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暗暗把沈天峰骂了一顿,回过头才发现狗皇帝一直盯着自己,莫名心虚:
【狗皇帝盯着我干嘛?】
【他突然喊我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成天板着张晚娘脸给谁看。】
【啧,好想翻白眼啊!】
【不行,我要忍住!】
这么想着,谢郬脸上立刻戴上人畜无害小白兔的清纯面具,来到高瑨身旁,用甜腻腻的声音天真无邪的问道:
“陛下急召臣妾过来,可是想臣妾了?”
高瑨呼出一口舒缓的气息,心中清明,耳中清净的感觉,让他哪怕听到谢氏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没有生气。
“过来。”高瑨对谢郬招手。
谢郬乖巧过去之后,高瑨一把将她楼主,两条手臂紧紧的箍在谢郬的腰上,就跟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狗皇帝怎么了?】
【不会被老狐狸骂了吧?】
【不应该啊,那老狐狸恨不得在狗皇帝面前装成天下一等一的圣人,怎么可能当面骂他!】
【背后插刀还差不多。】
【可这抱得也太紧了,老子的腰都要给勒断了。】
高瑨在谢郬身上汲取了心安,由着她身上的馨香沁入他的肌理,闭上眼睛除了能听见她那些不着调的心声之外,还能切实听见她腹中那咕噜咕噜的水声。
这么个真实的人站在他面前,从里到外仿佛都是透明的,让高瑨一眼能看到底,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听到,哪怕那些话有点粗,很不好听,但总是真实可信的。
高瑨自小便活在一个充满谎言与算计的地方,宫里人人都有几副面孔,根本瞧不真切,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兄弟不像兄弟,朋友不像朋友。
这使得高瑨在听见别人说话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世上真正让他放下戒心信任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哪怕谢氏心里的声音再怎么难听,为了这份真实,高瑨也愿意多忍耐一些。
想到这里,高瑨莫名笑了起来。
谢郬低头看他,皱眉不解:
【狗皇帝笑什么呢?】
【我肚子里有什么让他发笑的声音吗?】
【怀了?】
【怎么可能,御膳房送的避子汤我喝得可干净了。】
高瑨听到这里,睁开眼睛,维持抱着谢郬的姿势,抬头向她看去,虽然他并不意外谢氏知道御膳房送的那些补品是避子汤,但真正听她当面说起,高瑨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的。
将谢氏放开,高瑨从茶座上下来,轻抚谢郬脸颊,高瑨说:
“朕确实想爱妃了,爱妃留下陪朕好不好?”
驱散了心中阴霾,高瑨整个人平和下来,说话语气都温柔不少。
然而他的温柔谢郬不信,当即在心里反驳:
【想个屁!】
【你丫肯定憋着什么坏。】
【又想忽悠我给你挡枪吧?】
【我可精着呢,不能够!】
高瑨面带微笑:“朕昨日吃到一种很好吃的糕点,叫什么佛手云糕,入口即化……朕叫他们送一份来给贵妃尝尝可好?”
谢郬眼前一亮:
【佛手云糕?】
【什么做的?像佛手,还是像云?】
【入口即化……】
“臣妾也想陪在陛下身边。”
谢郬装出一副‘我不是为了吃的,我是为了陪你’的样子。
高瑨看在眼中,并不揭穿她。
两人腹中各怀千秋,难得表面却又很和谐,也是神奇。
**
片刻后,谢郬果然吃到了高瑨所说的佛手云糕,佛手香味云般口感,清清爽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
高瑨坐在龙案后头批阅奏折,听着谢郬因为吃到好吃的而心花怒放的声音,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谢郬吃完了糕点,随手翻看着高瑨命人给她拿来的书,倒也没有多少晦涩难懂的,相反有地理、有风光、有养花技巧等民俗闲书,看得出来,高瑨为了不让谢郬无聊,还是稍微动了点心思的。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谢郬爱学习的兴趣,挑了一本看起来最有趣的民俗书籍看,依旧没逃过‘正经看书超不过五分钟’的魔咒。
翻着翻着,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撑着眼皮子往坐在龙案后的高瑨看去一眼,见他正用心批阅奏折,没空注意到谢郬这里,谢郬想着自己只是小睡一会儿,他肯定发现不了。
精神一松懈,意志力如山崩般坍塌,谢郬撑着下巴就睡了过去。
高瑨高估了她学习的兴趣,谢郬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能力。
脑子里想着小睡一会儿就起,实际却是从白天睡到了傍晚,睁眼的时候尚书房里都已经点灯了。m.χIùmЬ.CǒM
谢郬也从原来的撑着睡,到趴着睡,再到被高瑨放平在软榻上,盖上轻裘睡着。
刚睡醒不想动,谢郬一边打哈欠一边透过屏风看向龙案后的高瑨,和她睡觉前看到的姿势基本没变,依旧在奋笔疾书。
【当皇帝还挺辛苦,一坐就是一整天。】
【东西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批不完的奏折,看不完的卷宗。】
【风调雨顺,百姓说老天有眼;遇到天灾,百姓说昏君无道。】
【这么一份苦差事,古往今来的凤子龙孙们争的是头破血流,真不知道图个啥。】
“醒了?”
龙案后的高瑨忽然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过,毫无征兆的声音听得人莫名其妙。
谢郬听见他的声音,纳闷自己明明没动,也没发出声音,他怎么知道自己醒了?
不敢再躺着,赶忙下榻,整理好衣裙后从屏风走出。
睡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惭愧和难为情,原本试图说几句‘臣妾昨晚太累’‘陛下龙精虎猛’之类的话来挽尊,然而谢郬嘴比脑子快,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陛下用晚膳了吗?”
这话一出,不仅高瑨愣住了,连谢郬自己都愣住了:
【我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哎呀,装也得装一下的嘛!】
【刚睡醒就要吃,我是猪吗?】
谢郬对自己很失望,暗骂了自己一通。
高瑨不露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对外喊了声:
“传膳。”
万公公领命去安排,高瑨从龙案后起身,转动了几圈略感僵硬的颈子,看向眼睛不住往殿外瞥,期盼着御膳到来的谢氏。
在吃的方面,她倒是表里如一,贯彻始终。
很快御膳房的晚膳便送过来,谢郬和高瑨刚刚落座,苏别鹤殿外求见,说是兵部在审的军营卖花女一案有新的进展。
高瑨让他直接进来回禀,谢郬识趣问高瑨:
“陛下,可需臣妾回避?”
“不用了,军营里的琐事,你听听无妨。”高瑨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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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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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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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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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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