌殇不由苦笑出声,为自己也为宓妃的聪慧。 假如他与邪魅男可以同时出现的话,陌殇毫不怀疑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诚如宓妃所猜测所证实的那样,他与邪魅男单看体形与背影是一模一样的,但他们两个人却是两张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气息,甚至是他们的性格与气场都是南辕北辙,完全没有办法让别人把他们联想到一块。 偏偏宓妃对此产生了怀疑,她还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付诸于行动,亲自证实了。 她的敏锐与聪慧,既让陌殇喜却又令他忧,喜的是她不愧是他认定的,爱上的女人,忧的却是他不能向她坦白,甚至还不能让宓妃知道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对宓妃很不公平,可陌殇别无选择。 以陌殇对宓妃的了解,等她以后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等待他的下场一定很凄惨,他甚至还有可能被宓妃排除在心门之外。 然而,那个险即更宓妃恨他,陌殇也不能让她去涉足,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事实上,陌殇的脸是真的,邪魅男的脸也是真的,他们也都没有服用过易容蛊什么的,真实的原因在于他们所修习的功法上面。 其实如果仔细的观察,陌殇与邪魅男无论是脸型还是他们的五官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陌殇眉心有一点朱砂而邪魅男没有,单就这一点很多人都会否定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再加上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情与气质,也就更没有人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归根结底为什么人格转变之后,同一个人却拥有了不同的相貌甚至是不同气息的主要原因,这关键还是邪魅男给弄出来的。 那还是陌殇刚刚分裂出邪魅男这个人格的时候,当邪魅男对着镜子看到自己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虽说他的模样跟女气沾上边儿,但他就是不喜了,尤其是眉心那点朱砂更是颇具妖媚惑人的气息,更是令他不喜。 所以,他就借着修习的功法之便,先将自己的五官整体虚幻化,然后逐一按照他心中所想的去描绘,然后在原来五官的基础上,他的容貌就与陌殇的容貌有了区别。 其实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但因眉间的朱砂已经消失了,故,但凡见过他们的人都本能的不会将他们当成一个人。 而后邪魅男又挑剔起陌殇那一身天生的雪白皮肤来,在他看来自己是个纯爷们儿啊,怎么能长得这么白呢,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于是邪魅男想了各种办法,结果都没能改变掉自己的肤色,最后他不得不选择放弃。 虽说邪魅男是放弃了将雪白的肤色换个颜色的念头,可瞧着陌殇身上是一点儿疤痕都没有,他又恼了。 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可以没有疤,想当然的邪魅男就在自己的身上弄了几处可以假乱真的疤痕,哪怕就是宓妃也没能瞧出真假虚实来。 如果宓妃要知道邪魅男身上的疤痕是因为觉得不爷们儿而自己弄上去为了掩人耳目,彰显自己男子气的,她估计会气得吐血。 尼玛,要不要那么玩她? 至于陌殇与邪魅男身上完全不一样的气息,那就更简单了。 陌殇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清甜淡雅的梨花香气,而邪魅男觉得这是女人身上才有的味道,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这种味道,因此,他在自己身上用了一种奇香,自然而然就完全掩盖住了那股淡淡的梨香。 当然,如果不是担心遮不住那梨香,邪魅男是打死都不愿意在自己身上用香的。 毕竟他个人觉得,自己身上的男人味才是最吸引人的。 假如不是邪魅男搞出这么多的事,宓妃早就识破了他们是同一个人。正因为宓妃不明白这其中的种种原由,因而距离她知道真相,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站在陌殇的立场,为了宓妃的安全着想,眼下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除非宓妃能很快的成长起来,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待到那时他才会向她毫无保留的坦白。 “世子爷。” “何事?” 听着传进耳里冰冷的声音,无悲下意识的抖了抖,没想明白自家世子的声音何时变得这么冰冷了,他定了定神,恭敬的道:“回世子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你暂且退下吧。” “是。” 无悲离开之后,陌殇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祈祷当宓妃知道真相后千万不要把他虐得太惨,他会受不住的。 