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媚带来了道界最新的消息。
我们待在这儿的半个月里,光是上京,被灭门的家族就有十五个。
东清门的这个秘密已经成为了全道界的狂欢,但有些大家族很显然不希望太多人插手,所以他们用了这种极端的杀鸡儆猴方式来恐吓道界。
那么多的家族一夜之间被覆灭,那些势力不够的人恐怕都不敢插手这事儿了。
而且据苏媚所说,上京卦门有个上百岁的占卜大师出面,为此次的东清门寻宝卜了一卦。
卜卦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参与者十死无生,卦门弟子不可参与。”
卦门是道界最古老的门派之一,四门还在时,卦门就已经存在了不少时间了,只是他们行事一直低调。
而卦门的那招卜算天机是在全道界都出了名的。
卦门放出这种极端的消息,自然又打消了很多人去寻秘的想法。
不过也有人觉得卦门这是在危言耸听,为的就是让大家都不去寻秘,给他们自己寻秘扫清阻碍。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不禁哑然,心说那秘密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道界疯狂至此。
说完这几个消息,苏媚又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回房间的路上,苏媚将一个纯白色的玉指环给了我。
这指环入手温热,看样子正是先前的在拍卖会场上买下的麒麟珠。它现在已经被加工去了大半,戴在小拇指上倒是刚刚好。
我们各自收拾完东西,在这夏末的中午,便一同出发。
东清门的藏宝图上共有两个点,一个在东山省,一个在北疆区。我们第一个目标自然是去较近的东山省。
冯星雨整个人裹得跟粽子一样,先戴着面具,然后又套着口罩和墨镜,生怕被人认出来了。
我和苏媚倒是没怎么隐藏身份,毕竟我们二人没有冯星雨那样被追杀的经历。
我们就这样来到江城市的火车站,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还从没出过这样的远门,所以心里有点小激动。
不过就算有再多的激动,在上了火车之后,都会变成困乏。
绿皮火车需要十四个小时才能到东山省,这车是下午三点出发,也就是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能抵达终点。
在车上我困得睁不开眼,苏媚更是一上车就靠在我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而冯星雨后来顶不住困意,也靠过来睡了。
我这坐在中间,变成了两个人的架子。
一切倒是显得很平静,就这么过了几个小时,太阳临近下山时,车子停在某个东部县城补给。没几个人下车,但从这县城倒是上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很引人注目,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和尚,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第二个是一道士,那花白的山羊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乘务员为了安全起见,还给他发了个塑料袋,让他把胡子包在里面。
第三个则是戴着个小圆墨镜,身穿白色布衣的小老头子,乍一看就是标准的神棍形象。这人手上还拿着个幡子,上面写着有求必应。
乘务员皱着眉头,把他的幡子给没收了。
神棍也不气恼,任他收走,然后上了车。
就是这么三个奇葩,我倒也不太在意。毕竟最近道界风起云涌,是个人都想去东山省掺和一脚,在路上碰到几个同行倒是正常。wWW.ΧìǔΜЬ.CǒΜ
等车子继续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车厢里的多数人都在睡觉。
刚刚上来的三个人是站票,就一直站在车厢的连接处那边。
那个神棍看到乘务员走了,这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小幡子,上面也写着“有求必应”。
然后他就从车厢那头开始,拿着幡子问人家要不要算命。
有些乘客感觉被打扰了,就投诉到乘务员那里去。乘务员一过来,神棍便赶紧主动上交幡子,又跟乘务员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再干了。
等乘务员一走,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幡子,继续自己的推销。
我看乐了,心想这神棍应该是老手,在这火车上熟练得很。
一路走过来,他也没有生意,一直走到我跟前,他俯下身子,沙哑的声音问道:“苏小朋友,卜一卦吧……”
我本来打算摆手拒绝,可我忽然反应过来,这神棍怎么会知道我姓什么?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仔细一看这个神棍,尽管有墨镜挡着眼睛,但我可以肯定我不认识这个人。
“卜一卦吧……”他还是小声说着,手上忽然塞过来一个东西。
我不着痕迹地接到手中,一摸是个纸条。
神棍笑了笑,又嘀咕道:“不卜卦啊,那算了。”
说完,他便继续往后走了。
我看周围的人都在睡觉,于是偷偷把手上的字条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全为妖”。
全为妖?
这是啥意思?
看到这三个字,再一看车厢中坐着的这么多人,我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幸好先前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顺便带上了牛大师当初给我的那瓶水。我现在便把它拿出来,在手上滴了些,然后偷偷抹在眼睛上。
抹完这水,我再往车厢里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好家伙,这车厢这么多人,现在都是奇形怪状,不是有耳朵就是有尾巴。还有几个是猪头、狗头的。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车人,可现在一看,这分明是一车妖怪。
这下子我可慌了,再一看那神棍,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赶紧弄醒冯星雨,把水递给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用这个抹眼睛看看车厢,一定要保持冷静!”
他看我这样子,也明白是出了变故,于是接过这瓶水,偷偷抹了起来。
我这时又想叫醒苏媚。
但是苏媚睡得跟死猪一样,任我怎么叫她,捏她的脸,她都不醒。
情急之下,我看到她在背后摇荡的尾巴,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妖栈的事情。于是我果断伸手,捏住她的尾巴。
那一瞬间,她炸毛了。
她尾巴上、耳朵上的毛全都立了起来,然后猛地清醒过来,几乎下意识地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挨得结结实实,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
“你干嘛!”她满脸通红地质问我。
我嘘了一声,小声让她看车厢。
但她看了半天却是没有啥反应,还问我:“车厢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心想着苏媚是妖,那她应该能直接看出其他妖怪啊,怎么会看不出来?
而冯星雨此时也发现了车厢中的异状,跟我们说:“应当是巧合,这群估计也是冲着秘密去的,我们不要声张,假装无事发生,坚持到明天下车就行。”
我也觉得如此,但是一想到身边全是妖怪,我就有点瘆得慌。
没办法,我只好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们。
当然,我也睡不着。
又这么一直撑到后半夜,我们也进了东山省的范围。按照先前的记录来看,这里离东清门藏宝图的标注点已经很近了。
但是这车不会在这儿停,我们必须先坐到东山省的省城,然后再通过其他交通工具来这儿。
正当我在这么想的时候,情况有变。
我们周围的人……应该说是妖,从车厢那一头到这一头,他们竟是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坐着,显得有些突出。
我顿时愣住了,冯星雨这时反应迅速,立马站了起来,还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和苏媚见此情况,只能跟着一起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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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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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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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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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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