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答应她的要求,那她也不要答应他。
不料顾敬听完她的话后只是很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
郁荷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么平静的反应,便抬头去看他,见他神情有些冷漠,她心里没由来觉得烦闷,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干脆直接站起来离开。
顾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感觉心口有些疼,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事与愿违还是因为心疾发作。
他本以为郁荷会问问他为何要提出这个要求,那他就顺便跟与她解释赐婚这件事,然后跟她说明自己的打算。
他完全没想到郁荷拒绝得这么爽快,甚至都不解释一下原由就离开。
他本想叫住她问一下原因,但又觉得她的理由必定不是他想听到的,于是作罢。
他盯着桌上的契约看了许久,打算将它烧了,凑近烛火后又想着改日将它还给郁荷,便又好生收好。
他很快将情绪又收敛,去长桌前拿起画笔继续在宣纸上着墨。
郁荷走出他的院子后脚步就慢了下来,走得极为缓慢,不时听听身后是否有动静。
然而镇抚司的黑夜总是很安静,一路上只有寒风吹动鹅卵石小径旁栽种的墨竹哗哗作响之声。
郁荷都快走到自己院子门口也没见身后有个人影,心里烦闷更甚,干脆加快脚步走进院去。
进屋后见桌上还放着画到一半的麒麟图案,她又坐下接着画,又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画出一幅比较满意的图案。
她在图案背后写下平安喜乐四个小字,然后将图案剪下来放进棉絮团中一起塞进棉布里开始缝制布偶。
一直缝制到深夜子时,又外加次日一个上午才成功做出一只手掌大小的水蓝色麒麟布偶。
布偶软软的很好看,但郁荷看久了又觉得太可爱了些,没有麒麟的威风大气。
琢磨许久也不知该改什么地方好,正巧此时郁府也差人来传信叫她回去,她便打算先回家去,等改日有了闲暇再改。
她出门后不自觉往顾敬院子方向走,心里想着去跟他说一下自己要回家去,路走至一半才想起昨晚的事,心想顾敬此刻指不定还在因为昨晚她拒绝他的要求而生气,她还是别去触他的霉头。
姑且先回家去见柳元尚,问他来京城有什么事情,要是不要紧的事,她就找借口尽快转回镇抚司,然后再去跟顾敬解释。
郁荷这般想着,便赶紧停下脚步转换方向往镇抚司大门走。
回到郁府还不到半个时辰,柳元尚也到了郁府,话还没说几句就说他要见顾敬,让郁荷差人去将顾敬请来。
郁荷不明白他为何要见顾敬,直接问道:“师兄要见顾大人做什么?”
柳元尚却不直言,“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但我不想去镇抚司那种地方,你速去差人将他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不直说,郁荷也不好多问,赶快差人去镇抚司请顾敬。
顾敬此时正在处理一些棘手的案子,听得小厮说郁府的人来请他,他想着必定是柳元尚到了京城。
他现下想起柳元尚就觉得心烦生气,哪还有心情去见他,便吩咐小厮道:“去告诉郁府的人,就说我不在京城,也许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柳元尚听到他不在京城的消息后又问郁荷,“你可知他几时离开的京城,去了何处?”
这个问题郁荷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她心想顾敬应该是早晨才离开的,便说道:“昨夜他还在镇抚司,许是今晨才离开的,至于去了何处,我也不清楚。”
听得她说顾敬今晨离开的京城,柳元尚顿时心生不满,他在来京城的路上已经传信给顾敬说隔日就到京城,顾敬居然不等着他。
不过他心想顾敬也许真有什么紧急之事,便又跟郁荷说道:“镇抚司里必定有知道他去了何处的人,你速去问问。”
见他这么迫切要见顾敬,郁荷更加好奇他找顾敬究竟有什么事,见他依旧没打算要说,只好先亲自去镇抚司问顾敬的行踪。
她到镇抚司后去找了无痕,问他顾敬去了何处。
无痕此时刚从顾敬那里领了命令出来不久,他不明白顾敬为何要骗郁荷说自己不在镇抚司。
他本想说不知道,又担心说错了话,便打算去问顾敬该如何回答,于是跟郁荷说道:“我也不清楚大人去了何处,想必无影知道,姑娘等我先去问问他。”
他快速转回去找顾敬,询问该如何回答郁荷。
顾敬正忙得焦头烂额,听了他的话后心烦更甚,冷声道:“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我,你自己不会找借口应付么?”
