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早就已经没了亲人,我的父辈都祭奠了灯石,成了帝国天空上的一点。
实际上,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我不喜欢小孩,不喜欢麻烦。
但是某一天,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他却忽然变得特别起来,在人群中那么地显眼。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那么地熟悉,一直走到我的眼里,我的心里。
为什么如此在意他?
我……为什么在乎他?
是了,我喜欢乖巧的人,他是我的外甥。
可是,目光无法离开他,想要触碰他……
想要……占有他。
可我,是他的舅舅啊……
——
其实他注意到了。
一直以来,杜衡都对自己的情感认知很明确,他在乎他的外甥,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另一种在乎,独一份的在乎。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梦,梦成了现实,让他承受着巨大的欢喜,却因着那人是他的外甥,让他分外煎熬。
杜衡处理完最后一封请求书,揉着眉心看一眼窗外,天快要亮了。
他整理好文件,打算回房间眯一会儿,一开门就见小外甥站在门口,他的双眼微微放大,有些惊讶地呆在原地。
银灯正要往杜衡的房间去,刚路过书房就见杜衡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奇怪。
银灯的脑子早就不会转了,他一看见杜衡,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卸下了所有防备,只是愣怔了一瞬,就转过身走了两步,将脸贴在男人胸前,轻轻闭上眼,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抱住了男人。
杜衡一僵,等银灯微微动了动,抱得更紧时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男人的双手往后握住青年的手腕拉开,眉头狠狠皱起来,语气沉沉,带了些警告,“安夏。”
银灯被握着手腕轻轻推开了一点,后退了两步。
杜衡的嘴角紧抿,他的嗓音压抑着,低低的冲击着耳朵,“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银灯却听不进去,他看着杜衡,想了很久,才慢慢开口,“舅舅?”
杜衡被他叫得没脾气,叹了口气,手掌向下捋着松开,指尖碰上银灯的手,被上面的凉意冰得皱眉,他把手背在身后,“怎么不睡觉?”
银灯低着头思考,“睡了。”
杜衡垂眼看着小外甥的头顶,错开眼时看见了青年光着的脚丫,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怎么不穿鞋子?”
银灯一怔,顺着话意探头看脚,脚趾翘起来,“忘了。”
召来银灯的鞋子,杜衡的身体往前探了一下,似乎要蹲下来,又立马想起什么,梗着腰直起来,表情有些古怪,“把鞋子穿上,别着凉了。”
银灯的腿有些僵,不听使唤,他抬手要去按墙,按了个空,摸到了一片温暖。
杜衡看着胸前的爪子,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拉着小外甥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蹲下来握住银灯的脚踝,“抬脚。”
银灯呆呆地照做,杜衡伸手握住他的脚掌,果不其然,跟个冰块似的,他拍拍青年脚底根本没有的尘土,给人穿上鞋。
小外甥的状态有些不对。
银灯没有忘记他过来找杜衡的目的,他看着蹲着的男人,“舅舅,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杜衡动作一顿,是指他给小外甥穿鞋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吗?的确,放在以前,他也不信。
他仰起头,强行解释,“安夏小的时候,舅舅也给你穿过鞋的。”
对,他是这个人的舅舅。
男人的情绪迅速低落下来,逃似的低头,任凭银灯的目光落在头顶上,他压抑住自己的心思,伸手握住小外甥的另外一只脚,“这只。”
银灯抬脚把鞋穿上。
杜衡站起来,看着小外甥乖巧的样子,手指动了动,没忍住,还是按上了银灯的头轻轻揉了揉,很软,很舒服。
他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做了。
克制着只摸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手指从小外甥的脸侧划过,碰到了他的下巴,男人磨搓着手指,垂在身侧,敛着语气,“现在还早,再去睡一会儿吧。”
银灯挠了挠方才被碰到的地方,“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看向杜衡,“我现在是在梦里吗?我是在做梦吗?”
杜衡沉默着,垂着眼看小外甥,许久没有动静。
银灯叫,“舅舅?”
