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无线追击>第18章 第 18 章
  在岑木晓正准备着第二道菜的时候,楚母醒了过来,她听到厨房里的声响叠好毛毯起身去一探究竟。

  像陀螺一样在厨房忙活的岑木晓此时没有了贴心“大哥哥”的光环,摇身一变变成了居家好男人,这架势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才能练就出的熟稔。

  挺赏心悦目的,如果被一些小女生看到这一幕,大概会嚷嚷着“想嫁”!

  对于自身的缺失,楚教授心知肚明。

  大概上天是用一种天赋换另一种缺失的技能,这些年来岑木晓一直照顾着她,虽说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她一样很爱他,因为岑木晓带给了她极大的慰藉。

  领养岑木晓的时候他已经年满十岁,算是个半大的孩子了。一般家庭都更愿意领养4-6岁的孩子,像岑木晓这样已经记事的孩子领回去会比较麻烦。

  那年楚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挚爱,唯一的孩子还在寄宿学校就读不能陪伴在自己身边,诺大的房子突然变得空旷了起来,她需要一些温暖,于是阴差阳错地走进了岑木晓所在的福利院,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懂事体贴的孩子。

  刚开始他们交涉得并不算顺利,岑木晓不愿意被楚教授领养,他领着这位得体温和的教授介绍了福利院的其他孩子,细数着他们的优点及个性。并非他不需要家庭照顾,而是比起自己,他更希望年幼的孩子得到温暖,这位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神却温柔的人一定可以给福利院的孩子一个温馨的家庭。

  年仅十岁的岑木晓是这样想的。

  但楚欣很一意孤行,她认为只有这个孩子能行,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直觉,或者岑木晓身上有些特质与她的爱人很相似,总之他坚持要领养岑木晓。

  经过多次的沟通后岑木晓整理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跟着楚欣走了,在与福利院的院长、护工及其他孩子分别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舍,而是承诺以后会回来看望他们的。

  很多孩子都是这样说的,走的时候表现出的恋恋不舍是真心的,可是当他们的生活走上了正规,所表现出的漠视薄情也是发自内心的,这并不矛盾。

  毕竟福利院是这些孩子们心中堪称“禁地”的地方,就像需要遗忘伤痛一样,他们选择遗忘掉了这个地方。福利院代表着一处伤疤,代表着自己曾被抛弃的事实,没人能如此轻易地面对曾经的伤痛伤痛,平静地接受着自己曾被遗弃的事实。

  将岑木晓接回家,楚家热闹了一些,楚欣教授因为填补了一份空缺,终于得以恢复日常。

  岑木晓就像一个新的希望,矗立在远方,不远不近的距离支撑着楚欣能够忘却伤痛,努力爬起来,重新鼓起勇气去接受新的生活。

  新生活的适应很顺利,楚教授还惊喜地发现了岑木晓对计算机领域的天赋。她充满干劲地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们的关系密切,楚允谦与岑木晓也相处得很好,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个孩子,岑木晓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救赎一般的存在,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解救出来,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所以楚母总会对岑木晓偏爱一些,算是一种回馈。

  在门口站了很久,回忆了过往,楚母轻易地发现了岑木晓今天的状态明显与寻常不同,他的眼角带着欣喜,连嘴角都翘起了一个婉转的弧度,这几个小表情自然躲不过母亲毒辣的眼睛。

  楚母的眼睛亮了亮,提高了分贝以免自己的声音被抽油烟机的杂音碾下去。

  “木晓啊,你今天心情很好,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楚教授端着亲切的眉眼,她好奇岑木晓的转变,却又不愿意自己沦为俗套像七大姑八大姨那般聒噪八卦,只能委婉地询问。

  闻言,岑木晓转身温和笑了下,反问道:“妈,要喝点水吗?”

