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难处与不得已,我虽未亲眼得见,却也想得到,怎能让她再为我担忧?我若是护不住自己,就更护不住她!你们放心,左右有你们在我身边,不至于出大事。”
沈嬷嬷静了静,眼神再度坚毅起来:
“好,老奴领会得!”
“裴贵军送回去了?如今大概走到哪里?”
裹伤已毕,裴玉明穿上衣袍,询问着。
“快进关了。”
“好,注意警戒,如果在路上出了差池,就是给我们自己添乱,那些御史也有话说了。”
顿了顿,裴玉明又道:
“命刘青峰将人送回国公府后,不必回转,直接去津南城,与许先生会合。”
“是,世子爷,不过,真的不去王府走一趟?”
沈嬷嬷表示担忧。
“呵……我那位姐夫,敬王殿下并不怎么看重我,能免则免吧!”www.xiumb.com
裴玉明整理着衣服,混不在意。
沈嬷嬷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
“青峰算得上你的臂膀,为何又命他去津南城?那个方小湄不过开个小玉器坊,哪里就用得上这么多人才?”
“嬷嬷不知道吗?她那里,已经找到了一条玉石矿脉,还是世面上见所未见的绿色硬玉,价值不知凡几!说不定,她还真是一员福将!”
沈嬷嬷愕然,随后眼神火热:
“竟有此事?那,世子爷,咱们若是得了这矿脉,是不是咱就有钱了?就不用受国公府的牵制……”
裴玉明摇了摇头,继续翻看着许先生的信,笑答:
“这矿脉,我已许给方小湄了。许先生这封信里又说,她做了些小玉器,命货郎们去走街串巷地售卖,眼瞧着又是一新玩意儿,或许能卖些小钱出来。”
沈嬷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世子爷,您真是菩萨心肠,也太和软了些!到底她开玉器坊的本钱和人手都是咱们给的,她也该惦记着些!”
没直接说方沁湄忘恩负义,已经算是客气了,没办法,总是自己的主子太和气大方。
裴玉明抬眼瞧了瞧沈嬷嬷,笑道:
“嬷嬷,我们本来也不指着国公府给什么钱,这么些年了,若不是你们替我守着娘亲的嫁妆,哪有我的今日?此次给方小湄的玉器坊本钱,也是从嫁妆里出的,未来这一块,必是会让她补上的。我瞧她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精明人,不至于像您想得那般糊涂。”
沈嬷嬷不说话,半晌了,才叹了口气,眼眶微红:
“可怜大小姐,当年……唉!不提了,过去的便过去吧!”
裴玉明目光沉沉:
“是这个道理,过去的都已过去,我们如今,更需把当下的每一步都踩稳!”
漠北的天空,阴沉一片,有乌云低垂,雷声隐约。
…………
同样的天空出现在了京都,不一会儿雨滴洒下,将炎热的气温略微冲淡。
雨水洒落在金街之上,熏香的味道变得沉郁,略微泛着潮意,一行人绣带飘扬款款而来,侍女举着伞替为首的高挑女子遮着雨,行色匆匆步入禁宫中的一座偏殿。
有内侍瞧见这群人,不由低声议论:
“那莫不是敬王妃?”
“是她,她与常淑妃十分亲密,到底是婆媳。”
“哦,是裴国公家的……”
“正是,国公家的嫡长女,她还有个弟弟,如今在外头领军呢。”
敬王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除了太子之外,算得上是第二个受皇上看重的。虽建府别住,却常常回宫探望父皇与母后,以及自己的生母常淑妃。
常淑妃此人,应了她的封号,很是贤淑,平日里只好吟诗作画,烹茶蒸酒,十分出尘。皇上对她这份超脱淡然的心态也颇喜爱,所以虽非盛宠,倒也四五日必来一回,算是相得。
雨丝飘摇,常淑妃正在自己宫中闲坐,调匀笔墨试着描绘夏日新荷,就听外头宫女来报:
“敬王妃求见。”
“哦,快请了进来吧!”
常淑妃搁下纸笔,转身迎进一位二十来岁、姿容柔美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妇,正是敬王妃,裴玉璧。
“这一向可好?”
裴玉璧柔柔一笑,眼神却有些疲倦:
“回母妃的话,和府上下都好。近日新得了一幅名画,想着母妃喜欢丹青之道,故王爷命臣妾送了来,给母妃过目点评一番。”
裴玉璧送进来的是一幅昭君出塞图,由一位名画师所作。画中红装昭君手捧琵琶,随马缓缓而行,天空中雪落纷纷,意境高远恬淡。这位画师显然极擅长人物,寥寥数笔,昭君的风姿跃然纸上,楚楚动人,又自有一番傲然风骨。
常淑妃是个懂画的,越瞧越是喜爱,连连称赞,不过,她眼波一转,正好瞧见裴玉璧笑容有些勉强之意,一转念便明白了什么,因放下画笑道:
“怎么送了出塞图给本宫呢?莫非是担忧你那个出塞的宝贝弟弟了?”
这话一问出来,就见裴玉璧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一下跪倒在常淑妃面前,声音哽咽:
“求母妃开恩,替臣妾想想法子吧!”
常淑妃正经吃了一惊,忙伸手:
“何出此言呀?好孩子,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裴玉璧侧身坐了,拿了帕子缓缓拭泪:
“母妃有所不知,臣妾与小弟生母去世得早,父亲后娶的嫡母又年轻,自然与我们生分些。原先还是相安无事的,可再后来,母亲有了二弟,母妃,您也是知晓的,人心,就那么点子大,当然装不了许多人。”
她哀而不怨地诉说着,虽然泪光点点,却并不损其美,也对后母国公夫人表现出足够的敬意。而在这半含半露的诉说中,反而更能让人自行想象他们失去生母的姐弟俩是如何艰难求生:
“……若非是自小便与王爷有这份婚约,也不知道臣妾会在家中蹉跎到几时。现如今,托了母妃与王爷的福,臣妾的日子可算平顺安稳极了,可为了巩固臣妾的这份安稳,玉明他却是拿了命去拼的……”
她说着,到底落下泪来,这样一个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落泪,更显动人以及心中的纠结无助:
“臣妾原想着,弟弟他出征漠北,自然是报效君恩该做的,可近日才得知,竟有人几次欲暗害于他,臣妾的心里,真如刀扎的一般!”
“玉明出征,乃是为国效力,是谁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常淑妃的眼睛眯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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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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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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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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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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