蜇驴蜂收拾好行囊,要谷俊山送她。谷俊山越来越怀疑蜇驴蜂怀里的儿子不是他的种籽,但是也没有办法,谷俊山虽然在郭麻子的手下当过营长,来郭宇村时还带着几十个游兵散勇,可是那些老兵们自从进了寡妇家门以后,基本上各人埋头过起了各人的小日子,渐渐地退出了谷俊山的势力范围,连郭麻子都混得人逑不像,何况谷俊山自己!谷俊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只能暂且缩起头来做个乌龟。人有时候软饭也得吃,谷俊山还想靠蜇驴蜂给胡老二说几句好话,让他也能在凤栖出人头地。谷俊山在蜇驴蜂面前献起了殷勤:“咱们怎么走?骑马还是坐轿”?
蜇驴蜂说:“我想坐汽车进城”。
谷俊山显得为难:“你知道,我没有那个能量”。
蜇驴蜂说:“你去瓦沟镇告诉我弟弟,就说我想去凤栖,要他想办法为我叫一辆汽车”。
谷俊山想说,别摆臭架子了,骑马坐轿也一样。可是话到口边就变了味:“我想不要跟人家为难”。
蜇驴蜂却显得相当固执:“这一次我非要坐着汽车进城”!
谷俊山不敢不从,谷俊山骑马来到瓦沟镇,见到了蜇驴蜂的弟弟张有贵,对张有贵说:“你姐姐也不知道那一根神经活泛了,非要坐着汽车进凤栖去看望女儿”。
张有贵稍一思索,立马拍着大腿赞道:“到底是我姐姐,想法比我高出一筹,汽车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胡老二的丈母娘就应当坐汽车进城”!
谷俊山两手一摊:“咱可没有能量为你姐姐弄一辆汽车”。
张有贵立刻接上话茬:“你回家后告诉我姐姐,让他做好准备,我非要让姐姐在凤栖城里张扬一回”!
果然,一天以后,一辆汽车开到蜇驴蜂家门口,那辆汽车正是刘军长的座驾宾利。其实事情的进展相当顺利,张有贵去找李明秋,李明秋去找刘子房,刘子房想都没想就大手一挥:“派我的宾利去接”。
蜇驴蜂是胡老二的丈母娘,那一年凤栖百分之八十的土地种了罂粟,而胡老二又将凤栖几乎所有的大烟收购,凤栖人虽然大多数没有见过胡老二,胡老二的名字在凤栖如雷贯耳,胡老二的丈母娘进城,刘子房亲自派车去接,胡老二的势力比刘军长还大。
李明秋提前一天知道蜇驴蜂要进城看望女儿,除了找刘子房去借车以外,跟叔叔铁算盘也做了一番准备,那种规格虽然比不上皇妃省亲,却比文秀结婚高出一个档次。李家的两幢院子全都挂起了大红灯笼,红地毯沿巷道一直铺到街口。蜇驴蜂的汽车从东门进入凤栖,沿街的爆仗响起,凤栖人站满一街两行,都想目睹一眼胡老二丈母娘的风采,胡宗南来凤栖也没有这么排场!