  没等楚母回答他就径自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楚母的掌心里,抬手关掉油烟机让它停止了嘈杂,厨房变得有些安静,看起来岑木晓是有事情要交代。

  楚母眼睛亮亮的,也知道岑木晓皮薄给面子地喝了一口水,并未催促他回答问题,双眸中的光芒却蕴含着温暖及善意。

  “妈,八字还没一撇呢!”招架不住楚母的眼神,岑木晓欲盖弥彰地挪了挪刚才炒好的一盘苦瓜炒蛋,锅子里正在顿着地锅鸡,楚母眼见地瞧到了,心里暗喜。

  只有在岑木晓心情极佳的时候,他才会鼓捣一些繁复的菜色,看来确实有情况。

  楚母宽慰地放松了眉眼,要知道作为母亲没有不关心自己子女的婚姻大事,但她又实在不好意思多问,她不想变成惹人嫌的小老太太。

  岑木晓自小就很有主见,她一直不太担心这个孩子,除了处对象这件事。当然年纪较长的楚允谦也没被她少念叨,楚允谦一直借口工作忙,没时间。楚母只是嘴上多说两句,楚允谦之前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那段时间他的状态不太好,楚欣看在眼里却还觉进退有度,没有过多干涉。楚允谦还以为自己做到了瞒天过海,殊不知一切都被自己的母亲所察觉。

  而岑木晓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她知道岑木晓在学校很受欢迎,即使如此,他依旧像一张白纸一样,如此优秀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这让楚母很是焦急,每次都只能旁敲侧击地问楚允谦,岑木晓的近况。

  在一年多前,楚允谦有透露过一点苗头,但那之后岑木晓就出了意外,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记忆变得很模糊,面对这样的岑木晓,她完全忘了那个小插曲了。

  今天苗头重新冒出,楚欣有一种受得云开见月明的舒朗,她实在是高兴,才多问了几句,又怕岑木晓嫌他啰嗦,反复克制住追根究底的心思,她耐心道:“好,你确定了就带回来给妈看看,妈相信你!”

  岑木晓苦笑着应道:“好。”

  “妈,谢谢你。”

  这句道谢包含着许多层不同的含义,包括了楚母对他的信任、楚母给予他的自由、楚母的对他的尊重……

  也许这句“谢谢”难免生硬客套,不过这是岑木晓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爱意。

  正准备跨出厨房的楚母脚步顿了顿,她的身型已经不笔直了,多年的研究终于压垮了她的背脊,这些老年病只有到了一定的年岁才会席卷而来,不过她依旧挺了挺背,心里默想:厨房的烟雾真刺眼睛。

  岑木晓回头看着楚母的身影,突然走过去抱住了她,问道:“妈,今天要喊哥回来吗?”

  “我给他打个电话,他有空的话就让他来一趟。”楚母的手轻轻在岑木晓的手背上拍了拍,片刻后,楚教授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去给楚允谦打电话了。

  继续做着地锅鸡,岑木晓重新打开了大功率的吸油烟机,即使他知道自己表情感情的方式很生硬,但他依旧相信楚母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解释了老半天也不能理解。

  掀开锅盖的那刻,厨房里洋溢着一阵香气,他放了把葱花下去,翻炒了一下就将菜盛盘了。

  忙活了没一会,门铃响起,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6点。

  端着菜上了餐桌,岑木晓去应门,其后与楚允谦打了声招呼,“哥,今天不忙?”

  “不忙。”楚允谦贪吃地徘徊在餐桌边,打算先尝个鲜,筷子刚拿起就被楚母敲了骨节。

  楚母故作严肃地训斥道:“洗手去,那么大个人了都不懂规矩。”

  楚允谦朝岑木晓吐了吐舌头,乖乖去洗了手,等人齐了,他们才开始吃饭。

  “木晓,今天心情不错啊!”看着满桌的菜色,楚允谦眯起眼睛吃得一脸满足。

  餐桌上的菜肴与岑木晓的心情成正比这件事情在楚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以前他们都是偷偷察言观色,今儿个楚允谦看岑木晓面有喜色,才大胆开了一句玩笑。

  岑木晓夹菜的动作一顿,有种被看穿的羞涩,他低下头回道:“是还行。”

  “我记得以前木晓也有过一次心情很好的时候,那顿饭他足足做了一桌满汉全席!”楚允谦闭着眼睛瞎吹,满汉全席是不可能的,菜色精致耗时才是正解。

  岑木晓笑着回道:“哪次有那么夸张,哥,别是你记糊涂了吧!”

