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墨与康素渐渐支撑不住,即便占据地势之利,在怒浪一般的进攻下,地利也不能填补实力的差距。
“墨史君,这个命灯怎么越来越暗啊?”随着原始阵法一点一点被蚕食,康素慌了起来。
“莫怕莫怕,”公羊墨安慰他,也是给自己壮胆,“只要把灯火燃旺,就会没事,快,快,把火扇大点。”
“先生好计谋!”康素面露喜色,依言行之。
他轻轻地扇了扇。
......
“啊啊啊!灭了,墨史君啊,灯灭了!”康素跳脚大叫起来。
“别怕,”公羊墨强装镇定,“让我用道法引火。”
劈天盖地一声巨响,粉尘乍涌,垒春门半边城楼,在灵波的轰击之下,轰然倒塌......
公羊墨与康素你眼瞧我眼,两人的意见在目光的交流中闪电般达成一致
——跑吧。
被人嘲笑很痛苦,但也是以后痛苦,如果现在死在这里,那现在就是很痛苦,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自己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支撑不住,是谁规定守城的城隍不能逃命的?
两人脚下抹油,趁着腾起的滔天粉尘掩护行迹,欲逃之夭夭。
“世人笑我太猥琐,我笑世人故造作,武林谁敢称大义,江湖早无真英雄。”粉尘中有人说话。
“是哩是哩,哥哥说的对,佛祖有个私生子,老君没事做生意,仙娥院里养小倌......诶诶,二位要往何处去啊?”
康素与公羊墨同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冻得人直打哆嗦。
粉尘褪去,垒春门消失的半边城墙已经被补上了,有人施展道法,求降冰雪,以冰固城,把整个垒春门箍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桶。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城楼上,赤红的脸,细小的眼,各自鼻子上竖着一道御鬼纹。
是泸州二隍。
其中一人道:“哎呦,这个命灯熄了,阵法歇菜哩。”
另一人装模作样地说:“没事没事,看我用道法引火。”
......
公羊墨与康素听他们话中有话,原来都憋着气不说话,半饷,看他们是在贱得令人发指,是在憋不住了。
康素上前一步道:“阁下既然有本事,就该早来,免得我们弄熄了命灯,坏了城楼。方才天兵大举攻城的时候,怎么不见二位阁下伟大的身影?”
柯不气眼睛一眯,咧嘴一笑,“哎呀,二位汉子好本事,面对九天日藏仙君的嫡系亲兵,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狼叼猪,狗要羊,孩子跳井找茅房,啧啧,刚才不是还不急嘛,既然不急,我们兄弟就稳坐钓鱼台哩。”
“是哩,是哩,弟弟说的是哩,管它城楼好坏,阴谋阳谋,既然要当英雄,英雄就是最后一刻出场的。”柯不恼摇头换脑地补充。
“你们......”康素还要再同他们理论,公羊墨拉住他。
他朝泸州二隍抱了一拳:“二位仙长观察我们这么久,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下和康令君守城许久,法宝也用了,办法也想了,到此为止,灵力已经枯竭,体力也跟不上,二位英雄啊,这座垒春门就交给二位来拯救了。”
“啰嗦,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泸州二隍鼻孔里哼了一声,转头观察起城楼下的形势。
攻城的仙君,帝封日藏。
他见有人支援,又重新加固了城墙,冷笑一声。
命灯已经灭了,守城的原始阵法完全失去了作用,即便来了两位城隍,大势所趋,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泸州二隍表示,没想和他硬碰硬。
“来者何人?”柯不恼看着那个明明白白的“毘”字旗,朝城下喊话。
战场上互通姓名,是对对手的尊重,日藏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欲平等与之相对。
身边的侍吏见有人问话,想以自家仙君的仙号告知,日藏一截手,阻止了他。
柯不恼见独角圣兽上那个人没有说话,知道自己被轻视了,嘿嘿,他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阴阳怪气道:“哦呀,我知道了,弟弟啊,今日城下那个的仙家怕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哩,好生娇羞,话都不敢说,我细瞧瞧,这小身段,这小水皮肤......啧啧,国色天香,令人垂涎。”
“是吗是吗,我瞧瞧,我瞧瞧,”柯不气仔仔细细观赏着日藏的脸,大腿一拍,“哦呦,果然漂亮,你说一会儿要是我们俘虏了这位小娘子,哥哥啊,你可不可以把她留给我,我正缺几个美人暖被窝。”
柯不恼人如其名,很少恼怒,但这回恼了,他跳了起来,“这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我打回来的,就是我的,你闪一边去,你缺美人暖被窝,我还缺美人暖脚哩!”
