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老爷子的回答,只见老爷子一把拉住她肩膀上的木棍,激动的问,“你是许媛媛?”
“是,老爷子您是谁?”
心中有了猜测,却不确定。
“我就是许大根。”老爷子嘴唇抖动几下,那一句我是你爷爷,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不敢说,也许人家压根就不会认他。
“您好。”如老爷子想像的那样,眼前的小姑娘没有称呼他为爷爷。
媛媛已经想好了借口,先看看再说,她就是来完成任务的,也不想真的与许家人建立什么情感。
看望他们,送些礼物,以后来不来往就得看缘分。
老爷子强硬的接过媛媛手中的木棍挑起蛇皮袋走在前面,声音闷闷,“孩子,跟着我走。”
“嗯。”
背着挎包水壶,走在后面,四下打量村庄。
村道是一座山中间的缝道,穿过去,走过缝道,山里,一马平川。
大半的地方都是平川,然后有河流,一侧还有大山。
风景不错,屋舍都是土坯茅草顶,也有瓦房,就一栋,长长的一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家户人家,应该是村部。
路上遇到不少人,都与老爷子打招呼,也稀奇的望着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媛媛。
“老许,身后的小姑娘是不是常林的闺女。”
许大根抬头木讷不言,不想说话,心累:
老王这个王八犊子是看不得自己好是吧,知道咋回事还问。
老王头还想再问,被许大根使劲踹了一脚,“去帮你的去,叨叨个啥?”
老王头:……
郁闷的走了,许大根真不是个东西。用那么大劲干哈,不知道疼啊。
龇牙咧嘴的离开。其余的人也不敢再问什么。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媛媛才到许家。大的土坯三合院,院子里有孩子,还有一位老太太,听见声音,抬头就看到老头子挑着东西走了进来。
“老头子……”在看到后面的身影时,老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媛媛瞅了许久,才说话,“你是媛媛吧,快进屋坐。”
“嗯,谢谢您。”
家里其余的大人已经去上工,老爷子最近几天都没有去上工,休病假,其实每天都去路口等待着,来回的走动,想着能不能接到孩子。
第一次回家的孙女,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
屋檐下蹲在地上玩的几个孩子,怯生生的望着不远处的大姐姐,他们不敢靠近。一身灰尘的孩子们,移动在一起,悄声的说着,“是不是二大爷二叔家的姐姐。”
比媛媛都大的同一辈也早就开始下地上工。家里留的孩子都是比媛媛小很多的孩子。
“是吧?”大一点的男孩也不确定,悄悄的抬头再瞅一眼,然后快速的低头,与弟弟妹妹们嘀咕。
无论几人怎么议论,那边,媛媛跟着二老进了屋子,坐在一边。
见着两位老人忙忙叨叨的,媛媛忙说,“不用倒水,我的水壶中有。”
老爷子脚步顿了一下,退回来两步坐下,老太太已经走出去很远。
坐在一边的媛媛与老爷子不熟,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那么静默着,一直不说话,气氛还挺尴尬的。
一直等到老太太端来一碗红糖水,讨好的说道,“媛媛,喝点红糖水,甜甜嘴。”
她不喜欢喝甜腻的红糖水,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一位老人,人家还是当红糖是宝。
在农家没有几户人家家里能储存红糖。红糖不好买,还需要糖票。
“谢谢。”接过粗瓷大碗,小小的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不再多喝,确实是不怎么喜欢喝。
二位老人对视一眼,很无奈,看来他们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亲孙女不喜欢喝红糖水。
城市长大的孩子,都是这么叼嘴的吗?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陪着媛媛发呆,一直到外面响起呐喊声,“大哥,大嫂,是媛媛到了不?”
