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威尼亚《我喜欢的人是红色的》
-
催促,像夏日的蚊,嗡嗡嗡的,恍然间又一下滑过耳翼,抛在了脑后。
她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拉出行李箱,地面刚下过雨不久,还是有些湿滑。她脚底一触,提起拉杆开始慢慢地往前走去。
不过两步,校门便显露了在眼前,普通的板岩砌成的,两边围起成方状。她经旁边的小路走去,抬头一望,能感觉含着点独特的低调大雅。
毕竟还算得是所名校。
刚到校门旁,保安室里就探出了个头,看见这个时间点还有学生出现,守门的保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就匆匆赶了过来:
“……你就是李级长他的那位吧。”
保安有些上了年纪,头发中夹杂着点灰。
她点点头,乖巧地叫了一句:“叔叔好。”
面前的少女已然是有十五六岁的年龄,眉眼弯弯,生得一副好模样。然而她看上去却给人感觉乖巧有礼,眼眸清透,笑起来能恰到好处又不乏开朗。
“给我吧。”保安看着,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招人喜欢的,伸手打算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帮她抬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她道谢,先是自己一只手提着青绿色的行李箱,跨过横栏,用力地扯到了里面。
“真的不用?”保安略微担心地看看。
她回头,笑笑,回应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拉着箱子,有些踉跄地往前走去。
-
远远的一条校道,树把两旁染成盛绿,麦黄的日光洒下来杂着灰荫。
一个小黑点在宽阔的路面缓缓移动着。
向蕊提着莫大的行李箱,青色的,使了劲拽着往前走去。
——轮子坏掉了。
她大概怎么也没能想到,这才刚走出去没多少米,行李箱就一不小心卡在了下水道的缝里,废了好大力气,还是没能拯救住那个倒霉的小副轮。
只能一点点用力,手上渐渐扯出了青筋,红扑扑地汗湿淋了一片,她抹抹眼前的汗珠,呼出了白蒙蒙的气息。
快……到了吧。
不由得说,真的有点累。
又莫约走了百来米,已经看见尽头的行政楼。慢慢地把行李箱拽上楼梯,一级一级的,太阳很刺眼,几乎要把视线给晕眩成一片,回头一望,已是穿过了带湖的草地和小公园,鞋上沾了点绿绒。
已落平地。
低头看看,半晌,只凝得个小笑。
好了。
以后就回来读书。
周遭都是熟悉的一切,十年的别离,回到了小时候的所生长的地方,混杂的气息,水的甜冽……她搬了回这儿住,自然是有了些生疏,但只要一听到身边熟悉的方言,心底里也就泛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阳光也温暖柔软起来。
回头一转身,她眼底里却映入了一个身影。
一个人站在那棵茂密的树下,绿涌涌的,手中持着一本精致白皮的书。
仅仅余光一瞥。
乐鸣。
他高高瘦瘦,模样长开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远看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她一眼就将那个略感淡峻的侧颜认出。
因为很好看,一如既往的好看。
风一吹,树荫干净地摇了摇,他那贴着短短的发,应着随向柔软了几分。
她没想太多,原地留下了行李。
“嘿!”她窜到他面前,笑容灿烂,像一只活跃灵巧的小动物,凑近到两步。
他低头,靠着树,白皙的颈上系着耳机线,往下垂着。
“还记得我吗?”她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她,书页静静地定着,他目光缓慢扫过,原地不动。
她干笑了一下,空气略感尴尬。
“喂,”
没有回应,她的两只手攥着。
“……”
半晌,目光开始不安地往四处寻,看到一抹白色。她思虑了一会,忽然伸手,一把扯下他挂着的耳机,白色的线连着耳机在空中微微晃动了两下,
他蓦然抬起头来。
“记得我吧,”她对他露出微笑,“我能听见了,我可以和你说话了,我想听你唱歌,我……”
她喋喋不休兴奋地说着,目光中开始跃动起一些小小的火花,像是要对着他,迫不及待地倾诉一通。
他面孔中流露出未回应的呆滞,目光中略微有些惊愕,看着眼前人不断地嘴型张合,微张的口迟钝了半刻。
“你长得好高了,我差点就没认出你,你怎么……”
她叽叽喳喳地在他面前比划道,笑得一如既往的灿烂。
他连续地顿了顿,一时不觉,忽地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重影,阳光照下来遮着半张侧脸,面前女孩的长发在光波下轻轻荡起了两三缕。
向蕊——
……他记得的。
就是以前的那个女孩,那个谁,是她。
“你是六班吧,还是五班,我好像……”此刻的向蕊自我喃喃,嘴角弯起弧度,正是起兴。刚想有东西问他,转头一望。
他收起目光,合上书,啪嗒一下。
“——”
“?”她一顿,停了下来。
他又略微低着眼,刚刚的惊澜已然平静地沉了下去。
安静。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伸出了食指。
「我,」
她抬头,顿住。
他又继续伸出手,缄口,在胸前平行的地方,往下落了落。
「现在」
有些呆滞。
「听」
手张开,晃晃,凑近耳朵。
熟悉的动作缓缓灌入她的视线之中,她一瞬间滞住了呼吸。
「不」
「到」
「了」
「我,现在,听不到了。」
风吹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得耳边一阵夏日的聒噪,嚷嚷地耳鸣,疼了起来,回荡着冰凉的滋流声感……面前的他迅速地放下手,拿起回自己的书,低着头有些很内向漠然的拘束。
听不到了。
眼前的少年眼眸乌黑,把目光扫往别处。
她瞳孔放大,一句“你说什么”,话语却一直噎在喉咙里,出不来。
怎么会。
她咽了口唾沫。
空气中有一股青草的气息,满地的绿茵恰若他身上的气味,淡薄暗涩,洗得发白的校服领上看得出他的躲避。
半晌的无动于衷,使她一下子什么都想不到,他就站在那。
她原地滞住。
“……”
他侧过半边脸,不理。
“乐鸣,”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他把目光躲开,侧过身去,重新戴上那一对白色的耳机。
“喂,”她向前一下,想要身上拉住他的手,轻轻喊了句。
他翻起书包,低头,提起脚步,没有一点回应地开始转身迈步。
“等等。”她跟着脚步,伸出手想拉住他。
他不停下。
手还没抓到他,触碰了一下袖口,他的袖口有一块小渍。
慢慢地把手垂下。
留下一个背影,那白色的球鞋逐渐离她越来越远。乐鸣高瘦,背影清冷,书包耷拉飘忽在肩头。
她原地站着,太阳渐渐晒到了她的头上。
心中一点点地滋滋起来,不知道什么,凝在一起,渐渐地成了个乱线团,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慢慢地,不知何处而来的哀愁翻滚,心中潮涌起来,装不下,从边上开始溢出……
透明的助听器开始躁乱,变得不安,耳里慢慢响起放大着蝉鸣,聒噪,生疼。
她想听他唱歌。
愈发愈混杂的噪团填充,她用手去捂着了一只耳朵,低低地半蹲侧身。
树的凉荫沐浴之下慢慢地摇,盖住了一片茵草,几只小蚁缓缓地爬上,划开粗糙的树皮,摩搓着安静无比的风景。
地平线很远,远到渺茫,远到看不清边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他的溺耳更新,第 1 章 树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