杜衡猛地掀了一下眼皮,“嗯?”m.χIùmЬ.CǒM
银灯抬起手去拉杜衡,目光里带着恳切,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助和轻微的试探,“我很认真的,舅舅,我现在是在梦里吗?”
杜衡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发现小外甥神色恍惚,精神不济。
他眯起眼,突然伸手捂住了银灯的眼睛,有符文顺着手背爬向小外甥。
银灯的身体一挣,握着杜衡的手松开,蓦地倒下来,杜衡揽住小外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他咬着牙,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处在暴怒的边缘,“噬魂术。”
杜衡把人放在床上,确定银灯没事之后,细细回想,才突然后怕起来。
噬魂术其实是一种记忆交换术,把一个人的记忆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中术者会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巡回,梦境会代替先前要抹去的记忆,中术人会渐渐迷失自己,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就算是中术者挣扎着醒过来,也会因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而陷入迷茫,而一旦他询问‘我是不是在做梦’一类的话,现实世界里的人一般都会持否定态度‘你没有在做梦’。
直到这儿,噬魂术才算是真的完成,收到暗示的中术者就会把之前所有的梦境当成现实,彻底遗忘之前的自己,变成改写之后的样子。
这种术法多被用来进行治疗精神创伤、改良罪大恶极的犯人,用编写好的记忆替换不好的记忆,达到预期的目的,方便押送。
但因为不符合人道主义,又容易促生犯罪,已经被禁了。
毕竟,若是这个术用得好,所有的人都是傀儡。
杜衡不知道小外甥是什么时候中的术,是谁给他施的术,想来想去,不会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小外甥。
他不敢想,若是他之前说错了话,告诉银灯不是梦,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甚至不知道银灯替换的是什么记忆。
杜衡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等银灯再次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看见坐在床边的杜衡,“舅舅?”
杜衡知道,这是没事了,他放松下来,伸手去掖银灯的被子,“嗯,没事了,再睡一会儿吧。”
他又说,“舅舅看着你。”
银灯把被子掀开,“舅舅也一起睡吧。”
杜衡沉默着,最后把被子重新塞进银灯身下,“我还有工作,你睡吧。”
银灯很累,像跟人打了一架,熬了好几天的夜,精神渐渐支撑不住,没力气跟杜衡推来推去,很快就睡了过去。
人放松下来,思绪就清楚起来,杜衡发觉自己又一次理解错了小外甥的意思。
小外甥抱他不过是迷茫无助,问他是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表达那方面的意思,就连小外甥和自己睡,也只是因为他身为魔法师,是个天然的暖袋。
杜衡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肮脏的思想,包括他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把这心思埋起来,却没想到扎了根,发了芽。
他愈发抗拒不了这个人,他盼望着他的靠近,想时时刻刻能看见他,想伸手就能触碰他,想把一切好的都捧给他。
想看他笑,想和他一起吃饭,想跟他散步,想听他叫舅舅,听他说话,不说话也行,坐在那里也好,站在那里也好……
不管他做什么,注意力都想往那边去,余光总要挪移。
他在眼前的时候,不在眼前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有他。
杜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可……松不开手,心里说着该远走,但身体却不愿松手。
银灯皱皱眉,睡得极不安稳,渐渐蜷缩在一起。
杜衡时刻注意着床上人的状态,他伸手用手背贴上银灯的脸颊,“冷吗?”
银灯迷迷糊糊地蹭蹭杜衡的手,垫在了头下。
杜衡一怔,他被吸引着,任由小外甥拉着他,他的身体往前倾,半撑在床上,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
他的手掌挨着青年的耳朵,手指伸进毛绒绒的头发里。
小外甥的体温很低,比他低得多。
他看着侧身熟睡着的人,好半晌,才动了动,他把青年困在自己身下,“夏夏……”舅舅爱你。
杜梅因起得早,看见银灯的房门开着,往里边瞧了一眼,没人,连被子都没有拉开。
她展展地上有些皱的地毯,把黑袍捡起来拍了拍,“这不是阿衡的衣服吗?怎么脱在这儿?”