来的人是许二根,听到消息就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过来。他明白大哥大嫂的心结,当年为了其他孩子活命,放弃了二侄子,这些年只要说起那孩子,他们就没有任何底气。
“来了,在堂屋。”许大根也松了一口气,一直坐在屋子里也不说话,难受的紧。
干吧嗒几口烟杆,低垂着脑袋陪坐一边的许大根,扭头瞅一眼孙女,然后见孩子呆呆的望着屋顶,也不说话。
心底叹息一声,只是望着走进来的亲弟弟许二根。
二弟早年也走出去过,到过省城,比他能唠嗑,胆子也比他的大。有股子闯劲,家底比自家的殷实。
希望他来了与媛媛说几句话。一向重男轻女的他,面对这位大孙女,可不敢轻女。这可是二子唯一的骨肉,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敢慢待一分。
许二根手中拎着一条大鱼,足足有五斤重,用草绳串着。手中拎的鱼,一摇一摆的晃动着。
进门的时候大嗓门也亮起,“大嫂,前几天抓的鱼,特意养在家里,等下给媛媛炖上。”
“哎,谢谢二弟。”老太太笑眯眯的接着,今晚的晚饭有了好菜,家里杀一只鸡总共两只,再有条鱼,晚饭比过年还要好。
出门前又回过头来交代,“二弟,在家里吃晚饭。”
“好。”许二根也没有打磕巴,满口答应下来。
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老大身边,瞅了一眼媛媛,然后温声细语的问,“丫头,你是许媛媛,许常林的闺女?”
坐在一边闷着脑袋的媛媛,瞧了一眼对面来的这位老爷子,看着比原主亲爷爷要年轻几岁,嗓门更大,更健壮。
“是,您是?”
日记中没有提过许多人,他许爸爸儿时的伙伴,有亲戚有亲人有好多的人。
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谁,虽然喊着大哥大嫂,她也不能确定。
许二根瞅眼大哥,见大哥那怂样,心里叹气,当年他就不在家,也不知道大哥会做那样的选择,伤了的心,怎么补。
眼前的侄孙女许媛媛估计也知道她父亲与老家爷爷奶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琇書蛧
要不也不会来了许久一直不说话,既然来,好奇占了绝大部分。
许二根这么想也不是不对,但不全对。
心底叹气,但面上许二根笑的慈和,“孩子,我是你二爷爷许二根,你爸给你说起过没有?”
“有,我知道您,是小时候救过我爸命的二爷爷。还参加过游击队,打过侵略者对不对?”
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许爸爸并没有和原主说过,只是在日记中有记载。在许爸爸的心目中,眼前的二爷爷是个有本事胆子大,敢闯敢冲但限于环境的原因,没有冲出去的那种有能力有责任心的人。
“对,想不到他还记着。”许二根想起了那位一直喜欢书本的二侄子。记忆中还是那孩子十二岁时的样子。
那小子跟在他后面跑了十几里路,一直喊着,让自己带着他出去。等他再回老家时,才知道从他出去后的几年,二侄子被老大放弃,赶走离开了老家。
他也悔,早知道当年就带那孩子出去讨生活,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回来以后埋怨过老大,可那又有什么用,二侄子早已失去的音信。
那时候依然是乱世,谁知道二侄子在哪儿,要不是四八年那年二侄子寄回家一封信还有一些钱,谁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儿。
可即使那样,孩子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地址。当然要是他去到新阳市也是能找到二侄子,但他不想去。是老大伤了孩子的心,凭什么就要孩子当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孩子只是不愿意回来,可不是没有良心,他承诺寄十六年的孝敬钱回来,已经不错了。
换做是别的孩子,也许今生不会冒泡,当做自己没有亲人。可那孩子还想着还这份养育之情。
当年真是难,自然灾害,四处战火纷飞,就是在家里坐,都不安全。十六岁的农村小子,啥啥也没有,一个人在敌占区流浪,其实极其不安全的。
如果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中,即使遇到自然灾害,让二侄子出去自己找吃的,找生活,他还能稍稍接受一些。
