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怀疑过师父的决定,想的也不过是单纯的传承,当初受了师命前来,不正是因为受不了东越皇族,为私心这般诋毁神后而来?
时势虽能造英雄,难道这世上有为展现圣迹而毁坏民生基础之事?
百姓不知,难道天能不知?三王既有所求,自然有人知晓!
都求到西尧去了能不有人知晓?
师父年轻时也是名闻遐迩,每隔几月便有人相求出剪忧山,诋毁神后之事求到师父头上,自从机缘巧合得了回春后,一辈子都将寻找神后之事奉为圭臬的师父能忍住?
小师妹与师父相识日短,自然也没机会清楚剪忧山为何存在,恐怕连师门在何方都不清楚啊!
凝望面前揣着不谙世事面容的小师妹……
舒赫面有难色地捻着胡髯摇头,先是一声长长叹息,心里拔凉拔凉地委屈道:“师妹说得...是。”
“师兄莫不是想找出真正的神后?”颜娧抿着唇瓣,问得可怜兮兮。
舒赫:……
此生都是他扼住别人的要害,突然被小师妹掐住脖子,心里不痛快得狠了便罢,还要被这般虚假的问候,实在不愉快!
被她这么提点,用得着找?能找?
胸口的陈年老血都快被逼出口了,还用那天真无邪的神情来哄骗他?
这哪是哄骗?身为第一个质疑的同门,那是妥妥的威逼!
便是自家同门问起也不能说的意思啊!
小师妹瞒他,都有想把她吊起来狠狠修理的冲动,如若他也加入瞒骗师兄弟的行列,他的下场会如何?
思及此,他不禁寒毛直竖……
“各国发生的事儿多了去,相信师兄听多了,后来山上爹娘与摄政王府的爹娘,在暮春城歼灭单珩兵马的事儿,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事儿,单珩在北雍都掺和了不少。包含我的孪生姊姊也被他找人寻衅,加上北雍花朝节不幸遇难的魁首,师父会被气得在白杨城使用万晓,也是单珩多方挑衅的结果也不探讨了,不如师兄别想了,同我说说三王的恩怨纠葛?”颜娧偏头又递上一抹可人浅笑。
“妳真有一个孪生姊姊?”舒赫倒抽了口冷气,面色明显青白了几分,本以为是北雍顺了她的胡作非为罢了,真有个突然受封的平阳郡主?
一个师妹就叫人受不住了,又来一个?
颜娧没好丝毫迟疑地颔首道:“平阳郡主许给裴家当媳妇儿了。”
“裴...裴家?”舒赫怀疑的眸光,在两主仆淡定的眸光里,获得肯定的答案,顿时无言以对,还真是寄乐山裴家!
小师妹这招忒狠了!自个儿许给西尧便罢,胞姊许给裴家没点她做下手脚的猫腻?能把后路铺成这样的也没几个了……
“我那对伯府爹娘把我关在佛堂里,也是千百个不愿意,有能力帮衬一把,自然得顺手人情推一把。”
颜娧眼底绽着骗不了人的释怀,听在舒赫耳里又是全然不同的解释,这是别人可以对她不仁,她却不能对别人不义……
小师妹入师门至今,曾几何时这般闭门畅谈?
不说别的,光是她的来历,也仅仅知道是裴家女儿,即将嫁与西尧摄政王世子,也是那兔崽子瞒得踏实,几个大老爷子哪顾虑那么多?
向来仅看重师父的交代与回春的去向,回春在哪,他们的主心骨就在哪儿,如此而已。
小师妹又搬出了敬安伯府,这是坦白投诚的意思?
以往只知道谜离老人的爱徒久居东越,为何肯为诸多百姓久居,也从来没问过,不也是种相互尊重?
师兄都没想扒她老底,她扒师兄老底作甚?
见人迟迟没有再发话,颜娧缩着脖子细细瞧着师兄脸上五彩缤纷的变化,这是坦白也不是,不坦白也不是?不由得软了嗓音细声喊道:“师兄?”
“欸——”舒赫猛然一颤地回过神,应承道,“门外还有一头豺狼,妳这时候逼着问我这事儿?”
愣愣地看着师兄,颜娧凝起黛眉暗忖着: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等着!我先去把外头那匹狼给处理了。”舒赫慌张地取下门梁上的冰玉匣,骂骂咧咧地奔出门去,留下俩主仆不解地看着,那不知被什么猛兽追赶般的仓皇背影。
门扉砰的一声被阖上,立秋亦是大梦初醒般,看着神态悠闲,眉眼间越发贤明睿智的姑娘,打从心底泛起阵阵心疼。
此时,也忽然明白当初在东浀城与厉煊交手后,姑娘定要她亲自将那紫檀木盒送回归武山的原因。
原来当她自以为是以为能两全大义与私情的东越行,竟是这番可笑的结局!
因为提前离开错失了,能够为她略尽绵力的时机,甚至连她为何不管不顾都要潜入东越的原因,也在此刻恍然大悟……
姑娘为晓夷大泽做的多方安排,不光担心承昀在东越人单力孤,也希望自个儿无后顾之忧,而她竟错过了能陪着姑娘共同面对的重要时刻,还自以为去南楚接应的实时?
思及此,立秋自责缓缓蔓延,眼眶也不禁逐渐泛红,哽咽得不知该不该唤出声来。
原本正在观察悬在梁上的男人,正想回头问问白露爹是怎么样的人,乍见立秋红透的眼眸,颜娧吓得不轻地连忙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姑娘,立秋错了......”
立秋话毕,膝盖一软差点跪落在地,若非颜娧接得快可能已哭倒在地。
“姑姑能有什么错?”颜娧扶起人,往一旁小杌子移去,怎么也没料到竟是立秋先哭上了。
立秋没忍住泪意,哽咽道:“立秋不该离开姑娘的。”
“能留姑姑在身边多年,已是娧儿求不来的福份。”听懂了意思,颜娧无奈地笑了笑,“何况此事本就不适宜有太多人知晓,多数都是昀哥与我暗中处理,山门内也只有当日为四位爹娘号脉的无观大师知晓,姑姑不清楚理所应当。”ωωω.χΙυΜЬ.Cǒm
挽着立秋葇荑加重了力道,语重心长地说道,“况且姑姑将所有时间花在娧儿身上,错失拯救立冬的最佳时间,这牺牲..太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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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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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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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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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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