而且以后他也必须要格外小心谨慎了,因为不知何时他的第一人格就会突然冒出来,知道的人如果太多对他可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这么多年来,陌殇有两个人格这件事情,即便是无悲无喜等人也不知晓,他也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的面前转换个第二个人格。 当陌殇变成邪魅男的时候,他是有着另外一个身份的,因此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无悲等人,而那些人的实力比起无悲等人强的不只一两个等级。 因着邪魅男是陌殇所分裂出来的人格,是属于阳殇的一部分,故,陌殇如若想要调动邪魅男的手下是可以的,但邪魅男却无法调动陌殇的手下,只因在邪魅男的意识里,他不记得陌殇,也不认识陌殇。 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的身份,以及他每次出现时都要做的事情。 拿起桌上的透明色的药膏,陌殇抹在自己身上被宓妃揍过的地方,那些痕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直至恢复成未曾受伤之前的模样。 做完这些之后,陌殇才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换上,离开前又特意戴上一张玉制的面具在脸上,目的无非就是遮挡他挨了揍的那只眼睛。 眼睛上的伤比不得身上的伤,他的药膏再有奇效却也不能用在眼睛那么敏感的地方,只能擦一些疗效舒缓的药膏,用过之后乌紫的颜色的确淡了很多很多,但只要明眼人一瞧就能知道他的眼睛受过伤。 陌殇来琴郡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宓妃,然后借机赖在她的身边,他才舍不得因为受了伤就得避着宓妃,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最可恨的是,明明是他提议要来的,结果却让邪魅男占了便宜,抢在他的前面先见了宓妃。 哼,那个男人不但先见了宓妃,而且还先亲了宓妃…简直就是可恨至极。 每每想到此,陌殇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呜…他都还没有亲到的,仅仅只是牵了一下小手,太不甘心了他。 这个时候要是别人知道陌殇心中所想,一定会风中凌乱,狠狠的鄙视他的,丫的,自己吃自己的醋真的好么? “去考场。”陌殇步伐沉稳的走到别院门口的时候,一辆青色的大马车早已经停在了门口,只等他来之后就可以出发。 “是,世子爷。” 无喜被陌殇派去做事,无悲则是留下来成了陌殇的侍卫兼车夫。 这辆马车很大,但外观却是极其的普通,没有一点儿特别之处,外人瞧了也只当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车辆,并不会往别处想。 然而,推开车门走到里面,就会发现里面的布局与紫色马车有异曲同工之妙,随随便便拿一个小摆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要说陌殇这人,或许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让,但他却是个极其会享受生活的人。 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挑剔,但那是他的资本,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青松林那边怎么样了?” “回世子爷,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的人盯着呢,那洞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琴郡现在可是他家未来世子妃的封地,事关琴郡的事情无悲办起来都是格外用心的。 这可不是他在做白用功,而是早点儿为自己多积累功德,方便以后在宓妃跟前行走。 届时,哪怕他一个不小心得罪世子爷,嘿嘿,不还有世子妃撑腰么,想想他就乐呵。 “提醒手下的人都注意点儿,切莫靠得太近,那些人是毒宗的,别的手段兴许没有,下毒却是他们的强项。” “是。” “赛事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加快速度赶到考场。” “是。”话落,无悲扬起马鞭重重的抽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飞快的跑了起来,好在拉着的马车看似寻常通普,实则另有乾坤,甭管速度再怎么快,马车里面都感觉不到太大的震荡。 无悲不敢抽拉着紫色马车的马,但眼前这一个人匹黑色的骏马,他却抽得相当的过瘾。 ……。我是可爱分割线…… 静河广场 静水河从高到低贯穿了整个琴郡,郡内更是散布着静水河的数十条分流,因此,琴郡之内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桥梁,造型精致且简洁雅观。 位于郡守府西南方向,七条静水河分流交汇的地方建有一处半径约莫八百余米的广场,被琴郡人称之为静河广场。 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只要不出意外都会在这静河广场之上举行。 这一次宓妃开设考场为琴郡选拔人才,因着报名参加的人数实在太多,传统的考场根本就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郡守秦文杰与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将考场搬到了静河广场。 