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来到百花居的后院东南方向的围墙边,一提身,很潇洒地翻了过去,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围墙这边是一大片池塘,上面飘着些荷花,张裕愤愤游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草,心中无比肯定几年前这里明明就是一片桃花林。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他正在这其中一颗桃树下撅着屁股打盗洞,通过自己的双胯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倒着的穿着淡黄衫的女子。于是他镇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惊讶的女子说,姑娘,这里的风景不错,是块风水宝地。
女子叫苏婉儿,是百花居的四大美人之一,张裕后来有见过她在百花宫献舞,倾国倾城。只是这些年他时而想起的,是桃花树下她满脸惊讶的样子。拧了拧身上的衣服,拍掉水草,转身,远处一个黄衫女子向他走来,张裕笑了笑,她还是她,一点没变。他习惯性地拍了拍大腿两边,走上前说,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你都不知道这里已经把桃花林改成池塘了吧。”苏婉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午后的阳光下,清澈的池水和荷花交相辉映,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清香。远处碧蓝的天空下,两朵白云静静地飘着,耳边只有风吹荷花“沙沙”的响声。
“最近还好么?”好一会后,两个人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婉儿说,跟我去换件衣服吧。来到一雅间,婉儿往房内一指说,里面右边衣柜有适合你的衣服,你进去换吧,我在这里等你。张裕刚进房间,婉儿走出雅间招来一丫鬟说,去禀告金指挥使,说他要的人到了。那丫鬟领命转身而去。
张裕换上衣服,感觉非常合身,这款式也是近来中洲最流行的。走出来,婉儿绕着他看了看。噗嗤一笑说,还真精神不少。张裕不禁有些脸红,但心理自是非常欢喜,问:“这是婉儿为我准备的么?”
“是啊,每年都以为你会来。”婉儿说着低下了头,“哪知你一走就是五年。”
张裕听后叹了叹,转开话题:“小小姑娘呢?”
“她搬到荷花居去了,就是你刚刚掉池塘的对面。我们姐妹两当年虽然位列所谓的四大美女,但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红颜已逝,你知道的,我们百花居的人,晚年向来凄凉。”婉儿说着便感伤起来,看着张裕在旁没有回应。婉儿眼中闪过一阵失望后抬头说,“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见个人?谁?张裕愣了愣。婉儿拉过他手说,去了就知道了。握住手中的柔荑,张裕心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从此以后找个地方隐居,这不是也很好吗?正想着,婉儿把他拉到一个厅前,推开门,里面有两个人起身,看来是早就候在这里的。见他们进来,其中一个穿着齐国武将服饰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说:“婉儿姑娘果然守信,说带到就带到。”
婉儿听后脸一僵,而后向张裕介绍,这位是齐国御林军金指挥使。接着,往前指说,那位公子是燕国神侯府叶捕头。那位叶捕头没有起身,抬头看了看,一脸傲气。
此时张裕心念电转,看了看身旁的婉儿,转头说:“两位的名号响彻整个中洲,我张裕素来不敢高攀,找在下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那金指挥使听后哈哈大笑说:“张少侠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昨夜少侠是在悦来客栈天字六号房吧?”