  “哪里没有,妈,你还记得吗?我记得好像是木晓出事前不久……”

  说话的人戛然住了话头,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楚允谦自知说错了话,快速夹着菜,埋头吃饭以堵住自己的嘴。

  旁观岑木晓,却若有所思地回了句是似而非的话:“是嘛?”

  一顿饭吃得恰如其分的寂静,饭后楚允谦自觉去洗碗,楚教授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岑木晓这才找到机会找楚允谦问清被中断的那件事。

  “哥,之前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岑木晓从来没有刻意去寻找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是个务实的人,一向冷静自地朝前看,而不是拘泥于过去。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偏激的治疗方法,比如说催眠,他咨询过医生,但医生却并不建议他轻易去尝试,只因他失忆的情况特殊。

  本来,岑木晓以为过去并非那么重要,但餐桌上的蛛丝马迹却令岑木晓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刚才楚允谦在餐桌上透出的细节令岑木晓觉得那段被遗忘的过去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重要,他走到正在埋头干活的洗碗工身边,冷不防地开口问道:“哥,你之前说的话可当真!”

  楚允谦被吓了一跳,道“我靠,你吓死我了!”

  “你走路没声的?”在差点摔了一个盘子后,楚允谦关掉了水龙头,不怪他,实在是水流声太大,他根本就没听到岑木晓说话的声音。

  擦干净手上的瓷器,他专心将器皿一一摆放整齐,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楚母花了重金买的瓷器,他们家每一个碗碟瓷盆都价格不菲。

  一切收尾工作落定,楚允谦跟着岑木晓到了室外的阳台,岑木晓才解释道:“是你太专心了,没听见我进来。”

  推卸了责任,岑木晓坏心地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因为楚允谦的隐瞒,让他缺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说不过你!”楚允谦自知理亏,也没多纠结。

  夜风终于带走了酷暑的闷热,天气变得凉爽了起来。初秋的风总是与夏风暧昧不已,沾染了对方的潮热,又不沾亲带故,蛮横地泛着冷。

  在这忽冷忽热的夜色里,楚允谦抽着电子烟回想着那些零碎的细节,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中,只听楚允谦的声音悠扬,带着几分不切实际道:“我知道的很零碎,只能从旁敲侧击里拼出一些猫腻。你自己嘴有多严你自己清楚,我那时隐约能猜到你有对象了。”

  “只有这么多而已。”

  嗓音里的掺杂着浓浓的惋惜,

  岑木晓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

  “你自小做事就很有分寸,我也没有多问,本来想着等你自己主动说的,没想到后面就发生了那场意外。”

  楚允谦觉得很多事情就好像命数一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就像岑木晓出事的时候电脑正好连接着手机,他的手机不幸被烧了主板,一连电脑里的备份也全都没了。

  回忆就被生生扯断,风筝飘落在了哪个角落没有人知道。

  知道自己失忆后的岑木晓也很冷静,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反常,他继续如常恢复,谈笑如故,楚允谦也就避开他的伤口,将一些细节埋在土里,不愿增加他的负担。

  有几分蹊跷,就好像可以断去了前路。如今想来又背脊发寒,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岑木晓开始在意自己遗忘的究竟是什么?

  他遗忘了喜欢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出事之后那人却不曾出现?

  一堆问题砸向他的脑海,但他整理不出一个思绪来,也有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多心。因为那时他正好如愿进入了网络搜查一课,也可能纯粹是因为进入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进的科室,心情好而已。

  真相已经随着风沙埋葬,他查探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心中难免失落,不过岑木晓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他始终秉承着自己的原则:往事随风去,前景□□田。xǐυmь.℃òm

  过去的事情不应该成为前路上的绊脚石,他纵使有记起过往的冲动,如今看来也不太现实。无论是巧合还是天意,不管造成如今的局面的是什么,他都不应该被围困在过去得不到救赎。

  前进的方向处,他依稀看到灿烂的花海中有一个人正笑着朝他招手。

  能记起过去固然好,如果真的不能回想起过往,那他也接受这样的现实。毕竟不可能样样如意,他总是要做些取舍,尽管不甘愿,即使有些心痛。

  一湖秋水被吹皱,波纹慢慢韵开,泛起一阵涟漪,托着一方枯叶,送去不知名的远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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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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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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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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