“诶,哥哥这话说错了,上了战场,功劳簿上不兴分那么仔细,你出力我也出了力。”柯不气掰着手指头和大哥打商量,“不如这样好了,每月双号你,单号我......”
日藏远远听见他们说话,一开始不欲搭理,和这种乡巴佬一样的冥官说话,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后来越听越不像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冥府臭虫,速速闭嘴!”他吹着胡子,涨红了脸,忍不住口出秽言骂出声来,“操汝娘的!”
柯不气和柯不恼互相看了一眼,面露惊惶神色。
柯不气长大了嘴,不可置信:“......操吾等的娘,......那不就是吾等的爹?”
柯不恼点点头,“是哩,是我们的爹。”
二人欢喜地手掌相握,“哇,真是我们的爹,终于找到爹了,今日应该庆祝啊!”
“那怎么庆祝呢?”
“嘻嘻,当然是,”二人同时结印,齐声大喝道:“召阴诀,紫微伏隐,五雷崩云,临兵斗者,皆数列前行!”
黑气腾腾,一汪血色的沼泽出现在城楼前的地面上,白发枯骨的鬼兵,持着巨大的镰刀,眍着两个眼洞,以极快的速度涌出血池......
****
枕春门,阎雪肩倒地。
檀景抬手挥灭命灯,轻而易举登上了城楼。
城门就要大开,无数刍灵将再次涌入敷春城......
“大坏蛋,又想做这种事!”
一条波涛大江从枕春门外奔涌流过,无数鼻如长剑的怪鱼从江里跃出......
檀景侧目,看清了来人。
“一个小女孩。”
敷春城内东边,缀春门的方向,刍灵渐被剿清,檀景声如玉石击水:“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们依照计划行事。”
“是!”琴姬、破鹫、丽王齐声应下。
“神灵借过,燃世因果、踏错行差、片星点火,燎原之火燃在此折,黑色棺椁食下纸鸢,灼我残破身躯,莫渡流离失所。”
三人眸如坚冰,同时结印施法,重重喝道:“黑棺海蜃!”
敷春城上空,慢慢地覆盖上一层黑膜,黑膜扩散,以脓流血漫之势罩住了整个天空。
“砊”地一声沉闷地巨响,黑膜见棱见角,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黑匣子。
三人同时骨筋现额,汗如雨下,仿佛不可承受般,上下颚不住地颤抖,打的牙齿喀喀作响。
九龄珠扛着龙头大铡刀坐在一只飞鱼身上,凝涩紧迫的感觉让她差点呼吸不上来,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里。
黑棺遮蔽天空,遮蔽月亮,彻底隔绝了敷春城与外界的联系。
“坏蛋,你这是坐什么?!”
他们鱼类对空气中氧气的波动尤其敏感,黑棺封锁之后,九龄珠便有些窒息的感觉。
“你今天还是来杀我么?”檀景转过身,面对着九龄珠,“对于你的父母,我感到很抱歉,今天我有非做不可的事,如果你一定要杀我的话............”
他身形微动,凛凛杀风,相隔百米,九龄珠感觉一股撕裂的劲气迸袭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堕入绝望的深渊。
她呆立原地,面露惊惧,连躲都忘记躲了。
“姑奶奶,你打什么蔫!”刺鲀闪身挡在她身前,全身涨成一只坚硬的皮球,狞恶的尖刺遍布体表。
“黑棺海蜃,黑棺中的敷春城在地图上抹去,而外面的海蜃,将会代替这座敷春城,继续歌舞升平地存在世人眼中,不会有人知道真实的敷春城埋葬在这里,年轻的小女孩,就和这座繁华似景的城市,一起在黑暗中永生吧。”xiumb.com
檀景执扇,发出一声叹息:“一定要杀我的话,我只能这样做了。”
下一秒无比惨烈的力量骤然绽放开来,檀景眼中杀气大盛,他挥动细扇,一股爆炸性的力量直逼九龄珠而去。
要她的命!
“姑娘,鱼阵!”刺鲀朝九龄珠喝道。
“我知道了,爷爷!”
江面上滑翔着上万头淡水飞鱼,它们身躯约摸成年人展开双臂那么长,布满苍白色的花纹,长着啄木鸟一般的长喙。
水族拜月,此时月光被挡,九龄珠手持吸收月华生长的深海珠母,退至后方准备鱼阵。
刺鲀上前一步,全身收缩了几分,在接触到那股爆炸性力量的时候,全身猛地膨胀,体表的尖刺在那股爆炸性力量地冲击之下,全面喷射出去。
刺上剧毒,在外力冲击之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那股喷射力达到了相当可怕的程度。
另外毒刺覆盖的范围极大,只要擦伤一点皮,剧毒入体,叫敌人化为脓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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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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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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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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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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