这地方是露天的,边缘地带都是花卉,完全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也算公开公正。 比赛开始之前,秦文杰就派了衙役守住了通向广场的七座长桥,除了考官跟评审以及参考之人以外,其余人等不能踏足广场。 静河广场的四周都是环绕的河流,一座一座的桥梁遍布在河上,也算方便那些喜欢凑热闹的百姓聚在一起观看比赛。 当宓妃跟她的三个哥哥到达现场的时候,眼前人山人海的,他们压根连考场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宓妃当即就有些傻眼了,温绍宇看了也是皱眉,无语的道:“路都没有了,咱们怎么过去?” “不知道。”温绍云回答得很实诚,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密集人海,难不成让他们一个个去说‘借过’吗? 摇了摇头,那想法太不切实际,温绍云不作那种打算。 只怕还没等他们走到考场,口水就要说干了,那岂非得不偿失。 “将马车赶到那边去。” “大哥是说专门为参考者留出来的那条通道么?”宓妃站在马车头上,垫点儿脚尖视线掠过一颗一颗的脑袋,她勉强看到了位于他们对面的那条通道。 “嗯,我们走那里能最快进入考场。” “可是那里现在也排着长队呢?”宓妃嘟了嘟嘴,颇有些不认同温绍轩的提议,“路就那么宽一点,参考者太多了,咱们就算去到那边也要等好久的样子。” “那妃儿想怎么做?” “呃…” “大哥听着呢,妃儿你说。”温绍轩笑得温柔,却让宓妃怕怕的缩了缩脖子,唔,大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滴! “妃儿快说,让三哥来品评品评。” 宓妃额上滑下两滴冷汗,她不过只是有个提议,实在不用品评啊? 她家三哥确定品评两个字是这么用滴么? “妃儿你该不是…该不是打算从这里飞到考场里去吧!”温绍云瞥了一眼大哥温绍轩脸上温柔的微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怪不得妃儿一脸怕怕的表情。 “嘿嘿,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而且还能顺势展示一下我的身手嘛,也好给某些人某些家族一些警示,让他们认清现实莫要与我为敌。”宓妃眯着眼,笑嘻嘻的道。 “大哥你看…”温绍云和温绍宇是觉得没什么啦,不过谁让他们家老大在这里,所以还是要尊重一下温绍轩的意思。 这两天他们兄弟两个已经将陌殇跟他们提过的那个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两年约定,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温绍轩,其中当然也包括陌殇给他们的那瓶药。 他们原以为温绍轩听过之后会说些什么的,结果温绍轩只是将那瓶药收了起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至于宓妃会医一事,他们两个只字未提,只等回相府以后,宓妃再慢慢向他们解释。 “想飞就飞吧。” “大哥你同意了。” “嗯。”温绍轩含笑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又伸手揉了揉宓妃的脑袋。 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比让宓妃高兴来得重要。 两个弟弟的话,之前他还觉得听了就听了,不用放在心上,今早看到宓妃之后,温绍轩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淡定。 他也不是个傻的,就连温绍云和温绍宇都瞧出来了宓妃对陌殇的异样,他这做大哥的哪里会瞧不出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陌殇对宓妃已是情根深重,竟能为宓妃做到那般地步。 虽然对于陌殇觊觎自己的妹妹,温绍轩心中有些不爽,但不能否认,陌殇的确是配得上他妹妹的人,甚至比起寒王更适合他的妹妹。 更何况妃儿还对他有好感…… 但正如温绍云和温绍宇所担忧的那样,温绍轩也不看好陌殇的身体,如果他是健康的,那他看在他的诚意上还能乐见其成,偏偏他…… 在没有察觉到宓妃心意之前,温绍轩其实是很看好寒王的,毕竟跟陌殇比起来,与他们相交甚深的寒王更得他的心,他也更了解寒王的为人。 尤其放眼整个星殒城内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能让温绍轩当作妹夫人选另眼相看的不出一手之数,其中最令他满意的非寒王莫属。 当初在琴郡的时候,温绍轩就隐隐知道寒王对宓妃有意,后来寒王的几次表现更让温绍轩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纵然温绍轩觉得寒王配得上他的妹妹,但想到寒王的身份,以及往后他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面对寒王好几次隐晦打听宓妃的喜好,温绍轩都选择了装傻。 他是看好寒王没错,但宓妃对寒王不上心,他做哥哥的也瞧得分明,于是他的那份心思也停了下来,毕竟要宓妃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后来,白云楼那次陌殇向宓妃讨要一个荷包作为谢礼,温绍轩也瞧出了陌殇的心意,那时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渐渐的,他就察觉到宓妃对陌殇和寒王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态度,他便意识到如果这两个男人里面有一个会成为他的妹夫,显然是陌殇的机会更大一些。 