蜇驴蜂抱着儿子,一身素装,也没有怎么打扮,在李守义(铁算盘)家门前款款下车,李守义带领着全家老小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亲家母的到来。蜇驴蜂一眼看见了文秀,只见文秀红绫袄儿百褶裙,脸色红润而放光,文秀用眼色告诉妈妈,她的日子过得不错。wWW.ΧìǔΜЬ.CǒΜ
客人们立刻被请上了酒桌,李明秋安排蜇驴蜂跟铁算盘上座。按照老辈分张凤(蜇驴蜂)应该把李守义叫爷爷,即使文秀嫁入李家以后,张凤也应该把李守义叫叔。李明秋在这种事情上相当精炼,他说:“咱一家人吃一顿便饭,不论辈份光论亲情”。紧接着竹叶、满香、文秀、李娟所有的女眷都围着张秀坐下。另一张桌子上李明秋专门陪谷俊山,软馍、李怀德、和郭全中坐在下首。
李守义活了八十多岁,难得有今天这样心情舒畅,他接过张凤的儿子抱在怀里端详,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间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他看看傍边桌子上的侄子李明秋,看看李明秋身边的谷俊山,好像悟出了一点什么,不住地点头。
满香顺手从叔叔手里接过孩子,看得更加仔细,这孩子活脱脱一个幼年时的怀仁怀信!有关李明秋跟张凤有染的实事已经得到证实,满香又一次证实了这孩子就是李家的根!她的眼眶突突跳着,那种委屈憋在心里,感觉中天旋地转,有点管不住自己。不过满香心里明白,她不能失态,她必须演戏!满香强忍着,把孩子交给张凤,说:“这娃一脸福相”。
蜇驴蜂接过孩子,显得那样从容不迫,她说:“借亲家母吉言,这孩子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其实蜇驴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女人算个什么?女人只会传宗接代!跟谁睡觉就替谁生小孩。这孩子不是个野种,这孩子就是为了寻根问祖!既然你们大家都心照不宣,表示你们默认,蜇驴蜂一向做事光明磊落,蜇驴蜂没有做亏心事,蜇驴蜂怀里抱着的就是李家的根!
那张桌子上李明秋陪着谷俊山,谷俊山算个什么,李明秋伸出手指头都比谷俊山的腰粗!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谷俊山不过是石板底下的一只鳖!
不过李明秋还是彬彬有礼,不断地劝酒,那谷俊山恍然大悟,冒出了满头大汗,这种场合他根本就不该来!不过既然来了谷俊山还是想把话说开,他端起一杯酒,跟李明秋碰杯,然后说:“李兄,古人云难得糊涂,我谷俊山明白我的角色”。
李明秋嘿嘿一笑:“你明白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皇上都可以偷换,庶民百姓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得”?
看起来热热闹闹,实际上各怀鬼胎,一场家宴在互相恭维中散席。收获最大的当然是蜇驴蜂,这个女人不动声色,把所有的信息传送到每个人的心中。蜇驴蜂感觉中最不满意的还是文秀女婿,那个怀德怎么那么一副德行!不过看来文秀相当满意,也许自己的女儿遭受的磨难太多,稍有一点安静的生活就心满意足。
想那么多干啥?只要女儿满意就行。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一本深奥的书,说白了还是炕上的那点破事在起关键的作用,有的男人根本无法满足女人的要求,于是就演绎出许多风流韵事。而文秀最满意的莫过于怀德的家伙很粗,第一天晚上有点承受不了,以后竟然感觉越来越舒服。这些蜇驴蜂根本不清楚,女儿也不可能告诉老娘,蜇驴蜂看到的只是一些表面现象。
蜇驴蜂在凤栖住了几天,始终没有机会跟李明秋单独说一句话,李明秋也在刻意回避,李明秋知道往后的事情应该怎么做,这件事应当就此为止,李明秋不想跟蜇驴蜂在一起搅合得太深。可是那蜇驴蜂老想跟李明秋单独说句话,蜇驴蜂知道青头还没有死,说不定有一天回到郭宇村,蜇驴蜂有自己更深的打算。
临回郭宇村的那一天,汽车就在门口等待,蜇驴蜂把孩子交给女儿文秀抱着,直接走进李明秋家的宅院,对李明秋说:“亲家,我想跟你单独说句话”。
李明秋无法拒绝,李明秋把蜇驴蜂让进上房客厅。满香不放心,站在门口偷听,只听得蜇驴蜂在说:“李哥,你放心,张凤不会逼你滴血认亲。咱俩的事瞒不住谷俊山,张凤要求李哥把那谷俊山除却(相当于弄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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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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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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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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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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