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画妖师>七十一:灵书
  玉京城中飞楼林立,兴国坊里尤甚,重重高楼交叠掩映,其中除了贵人之邸,亦有皇家御宅,往往把守森严。就连常居此处的百姓,都说不清这坊间有多少不为人知之处。wWW.ΧìǔΜЬ.CǒΜ

  李蝉走在市井中,把那线悬的青蚨钱扣在掌心。他经过太平车的铁铃声,穿过院子里蒸梨枣的香气,听罢绣女巷的织机和捣衣声,拨开重重晾晒的染布,又看到一片片垂下的青丝,是桃花洞的妓女正在窗前梳发。坊间地势高低错落,柳暗花明,虽有街碑巷牌指路,但只需绕几个弯,就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感应着青蚨钱的指引,有时觉得那终点就在一墙之隔的身侧,绕来绕去,不知不觉却又绕过了好几条街巷。他起先有些急切,担心耽搁太久,错过了乾元学宫的考试,后来却觉得此地布局奇特,似乎与神吒司中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布局易守难攻,但最怕火,李蝉留心观察,果然每五十步就能见到一处望火楼的踪影。

  他放慢脚步,有时登上一处木梯,仿佛是通向谁家私宅,越过几座巧妙摆放的盆景遮挡,后方却是一条阔道。有时下了一道旧门,看似是连通着某间陈腐地窖,却进入了一道轩敞长廊。

  身边逐渐人迹稀少,市井里的吆喝、车马声就在近处传来,仿佛仍只有一墙之隔,却令人感到十分遥远了。

  不知上了多少重飞楼,铜钱的方向已飘忽不定,蓦地,李蝉脚步一顿,看向前方的一座小楼。

  小楼左靠兜率寺的琉璃塔,右边环着一道云桥,向下已几可纵览兴国坊周围的小半个玉京城。楼侧的一株古松拂着高处的薄雾,松下那道窄门侧的粉墙上有不知何人的题诗,写的是:“谁知市南地,转作壶中天。”

  那门后有行人往来,似乎是兜率寺的香客,李蝉青眼中,却映出那门后是一片云山雾罩的混沌。他停下脚步,观望片刻,又看到有两个香客进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古松下,有个黑袍老者倚着墙,低头摆弄着什么。

  李蝉走上前问道:“请问老丈,这门通往何处?”

  那老者仍低着头,只朝那窄门瞥了一眼,凑近便能看清是把铜壶,“你这后生年纪轻轻,眼睛难道还没我这老朽好用?”言下之意,这当然是佛寺的一道侧门。

  李蝉道:“晚辈想问的是,这门去不去得乾元学宫?”

  老者手上动作顿了顿,这才抬头看了李蝉一眼,“要来便来,要去便去。”

  “多谢。”

  李蝉心领神会,老者说得通俗些,却分明就是铜钱上的八个字。他径直上前,踏过门槛时,只觉手中铜钱一热,眼前薄雾仿佛被大风吹去,豁然开朗,哪还有什么佛寺香客?

  而原先兜率寺旁的香客,有几人转头看向窄门,目光疑惑,刚才还有个年轻人走进来,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影?

  这个清晨,除了一名青年消失在佛寺旁的窄门内,兴国坊的其他地方,还有百姓见到有人掀开酒肆的门帘便悄然无踪,甚至有人径直走入墙内,却仿佛融了进去。

  李蝉看着来时的路,那门外的古松枝条仍在晃动,他转身向前,眼前已改天换地。四方的重楼仿佛城围,晨光楼间缝隙,照见这中央的一处楼宇。

  十二面青阳旗轻轻晃荡,孟春的柔风在礼乐声中依稀可闻。晨光又被窗灵分成金缕般的细束,楼内,“灵书阁”的牌匾烨烨生辉。李蝉耳中听到些许脚步声,四顾一看,有零星的人影从四方赶来,其中有几个颇为熟悉的面孔,正是昨日在贡院中参加三场试的年轻人。

  兜兜转转,总算是到了地方,李蝉松了口气,走向那楼宇。一进楼中,便看到乾元学宫大祭酒,以及诸位学士,正在一座玄墀高台下祭祀。

  高台上有十二铜人捧灯,灯火青荧,十二方玉匣斜陈其后。玉匣无盖,各盛一部古书,书封上的字迹映照灯光,分别写着一到十二,无甚出奇之处。李蝉却曾与笔君夜谈,知道这大概就是乾元学宫的至宝,十二部灵书了。

  这书台下,则有一座巨大玉京沙盘,沙盘的街巷里,车马行人川行不绝。

  李蝉看到台下的观礼处已有十余人,似乎都是应试的年轻人,此时正交头接耳,传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李蝉挑眉,能来到这里的考生,应当不会轻易如此无礼,靠近过去,便隐约听到了些字眼。

  “灵书竟无字……”

  “堂堂乾元学宫,怎会……”

  李蝉越听越惊讶,打量台上,只见祭祀的气氛的确有些凝重,学宫里的修行者,好像个个都锁着眉头。不光如此,偶尔还有人进出,禀告了什么事,随后,外头又传来一阵振翅声,似乎有人骑鹤匆匆离开。

  李蝉打量台上的灵书,正揣摩着发生了什么变故,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浮槎兄来得好早。”

  李蝉回头,跟白微之拱手打了个招呼,“你比我更早些。”

  “家中有长辈曾进过学宫,我找路才方便些。”白微之笑了笑,又看向台上,压低声音,“乾元学宫竟发生了此等变故,若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大庸国都要震动了。”

  李蝉也低声问:“究竟怎么了?”

  白微之道:“乾元学宫每岁都要祭灵书,可这回灵书一开,书上却一个字都没了,据说是看守不力,被人盗去。”说着摇了摇头。

  李蝉挑眉,既惊讶,又觉得有些突兀、荒唐,乾元学宫是大庸国中圣地,恐怕连皇帝驾崩的消息,都不比学宫至宝失窃更惊人了,他皱眉道:“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谁知道?圣人此番西行,可是得罪了不少……”说到这里,白微之知趣地住了嘴,叹了口气,苦笑着移开话题:“这次春试,恐怕……”又欲言又止。

  李蝉沉吟不语,静静打量台上祭祀的袁朔,也看到了徐应秋,郑君山,陈玉斋,都不苟言笑。这三位大学士边上还有一名男子,不知是不是四大学士的其中之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袁祭酒这人,是不是总爱卖关子?”

  白微之有些疑惑,想了想,说道:“袁祭酒擅长卜算……精于此道者,大概都不会随意泄露天机。浮槎兄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李蝉摸了摸袖中的铜钱,笑道:“只是觉得这考试有些意思,这也要猜,那也要猜,若不是爱卖关子的人,想来不会这么折腾人。”

  82中文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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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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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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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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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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