但那时东北大地都是不安全不稳定的,孩子身无分文,穿一身衣服带一身衣服,就这么走了。
说是送死也不为过。
到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挺过那一两年。
“肯定记得,我爸说了好多,有儿时的伙伴,有小时候帮助过他的人,好些事好些人他都记着。”话匣子打开,媛媛以此话题准备开始延展新的话题,多多了解许家的人和事。
说着话,媛媛一把拉过地上的大蛇皮袋,然后假装扒拉,其实是临时往里面放东西,一条好烟,两瓶茅台酒,还有一包红糖一包点心,一包糖果,还有两块布。
她真没有想到给二爷爷家里准备什么礼物。
现在临时准备一些。
先是拿出来一条烟,然后手两瓶茅台酒,再就是后面的点心,糖果,红糖,两块布,放在边上的炕上,朝着许二根那边推过去,“二爷爷,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家有多少人,准备的礼物肯定不周到,望您勿怪。”
说的做的很得体。
人精子许二根瞅一眼那些礼物,再瞅瞅大哥,见地上,还有边上的桌子上都没有礼物,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孩子是知道二侄子与家里的关系过往。
“你这孩子,买礼物干哈,你还是个孩子,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二爷爷就收一条烟,其余的你带回去,那酒是好酒,带回去以后做礼物可以送领导。”
许二根不愿意收孩子更多的礼物,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收。烟与别的东西不同,不能久放。收下吧,他们在农村买一包烟也是需要烟票,真是啥啥都需要票。
“二爷爷,您都收着吧。我已经高中毕业,九月份就开始上班。我也不是年年送您礼物,您就当是我爸爸孝敬您的礼物。以后也不一定再有机会。”
媛媛的话语,在场的兄弟俩都明白了,咯噔一下,但也没有问什么。
许大根愈发的沉默不言,他懂了。虽然他不如二弟聪明,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孩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明白。
俩老头子脸色都不咋好看,唯独媛媛的脸色依然如故,淡定无比。既然开始送礼物,她说完弯腰继续扒拉。
一样样的拿出来,炕上聚了一大堆的礼物。
全是送许爸爸父母还有兄弟姊妹的,礼物全拿出来,媛媛突然有些想离开,心中有些烦闷,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嘟嘴,朝许大根说道,“这些礼物是送您一家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走。
拎着自己的空蛇皮袋,还有斜挎包,速度很苦熬。一直朝外边儿走。
来了,看了,她感受到了二老的拘谨,还有愧疚,但她不是原主。也没有太多的切身感受,刚才的那一切,让她想到自己的父母。
有些地方居然在重合,她一刻都无法再待下去。
许二根反应过来,跟着跑出去,在后边儿喊到,“孩子,停停,我想和你说说话。”
媛媛的长辫子甩动,划出来一道弧线。
回头,望着二爷爷,“您老有什么话,就与我边走边说吧。”说完看眼手腕上的表,还有时间,还能赶上回万丰县的班车。
“好,边走边说。”许二根快步走上前,走在媛媛的边上。“孩子,你急什么好歹在家里住一晚再走。”
“不了,我想早点回家。”媛媛心里正难受着,无暇顾及他人的感受,她现在就想回到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然后静静的待一段时间。
声音哽咽,别的话,她说不出来。
孩子声音哽咽,许二根听出来了,也不好再劝,沉默着陪媛媛一直走到村道上,“孩子,以后有时间想回来的时候,回来住段时间。有什么委屈,就写信回来。写给你爷爷也成,写给我也成,我的名字你知道吧?”
“嗯,知道。二爷爷你回去吧,车马上就来了。”
伸手悄悄抹掉眼泪,站在路边,一直望着车来的方向。
她没有忍住,她是为自己伤感为自己掉眼泪。
“我等等,看着你上车我再回去。”许二根不看着侄孙女上车,哪儿敢走。虽说承平已久,但也不是一点危险也没有。一个姑娘家家在外面,万一遇到痞子,坏人,多危险。
媛媛没有再反对,“二爷爷,您能说说我爸小时候的事情吗?”