在对待感情的这个问题上,显然陌殇比寒王要坦诚得多,顾忌的也少得多。 或许陌殇并不是没有顾忌的,只是在他的那些顾忌里面,全都没有宓妃来得重要,因此,他才能那样坦诚的对温绍云和温绍宇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反观寒王,兴许他是真的喜欢着宓妃,对宓妃付出的也一样的多,但他偏偏就是没有陌殇对待感情的这种魄力。 大概,这也是寒王为什么会输给陌殇的原因之一。 “大哥,那我可走了哦。” “好。”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远了,温绍轩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注意安全。” “大哥放心啦,妃儿的轻功很厉害的。”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倒是猜出她家大哥有心事,可她到底不会读心术啥的,实在也不知道温绍轩之前走神儿都在想什么。 她自己其实也正烦着呢,难免就对三个哥哥关注不到那么多,反正自家哥哥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私人空间什么的一定要给得足足的,不然相处起来就要别扭了。 二哥三哥离开梨花小筑时看陌殇那奇怪又复杂的眼神,宓妃至今都还记忆犹新,不过她没有去问,也不好开口去问。 既然是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宓妃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宓妃只是不知道那种情绪莫不是会传染的,不然为何大哥今日不时看向她的眼神那么的奇怪,欲言又止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邪魅男的不辞而别让宓妃心里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她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了,可那个臭男人离开了居然都不给她说一声,甚至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看似觉得没什么的她,心里其实已经波涛汹涌,险些就要刮起一场海啸了。 心里虽说对邪魅男是有着各种的不满,但宓妃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才不会为了他就乱了心神来着。 “妃儿,要不三哥跟你比一场。”温绍宇是见识过宓妃那出神入化的轻功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跟自己妹妹的比试。 “二哥也申请加入。” “还有我。” 宓妃一一扫过三个哥哥的俊脸,笑眯眯的道:“好啊,不过你们可别指望我放水哦!” “输给妃儿又不丢脸,怎的还能作弊不成?”温绍宇挑了挑眉,那神色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那行,咱们这就比比。” “我来喊开始。”温绍轩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好看的眉头都要打结了。 “嗯。”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温绍云温绍宇和宓妃异口同声的道。 温绍轩也暗暗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启唇道:“一、二、三…开始。” 嗖!嗖!嗖! 四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足尖点地凌空飞跃而起,他们的身形在空中慢慢舒展开,端得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 其中宓妃是最快的,她就犹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天划,最后轻盈的落到考场之上。 相对于她的一气呵成,丝毫不用借助外力来施展轻功,温绍轩三兄弟就要慢上几拍,因为他们没办法像宓妃一样,可以在空中半点都不停顿。 不过比起宓妃如流星一般划落在考场上,速度太快只引起众人的一声惊呼之外,显然温家三兄弟施展轻功的时候更具观赏性。 无论是他们脚踏水面还是脚尖轻点石桥,又或落在树梢之上都会引起现场的阵阵欢呼,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热闹。 “下官等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怔愣过后,秦大人率先回过神来,赶紧下跪向宓妃行礼问安。 在他身后则跟着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其他几位大人,任他们还在想宓妃会何时出现,不曾想她竟直接从天上飞了下来。 呃…宓妃这神乎其神的轻功,估且能被称之为飞吧! 在他们这些文官里面,这的确就是飞。 “妃儿,你这速度实在也太快了。”最后一个飞身上到考场上的温绍云不甘的抱怨道,呜…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练的,为何在空中就能不停顿一下呢,她到底在哪里借的力? 一个个的问题涌入脑海,这简直就是太折磨人了。 “唔,妃儿的速度的确很快。” “技不如人,甘愿认输。”