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便是后世的纽波特,这座港口正对着英格兰的萨塞克斯海岸,狭窄的海峡,却成了自古天险,埃德加听诺森布里亚伯爵提起前人在岛上躲避强敌的历史时,并不是很相信——伟大的克努特竟然会因为一汪浅水而放过英格兰的合法国王?ωωω.χΙυΜЬ.Cǒm
或许这座岛屿提供的只是一种虚幻又脆弱的安全感,因为他的曾祖父埃瑟雷德最终还是从岛上逃走了。
英伦海峡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神话,至少到如今的年代为止,这道海峡还不能给不列颠带来安全感,至于前世,埃德加清楚知道,真正的神话属于那个年代的皇家海军。
苍凉的号角声从营地的方向传来,埃德加从风中的拍子里能够听出那是新兵在行进演练,与前世那些跟着鲜艳的团旗行军的士兵颇为相似。只是在那个时代,女王陛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穿着雨衣保持连纵队队形,维持紧密间距涉过激流的深溪,而现在那些新兵训练的模样,能让埃德加冷汗直冒。
弓箭手是最麻烦的,数量却最庞大,足有八千多人,而长弓可不是马蒂尼-亨利,弓箭手的正面宽度远比线膛枪兵宽大,这意味着除了前两个战列外,大量弓手必须被布置在远离一线的后排,这种位置上一个弓箭手甚至看不清自己的目标,而数千弓箭手只会在一分钟内浪费六七千支箭矢。此外,在战场上,距离和宽度过大意味着指挥脱节的可能成倍增加,任何微妙的局势变化都可能在另一个位置引发不测,这样的例子从马拉松到滑铁卢,比比皆是。
带甲胄的塞恩也不例外,他们下马行军时虽然比弓手们好些,可一到了战场上,全副披戴的重装步骑就只剩下钢盔护面提供的有限视野,他们的视觉和听觉会大幅衰退,军令传到一具铁甲内或许只剩下含糊不清的轰鸣,而若是他们打开护面,那么一记标枪、飞箭甚至燧石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战场是一切混乱的综合,一个能在比武场和宫廷披甲倒立、舞姿翩跹的骑士,到了沙场也会被卷入人呼马嘶、血泥飞溅的漩涡,失去一切灵活和自由,每一步移动都可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在这个地狱里,任何置身其中的人都会很快失去其他一切意识。埃德加不止一次无奈地发现,自己的骑兵们会在一次成功的冲锋后习惯性地失去控制,让攻势瓦解成四散的猎狐——松散的缰绳在战斗的狂热中根本无力克服坐骑的加速势头,数百匹狂奔的战马不可避免地互相影响着成群发疯,二十年前贝班堡军营的训练期间,他对八百名骑马塞恩进行了不计马力的残酷队形演练,又亲身垂范,与北方王公并力控制,这才有了圣奥尔本斯之捷。可现在他发现新征召的骑兵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协同,他们中间充满了马术高超、血气方刚的南方塞恩,这些人根据狩猎的经验进行战争实验,某些最疯狂的家伙甚至让他想起扬基的牛仔:这种人只要有十来个,就能破坏大片阵型。纪律更好的反倒是威尔士卡那封的诺曼骑兵,至于约克郡东瑞丁的诺曼人,由于常被诺森布里亚伯爵抽调去对付哈德良长城西北的阿盖尔氏族,如今更适应边境荒野的袭扰战斗。
要是罗德里戈在这里就好了,埃德加叹了口气,罗伯特·马利特的成色不错,颇有帕本海姆与鲁珀特亲王之勇,但将道毕竟不如彭布罗克伯爵,带不出一支真正的“铁骑军”。此外,麦西亚人的势力过于庞大了些,虽然目前对王室的态度还算恭谨,可埃德加仍然不得不考虑将来,他自然不希望在封臣眼中显得忘恩负义,那么一个战功赫赫的马利特就最好不要出现在麦西亚的侧翼,以免来日王室赏无可赏,生生制造出一个“热刺”亨利来。(亨利·珀西,“热刺”,参见莎士比亚《亨利四世》)
时间正在单调地流逝,威斯敏斯特介入诺曼底继承权之争的态势已经明朗,一场风波不断朝暴风雨演化,海峡对岸的迷雾散尽之前,多佛港早已脱去和平的外衣,随着一条条战舰归建,仿佛露出凶恶獠牙的野猪。
而爱德华舰长这天正披着一件被汗水湿透的绿袍子,腰悬着一把撒克逊长刀,在他耳畔,平日兜售法兰克玻璃珠的商贩已经不见,搬运钢刀般闪亮的沉甸甸的鲟鱼的鱼贩还在忙碌个不停。
在那座熟悉的大房子里,他看见一只壁虎匆匆自淡白色墙壁爬过,就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时,军械官出来了。
“您好……安德烈亚斯大人。”军械官的庞大身躯立刻遮住了那只壁虎,爱德华觉得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他打消了纠正对方的冲动。
“祝您健康,大人。”
“你的文件……唔……在这里签字。”
爱德华用极为端正的姿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肥胖的皇家军械官甚至没朝纸卷瞟上半眼。
“请问,哪里能雇到大夫?要么,木匠也行。”爱德华最后还是尝试向对方要点人手。
“我可以给你找个神父。”军械官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交给自己的侍从,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表示这次会面结束了。
我要一个神父有什么用?
第二天,当他终于到达自己的那艘战舰时,码头上的两门八磅炮让他立刻傻了眼。
“这些有多重?”他高声问道。
“至少两千磅。”一个精干的丹麦人主动答道,然后他又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英格伯格,船上的大副。”
爱德华此时已经将自己的任命状取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耶和华来了。”
“这一定是搞错了,我们不可能带上这些家伙。”炮手中间有人说了一句,那两门长管炮看上去确实比“邻居”们那些短粗的臼炮霸道得多,他们来之前可不知道会伺候这种“宝贝”。
爱德华听出了对方的爱尔兰口音,便朝他招招手:“去跟码头的主管说说,向他借一座重起吊机吧。”
见那家伙立即兴奋地跑向吊运马匹的地方,喊都喊不回,爱德华摇了摇脑袋,他知道这个愣头青这么空手前去注定会失败的。
这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耳际传来:“请问,这里是‘格拉摩根伯爵’号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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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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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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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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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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