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闲着干等,还不如说说话,唠唠嗑,说点不让气氛尴尬的。
“好啊,你爸爸他自小就喜欢读书,……”
说起二侄子许二根滔滔不绝,说了好多许常林小时候的糗事。
时光飞逝,二十分钟还不到,车子来了,媛媛登上班车,“二爷爷,再见。”
许二根挥挥手,“再见,到了给家里来封信,让我们知道你安全抵达。”
“嗯。”站在车门边,媛媛对着二爷爷挥手。
站的高,也看见了一群人正往村口赶。她看见了那血缘上的爷爷奶奶还有一群不认识,但大致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人。
车,徐徐开动,朝着万丰县而去。
许二根一直看着班车驶出去很远,才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一群人,低声叹息。
有些人即使是骨肉至亲,也没有多少缘分。
就好比二侄子与大哥大嫂还有刚才离开的孩子。
大哥大嫂真是,说他们不慈心狠,倒不至于。说他们和善,那看对谁。
就好比已经先走一步的二侄子还有刚才离开的侄孙女,他们绝对没有享受到多少和善。
即便因为愧疚有和善的心,可也没有表达出来。
他刚才在大哥家,敢肯定进去之前,大哥大嫂一定没有与孩子多说什么话。
不熟,没话说,可以找话说啊。关心关心孩子,还有问问孩子这些年与常林夫妻不知道许常林早已离婚,过得怎么样。
问问常林到底怎么去的,太多话题可以唠,怎么就不唠呢。
孩子融入不进来,又不知道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怎么会愿意留在老家,就是他也不愿意留。
转身面对赶过来的一群人,重重的叹气,“怎么才来,孩子都在这儿等了好久的车,早点来也许还能留下那孩子。”
许老太太没有说话,她一辈子都听老头子的,就管管家里的几个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
许大根没有说话,望了一眼县城的方向,然后站在二弟身边,差点又掉了眼泪。
许二根看不得大哥这幅死样子,做给谁看。当年他从省城回家,老大说起二侄子也是这幅表情。做都做了,后悔有个屁用。
用脚踢了身边的老大几下,然后说,“走吧,回家。”
许二根一肚子的火,气冲冲的赶回家,回家就看到自家堂屋炕上摆的礼物,是之前侄孙女送给自己的。
“谁送来的?”
许二根的老妻,从外面摘菜回家,说道,“铁蛋送来的,说是媛媛送你的。”
“嗯,你收好。”许二根不开心,大哥真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大哥那人。
“能收吧?”老妻还不确定,要不要还回去。
“能,那孩子和她爹一样会做人,可惜与咱老许家还是缺些缘分。”许二根心中有莫大的遗憾。
其实,当年二侄子被大哥大嫂放弃,逼离家门。他回家以后就为此后悔了多年。只要想起那孩子,他就怪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死板,不带走一直跟着自己赶的侄子。
如果他当年带走那孩子,也许,就不是今天的状况。那孩子也不会在前段时间早死。
现如今,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媛媛离开,有人惋惜,有人遗憾,还有人松了一口气。
新阳市,纺织厂
下班回到家的谭晓萍,累瘫的坐在沙发上,捶打着自己的腿,她是坐办公室的,可最近忙,她一天到晚好多事,走来走去,跑来跑去,今儿更是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楼上楼下的来回跑,回到家里,她一点也不想动。
瞅一眼身边拿着报纸在看的男人,“老侯,你让孩子们自己去食堂打饭吃。你让他们给咱两带两份,我今儿真是不想动了。跑了一天,做不动饭。”
侯沧水收起报纸,“好,累了就多休息。”起身去吩咐孩子们去食堂吃饭,然后给自己夫妻俩带饭回家。
吩咐完孩子们,侯沧水走过来,依然坐下,装似无意的说道,“晓萍,你知道的许常林牺牲了。”
听到这个,身体僵直,不解的问道,“那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与许常林生的是个闺女吧,要不你去把孩子借回来咱家住。”
“她会来吗?来了,咱家也没有地方住。”
“那孩子现在一个人,你是亲妈得管管。住咱家挤挤,可以让孩子感受家庭的温暖。”
这话说的多好。