“不在。”张裕答的非常果断,“我是投宿在悦来客栈那间房,但是我人昨夜在朋友家,不曾回去。”
“少侠说谎吧,可是有人看见你在的。”金指挥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我用得着说谎吗?你们连我的行踪都查的这么清楚。”张裕说着有意无意看向婉儿,但婉儿一直低着头。
“你上月是不是进过祁山。”那叶神捕突然盯着他说。
“祁山?我有毛病吧,你们燕国穷乡僻壤的,少爷我会那么不长眼吗?”张裕刚说完,那叶神捕突然闪到他面前,双手成鹰爪抓向他。张裕侧身闪过,奈何,莫金门虽在盗墓一行造诣极深,但是武功却是平常,何况对方是高手,几招之后,张裕便被制服,被反手押在地上。
“说,你从祁山带出了什么?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叶神捕扣住张裕的穴位。
“带你妹,老子虽然只是个挖墓的,但是也是有品位的,你们燕国还入不了老子的法眼。”张裕顿时汗如雨下,但他咬咬牙说。
“嘴硬,小子我带你回神侯府,尝尝我神侯府的手段,到时看你还硬不硬。”叶神捕凶残地笑了笑说,说完就押着张裕出门,紧跟着的金指挥使朝一直不支声的婉儿抬了抬手说,多谢婉儿姑娘。张裕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出了百花居之后,他们押着张裕向御林军驻地走去。一路上,张裕一会想着等会怎么办,一会想着自己的行踪怎么会被他们发现了。离御林军驻地越近,行人渐渐少起来,转进一条街道,前面突然冒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挡住了去路。为首的一招手说:“交出那个人,放你们两走。”
“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在这拦我。”金指挥使表面非常镇定的吼道,一边用眼神示意叶神捕后退。这帮人敢在这拦人,来者不善。
不就是朝廷的一只狗么。为首的蒙面人很不在意地说道,我们还杀的少么。边说边步步紧逼。那叶神捕这时也非常凝重,压着张裕步步后退,没退几步,后面忽然也冒出一帮黑衣蒙面人。为首的扛刀大汉把大刀往地上一立说,把人交给我,护你们两安全离开。张裕心理嘀咕,妈的,这两拨蒙面人还不是一伙的,那石头里蹦出的小孩到底什么来头,把老子害苦了。
三方僵持,都不敢妄动,各自盘算着。啊——后来出现的这帮蒙面人中一个突然惨叫倒下,接着传来一声吼,杀啊。两边的人应声朝张裕三人围过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停——”后来扛刀大汉吼道,“有人混入了我们想浑水摸鱼。”
“是的,再说,他妈的,我们衣服款式是一样的,打起来难免误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先来的那个为首蒙面人说到。
“那怎么办?兄台可有好的建议?”
“不如我们先解决这两个官府的人,之后在做其他。”
“好啊,兄台你出手,兄弟我在旁为你掠阵。”
“还是兄弟我为你掠阵,兄台一看就是使刀高手。”
又僵持下来,只不过这次大家距离更近了。张裕偷偷把手伸进裤袋,摸出一圆球握在手心后喊道:“各位大哥,兄弟我只是个挖墓的,能否让我去街旁等着,这位叶神捕手段歹毒,万一把我咔擦了,大家就白忙活了。我在街旁等着,你们商量好了我跟谁走,我就跟谁走。”
两方为首蒙面人一听,相互看了看点头说,好,你朝我们走过来,姓叶的你放手,不然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叶神捕没办法,愤愤把张裕往前一推,张裕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接着,砰的一声,一片白烟弥漫整个街道。张裕顺势滚到街角,按刚刚看好的方位快速摸了出去,身后打杀声不绝于耳。张裕头也不回,跑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座大宅面前,纵身跃了进去。
一落地,傻眼了。院里一片穿着孝服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人群先是窃窃私语,而后一个人大喊,就是他,是他杀了少奶奶。张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少奶奶?练裳死了?一会人群分开,走出一个青年人,怨恨地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要杀了练裳。”
“吴凡,什么情况,练裳死了?我杀了她?我为什么要杀她?”张裕急急说道,“谁说我杀了她,我昨晚才进城压根还没见过她。”
“我亲眼所见,还有假吗?”吴凡咬牙切齿说,“就算你恨当年我出卖你,让秦国人带走了秦王剑。但是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杀了练裳,为什么?只怪我武功太差,昨晚没追上你,今天我要杀了你为练裳报仇。”
说完拔剑冲了上来。张裕只好又纵身一跃来到街上后又跃上房顶,跳跃了几栋房子之后甩掉后面喊杀的人。蹲在一房子屋檐上,看着人来人往,心中骂了句,他妈的,老子今天太忙了。想了想今天被人抓,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想不出为什么。又想到练裳被杀了,说是被自己杀的,更想不出为什么。
来到唐三的院子,他正蹲在院子草丛里叼着一根草很享受地使劲,顺风飘来阵阵臭味。张裕骂了句:“靠,你就不能去茅厕?”“我几年前就找不到我家茅厕在哪了,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唐三起身系好裤腰带说。
“你有病吧,我刚刚来。”随即一想问,“你说我刚刚来过?”
