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安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心里默念道:“我的主子爷啊,你何曾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沈月笙通红着脸,皓腕柔荑抬手扶一扶鬓前欲落的步摇温语还礼:“若非公子相助,我恐怕难保体面。”
流民们抢到了食物的早就躲在一边去了,没有抢到的还团团围着沈月笙与琴横二人,琴横站忙跑过来把沈月笙护在身后:“你们别抢了,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
沈月笙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流民,对琴横耳语几句,琴横一听笑道:“对对对,奴婢怎么忘记了!这下就好了,谁都不用挨饿了。”
“今日落梅第施粥,你们快点去落梅第喝粥去吧。”琴横道
流民中有人问:“此话当真吗?”
琴横有些恼了,着急道:“怎么不是真的?我家老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你们放心便是。”
邺城中哪个人能不知道落梅第?
城民们一听到落梅第这三个字便不由自主带着尊敬之意对流民们道:“你们还不知道落梅第的行事作风吗?沈大人阖府上下从来都是让人敬佩的,怎会做欺骗世人的事情,既然这位小姐姐说了,诸位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保证你们今日都能喝上粥。”
流民们听了这一番话便就涌着去落梅第讨粥去了,琴横提醒沈月笙道:“小姐,咱们也走罢,可别耽误了时辰。”
沈月笙向南宫擎宇施礼道:“今日多谢公子了,小女子还有事情在身不宜久留,便在此别过了。”
南宫擎宇清笑了一声:“小姐请便。”
沈月笙点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南宫擎宇遥遥地望着暗香般的背影发起呆,眼见她要上到车中时,南宫擎宇一下子清醒过来,赶上几步问:“敢问小姐芳名?”
恰恰一阵风悠悠然吹拂,吹动道旁整齐而高大梧桐树,前几日还未消散的雪在枯枝上如同一树娇梨。风一吹,就惊醒一树花梦,也吹动了沈月笙及腰的青丝,微雪如柳絮轻飏一般轻轻飘飞,隔着漫天纷飞的雪片,沈月笙回首嫣然一笑,眉间一点朱砂让万物具寂。
一眼万年,惊为天人。
在场的男子皆呆立原地,再张不开嘴说话了。
“沈月笙。”
良久,魏良安自言自语道:“老天爷啊老天爷,我原本以为天底下最出类拔萃的女子尽在坤仪城里住着了,没想到坤仪城外竟还有这样的人!”
南宫擎宇望着远去的马车,嘴角扬起,仿佛品尝到了陈酿最甘美的那一口,沉醉了许久。
“乖乖,落梅第的沈小姐,大邺的第一美女,今日叫咱们见到了!”有人道。
又有人道:“早听闻沈家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亲眼所见果真是出类拔萃的人品和样貌。月亮上的嫦娥要是没有沈小姐好看她就不配叫嫦娥,啧啧,不知谁家的公子有福能娶沈小姐。”
立刻有人哄笑起来:“反正咱们也就是想想。沈小姐那样的命里就该是凤凰。”
魏良安对南宫擎宇道:“如此说来,这位小姐是威远将军的小妹。”
“嗯,沈家的人,果然不差。”
人群中,不知又有谁说道:“沈小姐这仙女似的样貌,贵妃也是做得的。”
立即有人附和:“恐怕也只有大王才有这样的福气娶了沈小姐的。”
南宫擎宇听完百姓这些你来我往的话语,唇边又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魏良安,孤该有个皇后了。”
魏良安听了这话一拍脑袋说:“呀,谁说不是呢?大臣劝大王立顺妃为后的折子都有山高了,陛下今儿怎得想通了?”
一抬头哪里还有南宫擎宇的人影,魏良安摊着手委屈道:“每次都悄悄地走掉,就不能喊上奴才一起走吗?”发完牢骚后连忙一路小跑地追赶上已经走了很远了的南宫擎宇。
虽然方才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所幸早上沈月笙和琴横出门的时间很早,倒也没有影响到什么,吉祥姥姥过府之后,洗三之礼在沈夫人的操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沈湑为官素来澹泊,虽有至交不过两三人,然而浸淫官场多年,有的情分虽然不屑终究也要顾及。他虽有意从简,但是几乎除了不在都城的官员都投了帖子来,实在是无法驳回,便摆了数十桌宴席招待前来道贺的同僚及其家眷。
落梅第素来清净,今日忽然间来了这许多的人,让沈月笙感到十分不自在。她心内烦躁不知如何排遣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沈慕文和沈惜墨牵着手向她走来,笑盈盈唤道:“姑母。”
沈月笙拿出绣着兰草的丝帕擦掉慕文和惜墨脸上的汗珠道:“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姑侄三人其乐融融,笑成一团。忽然间她想起了此时尚在月子里的嫂子,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微微隐去对他们二人道:“姑母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娘亲吧。”两个孩儿都点头称好,沈月笙便一只手牵了一个往秦南筝的厢房去了。琇書網
尚在月子中的秦南筝穿着一件玉色的衫子,将她衬的很是温婉。她也是个十分难得的美人,大概是此时心内略有不虞的缘故,面上带着三分伤感的她,如同一个清凉的背影。
“嫂子”。
报以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外面都是庸碌的俗人,男子的谈资是宦海沉浮的琐事也就罢了,谁知连那些夫人小姐也沾上了男人的坏脾性,巴巴的计算着谁家老爷升了官,谁家夫人封了诰命,一味的阿谀奉承拜高踩低,好没意思,所以来向嫂子讨杯茶吃。”
“你哪里是来讨茶吃,分明是来宽慰开解我的。”
沈月笙对沈慕文和沈惜墨道:“前几日姑母教你们的诗你们可念会了?”
惜墨点头道:“静好早就会背了。”
“可是慕文还不会呢。”沈慕文挠挠后脑勺嘟着嘴道。
沈月笙十分喜欢他兄长膝下的这两个孩儿,沈惜墨虽然是个女孩儿却极聪敏,就连教他读书的先生都忍不住赞道:“此子若为男子,必定封侯拜相。”沈慕文虽不似沈惜墨那般伶俐,却天生带着一段让人凛然的英气,为人忠厚良善,经常替妹妹背一些闯了祸的惩罚。
“惜墨去教你兄长也背会好吗?”
“嗯,好!”沈惜墨一听说自己要当先生了连忙拉着沈慕文就跑去读书去了。
沈月笙看着沈惜墨和沈慕文出门笑道:“嫂子的这颗七窍玲珑心,我真真是佩服。”
秦南筝也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大可不必宽慰于我,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寻常不过了,我早知有今日的。”
“昨日之事我略有耳闻,那顺义候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你别怪兄长,兄长待嫂子的心,嫂子你该知道的。”
“傻妹妹,你道我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吗,倘若将军喜欢,纳妾之事我便是应允的,只是,这位从顺义候府来的侧室,不能不叫人有所提防,朝堂诡谲,此事恐怕并非威远将军纳妾这般简单。”
“嫂子言之有理,不曾想嫂子这般为哥哥谋算,原是我多虑了。”沈月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说:“这位苏家二小姐平时少有传闻,想来也是个清净人,嫂子暂可不必挂怀。”
“既然同在屋檐下那便是一家人了,我虽不能视她为姐妹,但绝不会有意为难,她若安心做个妾室便罢了,若暗地里行见不得人的下作之事,我断断不容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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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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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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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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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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