“好吧,我星期天过去瞧瞧。”谭晓萍不会拒绝丈夫的提议。明知道丈夫突然说这番话可不是简单的要给那孩子什么家庭温暖,但她对那孩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丈夫背后的深意,她总会知道的。
至于那被算计的人,她并不关心。
“去的时候悲伤些,买点吃的过去。别小气。”侯沧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提醒谭晓萍。
“嗯,知道了。”谭晓萍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夫妻俩压下话不再提,都是心狠毒的明白人,有些话不用说明白,都懂。
红星拖拉机厂,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还有文件,表彰厂里的未来职工许媛媛。发现通过观察人贩子,为此破获了一个人贩子团伙,当场解救了六位女孩还有通过审讯人贩子得知一系列的新情况。
具体的解救人数,等进一步的通知。
这些是要记录在案的,给红星拖拉机厂,增添了荣誉。
厂里的领导高兴,直说英雄的后代果然是好样的。
好事坏事全赶在了一起。媛媛一点也不知道,她也没有回新阳,而是买了一张直接去省城的火车票。
直接去了省城,离上班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有的是,回去也是天天在邻居们的眼前,反而没有什么隐私。
抵达省城,下车,去到市中心,先去找了一家隔壁就是国营大饭店的招待所,里面干净还有装修也不错,家具什么的都是蛮不错的。
价格也不便宜,媛媛直接找了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还有一个半圆弧形的小阳台。
媛媛挺喜欢这间房间,依然拿了应季的水果贿赂前台收钱开房的大姐姐。
才开到这间房,干净卫生,景观也好,房间也不逼仄。以前民国时肯定是高档的宾馆,看外形就知道。
要不然室内也不会这么好。
拉好窗帘,闪身进到别墅空间,游戏中一直有npc在做事,她现在是二十四小时挂机,让npc一直不停的劳作,还请了多位,各自有各自负责的区域任务在做。
资源点越来越多,但还不够,她要积攒更多才使用。现在就是一个积累期。
省城冰城,比新阳繁华热闹许多。媛媛一早就背着包,出门溜达。
她所住的招待所就在市中心,溜达几步就是冰城最大最繁华的冰城百货。
从民国初期就有的冰城百货,现在是国营百货商场。这里有五层楼高,装修的不错,至少供销社大楼要豪华。
媛媛穿戴的一般,但没有补丁。气质也不错,就是面容稚嫩一些,一看就晓得是个小姑娘。
顺着人群走进冰城百货,一楼都没有逛,直接上了二楼,三楼也有商品。
二楼衣服多,好几个衣服专柜。
转了一圈,看到不少复古的美丽布拉吉,可惜买了也穿不了一两年,媛媛才不会买。
她不买,却看到不少女同志争着抢着要买。可惜那高昂的价格以及布票,都让不少女同志无能为力。
媛媛买了几双帆布鞋,还有三双小羊皮皮鞋,她有票。
一次买了个够,从挎包中拿出来一个大布袋,放好鞋子。
别的她都没有兴趣买,听到几人悄悄嘀咕黑市,她去了一趟黑市。又搞了好些以前库存的高价货,大赚了一笔。
捞完就跑。
以后混黑市的机会少,能赚一些算一些。
在省城浪荡了几日,媛媛才回新阳市。这是后话。
星期天早九点,红星拖拉机厂三号楼,热闹非凡,一群群女人买菜回来,在屋前的走廊洗菜择菜。
边择菜边唠嗑,每家屋门前都有一个小板凳上坐着一位女同志。
家长里短的,唠着唠着还会哈哈大笑。只是很快的,一阵有节奏的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二楼的人只是听到脚步声,也没有人伸头瞧。
一楼有人迟疑了下就认出来了上楼的女人,不管不顾的伸长脖子,朝着上面望,扯着嗓子喊,“楼上的同志们,看牢自家,谭妖精来了。”
对喽,红星拖拉机厂是从一家农具厂转为拖拉机厂的,以前就有不少老职工认识这位抛夫弃子的谭晓萍谭妖精。
厂里的老员工特别是女同志都不喜欢谭妖精,为此一楼的一位女同志,使劲扯着嗓门喊,她晓得楼上也有老职工认识谭妖精。
楼上,二楼,三楼,四楼相继有人回应,“知道了。”
不知道不认识谭晓萍的同志,都好奇的问,“谭妖精是谁啊?”
二楼认识谭晓萍的女同志,笑道,“三楼许常林的前妻,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抛夫弃女的女人。等下她下去的时候,我指给你们看。
你们猜,她来干嘛的?”
吃瓜群众摇头:我们都不认识也不了解那人,怎么知道那人来干嘛?