衣服一提起来,有个东西滚落下去,杜梅因低头找过去,捡起来一看,“怎么还有块糖?也不怕化在衣服里。”
她嘟囔着关上门,准备把衣服放进水池里泡一泡,过会儿洗了。
一下楼就看见杜衡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整个人陷在里面,闭着眼假寐,听见动静睁眼瞧了一下,又闭上。
杜梅因走过去,“这种纸包的糖最禁不住放,别贴身放在口袋里,粘在衣服上不好处理。”
“糖?”杜衡眉梢一挑,看过去,“什么糖?”
杜梅因掏一掏,把糖放在杜衡手边的小桌上,“这不是?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
杜衡看见她手里拿着的黑袍,把那块糖捏了起来,已经有些软了,糖在他指尖转过,被剥开了外衣,“是我的。”
杜梅因见他把糖放进嘴里,有些奇怪,“阿衡啊,你不是不吃甜吗?”
杜衡吮着糖块,“少吃一点没关系。”
“随你。”她抱着衣服要走,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小夏没跟着回来?我见他的床都没人动过。”
男人闭上眼靠着沙发,“在我屋里睡呢。”
杜梅因一愣,看杜衡明显疲累的样子,以为是银灯胡闹了,她叹口气,“阿衡,你不能老惯着他。”
银灯说他喜欢这个糖,杜衡却觉得这糖也不是那么好吃,他皱起眉,“没惯着他。”
肖湘系着头发下了楼,“今天大家怎么这么早?教授,您今天有特别安排吗?”
杜衡想起那封召集令,“算是吧。”
肖湘进厨房把前一天晚上煮好的鸡蛋放进锅里加热,又去切菜,不想让杜衡久等,杜梅因把衣服放下来,也去厨房帮忙。
杜衡把嘴里的糖翻了个个儿,手里的糖纸揉了又揉,最后突然把它展开,包住了吐出的糖,丢进了面前的壁炉。
纸遇火即燃,剩下糖块慢慢融化在柴木上,洇下一小片黑色。
吃完饭,杜衡扣着袖口,想起来肖湘每天的打扫,突然开口,“今天我的房间不用清。”
肖湘正在抚杜衡衣服的褶皱,闻言应了一声。
杜梅因把一个鸡蛋放进聂薇薇碗里,“把小夏叫起来吃饭吧,不早了。”
杜衡穿上袍子,“他昨天做了噩梦,没怎么睡好,别叫他,让他睡。”
“吃完饭再睡也行。”杜梅因说,“再说了,你那房间里的魔法用具都认主得很,小夏碰着什么就不好了。”
“没事。”杜衡说,看见桌子上剩下来的东西,他顿了一下,还是不想叫人起来,“早饭等他起来再吃,先热着吧。”
等杜衡出了门,聂薇薇才转头,“妈,小夏又跟舅舅睡了?”
“兴许是,”杜梅因说,“今儿早上我路过小夏的房间,他的床都没动过,我还以为他没回来,下了楼问你舅舅才知道,小夏在他房里睡。”
“不过,你舅舅倒像是一夜没睡,刚才还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忙了一夜。”
“这样啊。”聂薇薇咬着筷子,有些心不在焉。
在学院的高塔之上,院长推推眼镜,“什么意思?杜教授,是你叫我来的,结果你还走神?”
杜衡回过神,“正经事儿已经谈完了,你可以走了。”
院长啧一声,“老人家了,就不能体谅一点?”
杜衡说没空,“要抱怨、要说故事、要讲人生经验,去找别人。”
院长不理他的不耐烦,他坐在那里好半晌,突然开口,表情复杂,幸福又悲伤,“我儿子今天生日。”
杜衡处理工作的动作一顿,难得心底漏了一拍,他记得院长的儿子是个无魔者。
“是吗。”
“二十八岁了,是个好年纪。”
“……”
“还有两年。”
院长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魂魄仿佛都飞了出去,整个人黯淡无光,“再过两年,他就要离开我,到那里去了。”
魔法师或许能在那无光区拼一把,还可以重新回到这里,但无魔者不行,他们必须死,就算是陨落在无光区以外,帝国也会有人负责把尸体运往那个地方。
无魔者,原本就是珍贵的资源。
“你家不是也有一个吗?”院长把自己的情绪拉回来,“我听说最近在找另一半,怎么样了?”