“你有病吧。”唐三上下打量了下他,“还换了件衣服,我们刚刚还回忆了当年的精彩生活,准备找时间去桃花源偷酒的。”
真有个跟我一样的人,易容术很高明,唐三也没看出来。张裕把刚刚到吴凡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唐三听了之后眼睁睁看着他,而后说了句:“把裤子脱了。”
张裕挥掌就要朝他扇过去,唐三见势退的更远说:“快脱,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你后腰有一块疤,是为了偷看小小姑娘从围墙上掉下去,被桃树树枝枝插的。”张裕一阵无语说。
“还说?那次你说在下面接住我的。结果看到婉儿姑娘就出神了,幸好我掉在桃树上,不然这条命都要没了。”唐三怒目而视,“后来还是婉儿姐给我包扎的。”
“那次不是让你见到她妹妹小小了吗?小小年纪自那之后每次跟我翻墙幽会美女,当时老子就鄙视自己,带着小弟去泡妞,我泡姐姐,你泡她妹,听上去好变态。”
“那是婉儿姐让我看着你,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米汤,那么多王公贵族她没瞧上,死心眼看上你这个挖洞的。还别说,婉儿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居然是个野蛮女友。”
“想起那时候婉儿总会问很多,你敢吗?寒冬,她问明天清晨去太湖给我抓鱼,你敢吗?于是我一大早去太湖抓鱼,冻的不敢在外面撒尿,怕命根子被冻坏了,但是抓鱼回来,看她慵懒撒娇的样子,心中满是暖暖的。夏天的时候,她说,去端王府偷荔枝,你敢吗?于是时而去端王府冰窖偷荔枝,有一次偷的太多,正好王妃亲自来冰窖,撞见了,被一堆王府侍卫追到满城跑。”张裕笑了笑。
“是的,后来回去我跟婉儿姐说,是你看到人王妃漂亮,出神了,忘记跑了。婉儿姐当时还开玩笑说,你要是不爱她了,她就毒死你。”唐三笑着朝他走来。
张裕横他一眼,心想当时婉儿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总问一些你敢吗?以此证明在我心中的位置,时而逼自己发一些誓言。可今天的她还是当时的她吗?
“要不是当年吴凡出卖,你就不用出逃,婉儿姐也不用苦等你这么多年。”看他出神,唐三拍了拍他肩说。张裕刚想对他说今天去百花居的事,唐三一拍脑袋。
“刚刚你说什么?裳姐被杀了?还是你杀的?”唐三一阵唏嘘,后又一拍脑袋,“糟糕,我刚刚跟那个你说,去百花居,最想不到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婉儿姐可能有危险。”
张裕摇摇头,把百花居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听完,唐三把自己的头发抓的像一把杂草:“怎么可能?婉儿姐不是这样的人。你最近到底干什么了?据我下面小兄弟们汇报,来来回回好几批人都在找你,你个挖墓的,到底得罪了谁啊,不会又跑到哪家皇陵挖了哪个国君的墓吧。”
“哎——我……一言难尽,对了,你有跟另一个我说到李斌吗?”
“李斌?哪个李斌?”
“就是当年我在赌坊救的那个少年。”
“糟糕,这个倒没有。”唐三摸了摸额头说,“裕哥,我们还是去看看婉儿姐吧,那个人杀了裳姐,恐对婉儿姐不利,虽说吴凡混蛋,但是裳姐待我不薄,我要为她报仇。”
张裕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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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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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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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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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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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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