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安深感疑惑地对视,谁知没过多久,贵人事忙的教导主任竟然莅临他们这简陋的保安室来了。
“刚刚那两个跑出来的男生是谁?”教导主任看上去差不多五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国字脸,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但现在他皱着眉黑着脸,让人看了就害怕。
“是已经毕业了的学生,傅阳阳和辛骜,”老保安都在这学校做了一辈子的保安,跟教导主任关系还不错,“这两好孩子你应该还记得吧?”
教导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当然记得。”
“他们也是有心了,毕业这么久还不忘回母校看一看,”老保安笑呵呵地说,又想起了什么,“就是走得有点急,可能有什么事。”
年轻保安:这岂止是“有点急”啊。
教导主任大概猜到那所谓的急事是什么,不就是看见自己了嘛,他冷笑一声离去。
老保安和年轻保安不明白他在冷笑什么,面面相觑,更懵了。
本来傅阳阳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奔跑的过程里他给想明白了,辛老师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人。至于什么人,会让他一声不吭地狂奔,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从无数家门店前穿过,停在一家饮品店外面,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又凉又疼,辛骜吸了口冷气喘了口热气,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一口气理顺了,抬头想跟傅阳阳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谁知被后者拉进了店里去,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
辛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傅阳阳对店员说,“一杯可乐,一杯热橙汁。”
早好几个月前傅阳阳就知道他喜欢橙汁,因此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是给他端饮料,就是要的橙汁。还有那特意叮嘱的“热橙汁”,辛骜心底滑过一丝暖意。
空调就在辛骜脑袋顶上的墙壁上挂着,散发出热哄哄的暖气,他整个人也陷入暖暖的氛围里,捧着热橙汁望向傅阳阳,“我……”他觉得此时此刻什么都瞒不住了,不如真诚一点。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谁知傅阳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辛骜只好戛然而止闭上嘴
傅阳阳给辛骜一个歉意的眼神,辛骜摇了摇头,端起热橙汁喝了一口。
他常年喝橙汁,冷的,常温的,带着果粒的,或是没有果粒的,却还是第一次喝热的橙汁,感觉有点怪怪的,抿下去以后泛上来股淡淡的苦味。
傅阳阳这通电话是他妈打来的,催他去车站接人。
挂断电话,傅阳阳有些犹豫地扫了眼辛骜说,“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辛骜没说,反而问了句,“你有事?”
“这不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我爸妈回来了,马上就要到车站了,我妈让我去接他们。”
辛骜又喝了一口橙汁,语气温和,“那你快去啊,别让伯父伯母等久了。”
“你呢?”傅阳阳问。
辛骜笑了笑,反问道:“就你有事,我没事?”
傅阳阳一想也是,刚才辛老师不是在学校撞见他爸了嘛,估计接下来他也该去见他爸一趟了,自己可不能耽误他。
“那就不打扰了,回头再联系你。”说完他一挥手就走了,他点的那杯可乐根本就没喝。
傅阳阳开着车将他爸妈接回村里。
傅奶奶从早上就开始忙活,做了顿丰富的午餐,就等着他们回来吃。
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可傅阳阳就是禁不住想起了辛老师,也不知道辛老师现在见着他爸了嘛,他漫不经心刨一口饭,傅妈瞧出他不对劲了,立马想到了什么,“你在县城遇到谁了?”
傅阳阳诧异地扫了眼他妈,他妈不愧是商业女强人,眼力劲十足,他敷衍地说,“就一朋友。”
“那个朋友?”
“说不出来你们也不认识,叫辛骜。”
傅爸和傅妈常年在外,的确不认识这么个人,可傅奶奶却在愣怔片刻后说,“我认识啊。”
傅阳阳诧异:“奶奶你怎么认识的?”
“他也是我们村的啊,你还记得以前跟我关系特别好的张瑜吧,就是他亲奶奶,”傅奶奶说着,将碗筷放在桌子上,皱了皱眉头,“听说辛骜那孩子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被他爸赶出家门了,他爸还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已经好多年没回村里来过了,你怎么在县城里碰上了呢?”
“他是我们村里人……他还跟他爸断绝了关系?”傅阳阳心想,难怪了,难怪刚才他会拉着自己跑。
辛老师虽然长得清冷,却不像是寡薄的人,那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他爸,以至于他爸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傅阳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是为了自己。饭是吃不下了,傅阳阳丢下碗筷往门外跑。
他现在只想赶快飞到辛骜的身边。
傅妈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去哪?”
“我去接人!”
傅妈隐约猜到了什么,只能笑骂一声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再一次借车往县城开去,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早上阳光熹微,他缓慢而行,像是在旅游。而此刻心急如焚,就连车速都“如狼似虎”。
好在理智那根弦绷得很紧,并未超速行驶。
那时傅阳阳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辛骜。
他和家人闹掰已经八年了。他已经八年没回老家了,这次回来怕也不是跟家人和解,只是想来见自己一面。
傅阳阳在心里疯狂地咒骂自己,他早该想到的,他出现在哪里绝非偶然,他拉着自己狂跑也一定有缘由,可他什么都没问,就把他扔在饮品店一走了之。
要不是因为他正在开车,他甚至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到达刚才那间饮品店,傅阳阳将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往里面一看,眼瞳放大。xiumb.com
他猜得果然没错,辛老师没走,他坐在原位,墙面上方贴着一面时钟,分针不停地转动。
可他所拥有的的时间,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辛骜就坐在那里,发呆,时不时喝一口饮料。
猛地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有了,可乐和橙汁都被他喝光了,辛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迷茫地转动手里的空杯子。他迷茫什么呢?大概是在想天下之大何处是他的家。
一个无意间地抬头,他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傅阳阳,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他不是走了吗?
玻璃门将傅阳阳的身影切割成两抹影子,穿着灰色大袄的他走了进来,裹挟着一股湿寒的冷气来到辛骜身边,用一双墨色的眼睛盯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辛骜问。
“辛老师。”傅阳阳嘴角噙着抹笑,彬彬有礼地伸出手,他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柔软,“跟我回家吧。”
辛骜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什么话都没说,只做了一个简单的举动,将手送进了他的手掌里。冷意和热意的交替。
无声胜有声,有加速跳动的心脏声,以及他们交换的眼神和嘴角的笑。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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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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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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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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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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