无痕见他生怒便不敢再多问,心想再跟郁荷说不知道的话也许会让她起疑心,便跟她说顾敬前往云水镇处理公务去了。
郁荷得到答案又转回郁府去告诉柳元尚,柳元尚听了后竟也要赶去云水镇。
这让郁荷的好奇心更重了,赶紧问道:“师兄找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柳元尚边往外走边说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送了一副上好的银针给我,我打算给他回个礼,顺便师父也有些事让我转告于他。”
“他不在京城,但我不想在此浪费两三天时间等他回来,亦不想日后再为此事下山,干脆前去云水镇找他,尽快处理了事情转回玄清门去。”
他常年避世隐居深山,还记得来京城的路已经很难得了,压根不知道如何前去云水镇。
郁荷也知道他肯定不识路,云水镇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因为镇上的风景美似画卷,她从前去游览过几次,倒是识得路。
她心想顾敬去云水镇处理公务应该不会刻意隐瞒身份,就算他隐瞒了身份,他要在镇上待两三天的话,在范围极小的镇上找到他也很容易。
郁荷于是打算跟柳元尚一起前去云水镇,给他带路的同时顺便也尽早知道他会给顾敬回什么礼。
两人到达云水镇时已快接近夜里亥时,郁荷并不打算找客栈落脚,与柳元尚说道:“师兄,我们去找这个小镇的里正吧,若是顾大人来小镇上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应该会去里□□上,如果他隐瞒了身份,我们也可以请里正帮忙找他。”
柳元尚觉得她言之有理,便点头同意。
郁荷于是带着他直接去了里□□上,拿出令牌跟里正表明锦衣卫的身份,询问他顾敬是否来了镇上。
然而里正别说见过顾敬,便是锦衣卫他也只在去京城时见过,现下见郁荷表明锦衣卫的身份,心中很是惊奇之前听说镇抚司有一位女子锦衣卫的传闻居然属实。
他不敢过多猜测郁荷为何会来他这里找顾敬,赶紧说道:“下官从未见过指挥使大人,并不知道他是否来了云水镇。”
郁荷闻言觉得顾敬应该是隐瞒了身份,便给里正要了笔墨,快速将顾敬的画像画下给他,“你明日私底下查查近两日来小镇的人员,差人暗中找一下,私密行动,万万不可将此事声张出去。”
“下官遵命。”里正接过画像将样貌记下,次日天刚微亮就亲自带人在小镇上进行地毯式查找,直至黄昏时分也没有查探出结果,只得回去告诉郁荷。
郁荷跟柳元尚也借着观赏风景的名义在小镇上找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结果,不禁怀疑顾敬根本没有来云水镇,只好准备转回京城。
她对此行落空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柳元尚对此却觉得十分气愤,怒哼了好几声,“我已传信告诉这厮说我要来京城,他竟还是不等着我,等我见到他后定要多给他扎上几针才解气。”
郁荷:“......”
她正要劝慰柳元尚几句,跟他说顾敬也许是忙忘记了,话到嘴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来京城前竟已经给顾敬传了信。
那顾敬说不定比她还先知道柳元尚要来,可他竟然决口不提此事。
郁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顾敬为何追问几遍她回家的原由,他必定早就知道她是因为柳元尚才回的家,所以才不相信她的解释。
郁荷瞬时感觉很尴尬,原来自己的谎言早就被顾敬看穿,但尴尬之余她又生气顾敬为何不直接明说他知道柳元尚要来京城,平白无故打哑谜做什么。
现下她不禁觉得顾敬八成是故意说自己不在京城的,想着这个可能,她觉得更生气了,心里由于说谎骗顾敬而产生的愧疚感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柳元尚见她突然一脸愠怒,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要用针扎顾敬而生气,便微挑眉头轻啧一声,“这就开始护短了?”
郁荷不明白他的话是何意,“师兄在说什么?”
柳元尚却不再搭理她,加快步子出了里□□邸,骑马离开。
等快行至京城时他才又接着说:“顾敬这厮有很严重的心疾,小师妹难道不知道么?”
这话让郁荷很惊讶,她确实从未听说顾敬有心疾。
她以前听人说过,装病骗人的话会真的生病,她想起之前装心疾骗顾敬这事,心中暗道这说谎的报应怎么报应到顾敬身上去了。
她心里的怒气又很消散,赶紧问柳元尚,“我从未听顾大人说过,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柳元尚听她这么说便知道上次他给顾敬施针一事,顾敬并未告诉她,他不禁浅笑了笑,“这倒是有趣。”说完就轻拍马背继续赶路。
郁荷心想也许是上次顾敬去玄清门时被柳元尚给看出来他有心疾,便也不再追问,打算回到京城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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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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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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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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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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