“不清楚。”杜衡说。
“挺好,该结婚了,找个人一起过剩下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当一下父亲,也算是完整的人生了。”院长把掉下去的衣摆捞起来铺在腿上,叹道。
男人手指碾搓着羽毛笔,眉头皱起来,他不喜欢院长想象的这个未来。
他蘸了一下墨水,垂着眼,在纸张上写着什么,听见院长又开口,“不过你那小外甥的性子,要他老老实实结婚,难哦。”
杜衡手一抖,一滴墨珠落下来,浸湿一大片黑色,他把笔磕一磕,心想,那个人现在很乖巧,很听话,若是杜兰英真的逼他结婚,或许他真的就妥协了。
一抬头看见杜衡紧绷的棱角,院长敷衍地表示了他的惊讶,抬眉,“现在孩子都难搞,脸不至于臭的跟石头似的,少操点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衡微微收敛了自己,但情绪还是忍不住外露,他不想聊关于相亲这个话题,但院长话很多。
院长想起自己儿子,“什么结不结,他自己想结就结,不想就少操一份心,看我儿子,到现在都没给我带回来个一儿半女。”
“就两年啊,认命了,我能做什么?”院长说,好似看得很开,他的嘴角勾着,眼睛却没有。
“我不能让时间停下来,也不能找到代替灯石的东西,剩下的日子里,除了看着他,我什么也做不了。”
杜衡想起银灯的年龄,虽然还有好几个两年,他的心底却慌了起来。
一旦生命变成能看见的数字,每一天都是倒计时,不管做什么,都离死亡更进一步。
院长又拐回去,“说到结婚,嘿,开始我还想,等他到年龄了,就让他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这样的话,他就算离开我了,我也能有他的孩子陪着。但他说,他没遇见喜欢的。那我就想,行,一个人一生不才结一次婚,喜欢最重要。”
“最后才发现,白指望他!一个女孩儿都没给我带回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跟那群男孩子讨论灯石构造。”院长笑道,“我就想,随便他带回谁来。”
“都出生在这个世界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只要他乐意,只要他开心,怎么折腾都行。”
“男的也行,女的也行,跟条狗在一起我也不介意,喜欢一个也好,两个也好,都是他的事儿。”
“付出爱,再得到爱,我希望他能经历这个过程。”
“但他跟我说,他不想结婚,他不想他的孩子像他一样。”
院长低着头,眼镜滑到了鼻梁上,快要掉下去。
他抬手摘了,拨开外衣,扯出里面的衣摆开始擦镜片,“这样想,繁衍其实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人一旦知晓自己寿命终点在哪里,之后的每一天都过得不开心。”他顿一下,“我也不开心,从他一出生,我就算着他的日子。”
“他说他不想活成我这样,也不想他的孩子活成他那样,要掐着时间过日子,把三十年过成九十年,一生过得没有向往,太痛苦了。”
“其实也挺好,不结就不结吧,这样还能少份牵挂。”院长说,“本来让他有个孩子这件事,就不是为他着想,是为着我自己。”
“为着我在他离开后,不至于那么寂寞、那么孤独。”
晨曦的光露出来了,墙壁的阴影投下来,轻飘飘落在院长身上,“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院长被这光叫醒,他重新戴上眼镜,“哟,这么晚了。”
留着大胡子的老人站起来,单薄的骨架隐匿在黑袍里,“走了,还有事儿。”
“您慢走。”杜衡抬头。
院长背着手,暖色的光打在他卷起的,蓬松的白发上,把他的背部压得有些弯了。
杜衡看得恍惚,他到最后,也会是这幅模样吗?
一天一天数着那个人的时间,数着他们剩下的岁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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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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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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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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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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