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原来生长在旧楚国,从小看惯了南方的景致风物,也习惯了南国温和的气候,为了能住的舒坦些,他特地请了造园高手建造了一座和南国景致一模一样的后花园。
虽然现在是隆冬的寒冷天气,他府中的后花园中因为埋了地龙和搭了暖棚,所以园内是一派鸟语花香的优美景象。
苏振回到府中,因心里一直想着苏曼仪说的话,也没什么心思品茗养神,问夫人道:“晴柔哪里去了?”
苏夫人是个眉目很美的女人,虽然年过半百,面目依然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残留着年轻时貌美的痕迹。
可能是因为并不常得到丈夫关怀的原因,苏夫人的面色有些憔悴暗淡,回答:“午间她来问安的时候说是想去园子里走走,此刻想来应该在园子里了。”
“嗯。”m.χIùmЬ.CǒM
郁郁葱葱的绿竹掩映着湖心的梅花亭,亭子里站着一个青衫女子,她手中握着书卷,斜斜得倚在欄杆上轻轻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壁颓垣。”
她大约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是被故事中的男女触动了情肠,痴痴地只念着这几句双目中不觉间噙了一滴眼泪。
苏振远远看见清歌般轻灵的女儿,不觉心下欢喜自顾自道:“晴柔虽不及曼仪明艳,却自带另一段风流,也算是拔尖的美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换你十万精兵又如何。沈镇远啊,沈镇远你倒是艳福不浅。”
苏晴柔听见有脚步声响动起来,扶了一扶有些倾倒的堕马髻,用手绢拭去了眼中的泪珠。
“父亲。”
苏振见她带着些惆怅的清减样貌有些不高兴道:“好好的,又读那些子书干什么,白白在这里吹冷风。”
“只是闲来无事,消遣罢了。”
“有空该多和别人家的小姐走动走动才好,你瞧瞧你总是独着,招人闲话不说倒叫别人以为是为父好大的架子不叫你与他们家的小姐走动。”
苏晴柔脸色通红闷声道:“父亲是知道晴儿的,晴儿素来不喜人多,并非有意叫爹爹难做。”
苏振叹口气:“为父平生只恨没有一个儿子与我奔走。可惜你们姊妹二人恐怕终究是指望不上的。”
苏晴柔困窘得绞着帕子低头不语,迎面有些微风吹得额前的碎发飘飞,有些痒痒的,却一动也不敢动。
苏振道:“陆家小姐与内阁学士家的公子不日就要成婚了,真是可惜!若归公子中秋赏花那日遇见的是你,今日轮不到他陆原隰如此得意。不过,当下爹爹也为你看了门好亲事。”
苏晴柔身子微微颤抖忍着泪道:“归家公子不学无术,只一味沉湎声色,若晴柔果真委身与他倒不如一死便了。”
苏振登时脸色通红,气恼道:“妇人之见,真是妇人之见!”
苏晴柔平日里就对他这位不苟言笑且重男轻女的爹爹十分害怕,此刻看见他有些动怒了越发地大气不敢喘一下,只能垂首无言地站着。
暖棚中虽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抬头地话能透过透明的暖棚,清楚地看见冬日寂寥的天色。
寒风从透气孔中吹进来,刮到苏晴柔的脸上,像是深深嵌进肤骨里的钝刀,一刀一刀割着,吹得脸生疼,也吹得斜插在发髻上的三翅莺羽青玉步摇呤叮作响。
苏振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女儿道:“做威远将军的侧室不算委屈你,早些准备罢。”言罢就再也没回头地转身离开,苏晴柔的脸苍白如雪,在风中甚是哀绝惋艳。
她定定得听完父亲的话语双腿一软便要跌倒,丫鬟青儿忙伸出手一把扶住了才不致于让她摔倒。
“青儿,咱们回吧,我身上不舒服。”青儿不语扶苏晴柔回了厢房。
次日早朝时,南宫擎宇眉头紧锁着听郡江总督禀报郡江三省发大水流民做乱之事道:“朝廷年年出银子治水,年年治不住水。这治水的官员该死。”
苏振道:“陛下息怒,郡江本就难治,何况今年六月的雨水比往年多了许多,一时难以疏导也是有的。当务之急该想法子治一治作乱的流民。”
南宫擎宇有些动气:“流民也是朕的子民,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做乱臣贼子!”
户部尚书范遗风道:“陛下,安置流民乃是当务之急,只是年前郡江呈奏治水一事早已拨白银八十万两。如今各地税赋还未上交,恐怕一时难以拿出银子,”
工部尚书赵城冷言道:“治水的银子花在治水上,难不成竟要把花出去的银子要回来?银子筑了墙成了堤坝可是万万要不回来的。”
南宫擎宇凝眉道:“怎的就到了这地步了?偌大的大邺竟匀不出灾民的一口饭了?”
户部尚书跪倒在地深吸一口气道:“请陛下明察,连年征战国库本就空虚,又有诸多花销不能省简,况且赋稅未到,实在难以支撑。”
苏振道:“臣记得,兵部似乎多有结余。”
兵部尚书李瞻一听此言语气颇为不虞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南越进犯之后加紧操练精兵是头等大事。微臣有一听闻,想秉奏陛下。”
南宫擎宇道:“爱卿便说罢。”
李瞻道:“流民涌入邺城,微臣略有耳闻。偶然听见一事,此事事关重大,臣不知当不当讲。”
南宫擎宇道:“但说无妨。”
李瞻道:“坊间有流言称赈灾的银子并未发到灾民手中,赈灾的粮食也并未流进灾民的仓中。”
苏振脸色一沉,眼神阴鸷暼一眼李瞻道:“李大人既知是坊间流言,便知道流言是当不得真的,朝堂之上如此儿戏,李大人可知罪?”
李瞻道:“空穴不能来风,下官觉得这流言有趣的很,一时起了兴致便想知道这流言是真是假。”
南宫擎宇道:“如李爱卿所言,朕对这流言一时也有了兴致。”
赵城跪道:“陛下,流言不能当真,还请陛下明示郡江赈灾一事。”
南宫擎宇道:“赈灾一事迫在眉睫,既然国库空虚拨不出银子,那筹建玉钦殿一事先缓缓罢,拨出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赈灾。”
范遗风道:“臣领旨。”
南宫擎宇道:“苏爱卿,你便帮朕查一查坊间的流言是真是假罢。”
苏振脸色略松道:“臣遵旨。”
南宫擎宇抬手示意魏良安,魏良安会意道:“退朝。”
大邺极重视婴孩的诞生之礼,无论男女婴孩都要在出生的第三日会集亲友为婴孩祝吉,举行沐浴仪式,为这孩儿洗涤污秽,祈祥求福。
这个沐浴仪式就是诞生之礼中极为重要的“洗三”之礼。
落梅第这边早就忙得不亦乐乎起来,想着趁此次的洗三也好好庆祝一下沈镇远平安归来。
可是原本沈湑只是想一家人热闹热闹便罢了,却没想到因为沈镇远现今在南宫擎宇面前得了脸,平日里甚少有所往来的官僚们都扎堆似的向他道贺,光早朝后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回府的一路上就还了一路的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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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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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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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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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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