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换好衣服,揣好重新兑换过的金票凭信你就往治安厅(邢州道总部厅)赶。总部厅的位置在巡抚使官署的斜对角大概两个区,和邢州城本城管理署(类似于市政府)正好隔着一条街,在正对面。
步行走了大概一个一个时辰,穿了十几条街和巷道总算到了。
邢州道治安厅总部厅的建筑同样巍峨高大,据说这儿曾经是昔日頍氏城主一家的私宅,当然,作为昔日邢州城的主人頍氏一家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处私宅。
通报完毕,在一个帅哥小伙子的带领下来到苗安歌办公的房间——这一间房仅靠着一级治安官苗钟的正厅。
苗安歌亲自出了房间到门口来迎你,你赶紧说:“安歌姑娘好!”
——人家可是免费帮你张罗着娶媳妇的人。
“里面请。”苗安歌笑着将你往里面迎。
这是一个空间相当大的房间。空间大概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里面摆着一排排的书架,还有一个人字形木梯,苗安歌真正处理公事的地方在房间北面的尽头,用屏风半隔开,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张茶几,还有几盆简单的花草。
你在靠着南侧的地方坐下,苗安歌在你对面坐下,给你沏了一壶茶,笑着问:“源大哥今天来有什么‘公事’吗?”
你忙往身上摸。
金票呢?金票呢?出门时你可是特意的仔细的揣在怀里的,哪里去了呢?
你站起身来继续摸,只差当着苗安歌的面把衣服给脱下来反复找。
苗安歌也不见怪,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微笑着说:“源大哥还是坐下来吧——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你停住手,嚅嚅的红着脸坐下来说:“让安歌姑娘见笑了,我今天刚重兑的金票好像丢了。”
(你的心在滴血,这可是你攒了几年的老婆本。)
“丢了啊,”苗安歌给你倒了一杯沏好的茶,说:“源大哥,别着急,你的金票是在哪儿兑的?”
你嗫喏地说道:“是在同泰钱庄重兑的。”
苗安歌立即朝门外喊:“来人——马上到同泰钱庄看看记有源大人名字的金票是否有人提兑!”
又安慰你说:“既是同泰钱庄,兑钱是需要本人凭证的。钱又有多少?”
你说:“有三千两百金币。”
苗安歌笑道:“放心。同泰钱庄有规定:超过三百金就必须由本人授信——苗大哥,你的授信人不会就是我吧?”
你又嗫喏道:“是。我是想安歌姑娘替我操持婚事,不能让您又出力又出钱,所以——”
“其实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苗安歌转了个话题——“源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提前婚期呢?是不是仙红姑娘告诉你她等不及了啊?”苗安歌笑。
你却有些心神不安的随口道:“大概是董昭然大人怕我坏事或者碍事,让我早点走。”
“董昭然他——”苗安歌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甚至带些愠怒道:“他这个人,老了。自己不想干的事,也不让别人干。天天讲那些规矩、惯例、道、不会办事,若这些管用,天下早就不用亡了!世道早就变了!”
你见苗安歌真的生气,忙道:“其实董大人也没真的说什么。只是我想我既为一方守牧,似乎也不宜离开辖地太久,若突然有急事——”
说着你真有些担心惊雷山起来。
想起惊雷山,你又想起你那些钱,你想哭,但愿安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但愿同泰钱庄的人都有认真核对凭信授信。
“源大哥你也不用替他辩解。他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一个还不到五十岁的人,说话办事就好像八十岁的人!”说着又叹了口气,“真不敢深想啊,若从伯祖(纪康成,苗安歌的父亲为纪康成的异母弟)收复刑州算起,前后也不过四十来年,大家这都怎么了?一个个暮气沉沉,那有个新朝的模样?难道曾经的群魔乱舞的时代大家都忘了吗?”
你说道:“人象即天象,人道即天道,人心如树,世相皆人心映照,他们若不肯改,必有天降灭世之镰,叫他们改。其实,安歌小姐完全不用这么忧虑,得过且过就好,叫醒一个愚人已是不易——愚人们往往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最尊贵、最会办事的人,也是活的挺好的人,何况是天下人?
“所以安歌小姐应该静下心,守时,待命,人,莫与天争,天道恒微,人是猜不透的。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历史(时代)总会向前,而且是一点点向前,让大家都能过的更好,更自由,更安心,这么来看,神其实也挺用心良苦啊——神都办不好、神都办的谨小慎微的事,我们担心那个干嘛?”
苗安歌被你说笑了,笑着道:“源大哥这话可做博士。可做樊山先生的知己。樊山先生在圈禁期间曾经常看树,著了一本《树异录》,书上说:我观蚂蚁每天爬上爬下,劳劳碌碌,岂不类人?今我观蚂蚁,岂知‘人’①不以蝼蚁观我?诚可悲矣!”
还有这回事?还有这本书?看来樊樊山那个老东西是真会想,真敢想啊,你怎么没想的这么深远呢?或者这天上的神,不过是另一种“人”……你沉思起来。xǐυmь.℃òm
①别人,或者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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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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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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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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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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