温绍轩倒觉得没什么,仍旧笑得温和。 甭管在宓妃的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觉得正常,丝毫都不会意外。 “二哥,其实我也有停顿的,只是因为速度太快你们没注意到罢了。”毕竟她不是长有翅膀的鸟,即便轻功再如何出神入化,也做不到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 只因她停顿的幅度小,速度又快,故不知情的人才会认为她是真的能在天上飞。 “原来如此,那二哥会继续努力练习的。”温绍云听了解释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有些可爱的抓了抓后脑勺。 “二哥加油。” “二哥会的。” “各位大人请起。”转首见秦大人等人还跪着,宓妃嘴角微抽,暗忖他们还真是实诚,被她忽略过后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起来么。 “谢郡主。”几人起身之后又拱手向温绍轩三人问礼,道:“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有礼了。” “各位大人有礼了。”温绍轩兄弟三人回了秦大人等人同样的礼。 他们是相府的嫡出公子,虽无官职在身但却身份尊贵,秦大人等人虽说皆有官品在身,可到底在出身上低了一些,因此见了面相互行个这样的礼相得非常合适。 宓妃现如今贵为正一品的安平和乐郡主,论其身份可与当朝正一品的官员相提并论,而她手中更是握有实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是皇后所出之嫡公主,也比不得她尊贵。 因此,放眼整个金凤国,宓妃非但不用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礼,而需要向她行此大礼的人,却是多得数不胜数。 宓妃直接无视了考场上所有看向她异样的目光,仪态端庄,步伐优雅的走到主位之上坐下,柔声道:“所有的参赛者都到齐了吗?” “回郡主的话,都到齐了,只等剩下的百余人入场之后便可以开始考试了。” “你们都去忙吧,本郡主想想出什么题考他们。”宓妃摆了摆手,垂下眸子开始沉思起来。 “这…”秦大人等人听了宓妃的话,无不瞪大双眼,微张着嘴望着宓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脑门上划落的全是黑线。 郡主,您不是在玩他们吧! 考题真的能现想么? “咳咳,各位大人先把参赛之人都安排妥当,至于考题不用担心。”温绍轩表示他也被宓妃的雷得不轻,心里也是没底。 “是,大公子。”几人缓过神,感激的看了温绍轩一眼。 秦大人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郡主真的没有想到考题,不还有大公子在么,以大公子的才学,一定可以替他们琴郡挑选出可用人才。 “妃儿,你真没想好考题?” “真没想好。”对上自家三哥的眼睛,宓妃乖宝宝似的点头,她的确是没想好啊。 自打她吩咐秦大人张贴了榜单之后,她就一门心思扑在制琴上,然后又跟两个师兄到青松林转了一圈,遇上邪魅男耽搁了些时间,考题神马的早就成了浮云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温绍宇无语了,同时也被宓妃惊呆了。 难道她要现场抓瞎吗? 想到这个可能,温绍宇就忍不住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扭头对温绍轩道:“大哥,一会儿就靠你了。” 温绍轩看了看宓妃,道:“我相信妃儿。” “我也相信。”温绍云才不相信他家妹妹是草包呢,哪怕是现想考题也是来得及的。 “你们…我也没说不相信妃儿啊,只是咱们要提前做足两手准备嘛。”温绍宇倍感委屈,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不着急,容我慢慢想。”宓妃手指轻轻的扣击着坐椅扶手,弯了弯嘴角,眼里划过一抹幽光,稍纵即逝。 远处的一座阁楼之上,一袭月白色锦袍的陌殇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瞥见宓妃的小动作之后,轻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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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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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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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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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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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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