认识谭妖精的女同志,故作高深莫测的一笑,嗓门依然大大的,也不怕被楼上的谭妖精听到,直接说,“肯定是来骗媛媛那丫头的,不是想骗钱就是想骗房子,或者都想骗。”
说的绝对,没有质疑自己的想法。那是百分百的相信自己。
有人跟着点头,“还真有可能,现在媛媛那丫头手中有钱,有房,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老许同志刚去,正式伤心的时候,只要做亲妈的来假模假式的安慰安慰,骗骗她,也许还真可能被骗。”
“可不是,媛媛正是伤心的时候,那女人随便骗骗,媛媛就可能上当。那不行,咱们等媛媛回来跟她好好说说。别被骗了。”
“对对对。”
谭晓萍在宿舍区门口就已经问好媛媛家的门号。
上三楼直奔媛媛家门前,哒哒的高跟鞋响在所有女人的心里:真是个狐狸精。一把年纪还穿高跟鞋,打扮成那样,给谁瞅。
走到刘芬门前,刘芬也没有拦人,只是不小心的撕掉一块什么东西扔在前面。
“啊啊啊,谁干的?”一声啊啊啊,一个趔趄,所有的人都看到谭妖精一个脚步打滑,直接从刘芬前面滑倒摔到媛媛家门前。
宽长的走廊上,所有的人都低头闷笑,也不答话。就是刘芬也不说话。只是那耸动的肩膀告诉别人,她高兴的很。
所有的女人全部低头盯着菜篮子,谭晓萍瘸着腿爬起来,想瞅清楚,可都是低着脑袋,一个都看不清楚。就是不远处的刘芬,她都没有认出来。
无人回答,谭晓萍摔的不轻。扶着走廊外面的水泥栏杆,伸手敲门,咚咚咚的敲了半天,可是屋内无人回应她。
十分钟后,咚咚咚的敲门声换成了砰砰砰的拍门声。使劲的拍打着,可是里面就是没有人回应,谭晓萍气的想用脚踢,提来的点心被摔的稀碎。
拍门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谭晓萍明白了,屋内没人。
她只好扶着水泥栏杆,慢慢走过来,然后问道,“同志你好,我想问问许家怎么没有人?”
刘芬依然低着脑袋,听到谭妖精的问话不但不回答不抬头,还一把提起菜篮子,两个叠加在一起,然后坐着转身,直接进屋,“砰”的一声,关门进屋。
她的动作只是开始,马上第二家第三家第九家全是一个动作,拎好菜篮子,转身进屋。
也不理站在刘芬家门前想原地爆炸石化的谭妖精。
一瘸一拐的谭妖精下楼,慢慢移动到二楼,想问,可是之前还热闹非凡的二楼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不只是二楼,就是一楼也是。
她只看到各家禁闭的门户。
谭晓萍嗤笑一声,没在意,不被人嫉妒的人都是庸人,她被这些平凡无奇的妇女嫉妒,才能显示她的优秀。
转身没有什么节奏,杂乱的哒哒声,离三号楼越来越远。
十五分钟以后,一二三楼全部差不多同时,各家的房门被打开,出来的女同志们望着已经走远的背影,相互对视,然后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她们也不是多同情媛媛,喜欢许媛媛,可听了谭晓萍的过往以后,她们一直敌视谭晓萍,什么女人啊。不管老许好不好,可许媛媛总归是她生的吧,离婚以后,居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孩子。
孩子何其无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妈妈,多可怜啊。
老许真是不容易,这些年既当爸又当妈,一个人把孩子也带的不错。
离开的谭晓萍更加认为当初离婚没有离错,要不然成天与这么一群女人混在一起,她一辈子就那样了。
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冷笑一声,挺直腰杆,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拖拉机厂,她下周再来。
她就不信了,许媛媛次次都不在家里。
在省城的某人还在乱逛,压根儿不知道家里的那件烂事。
知道了也不会伤心担心,她也不会被骗。反正不会相信谭晓萍那家人。
港岛
邹放,吴佳已经几经辗转抵达了港岛。
用在a国换的a元,带着钱,还有一部分没有换纸钞的黄鱼,字画珠宝首饰,在港岛目前最好的半山,买了一块地皮,准备自己盖别墅。
同时在城里买了一套大面积的公寓。
暂时先住一段时间,一家贸易公司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完。
过段时间,就能开始营业,公司的所在办公楼,是自己买下的六层大楼。
在港岛最好的地段,最繁华的地段。他们俩现的身份是夫妻,一来港岛就各种买买买,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买大楼,买公寓,买地皮,开公司。
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他们俩壕无人性。
一家贸易公司,只差买辆轿车。
当然,注意他们的人不会认为这对过江龙夫妻买不起轿车。
也许人家定了车,只是还没有到货而已。
“老邹,走吧,下班。”吴佳已经饿了,想立即下班,出去饱餐一顿,一天没吃饭,一直在忙。此时她已经饿的不行。
转头就看到外面五彩的夜色,伸伸懒腰,扭动脖子,转动转动,脖子僵硬,肯定是今天一直伏案工作,没有活动造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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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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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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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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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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