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急躁道,“两个时辰了,都快出奉元城了,怎么还不见出口。”
沈卓张口欲言,胸口略有起伏,两人靠的太近了,秦安感受的清清楚楚。暗道中这细微的动作,又带起秦安一阵心悸。
她忍着自己的不适,听到沈卓言,“不急,前方有更湍急的水流声,就快了。”
不过一刻,漆黑的洞□□入刺眼光亮,终于要出山洞了,只是,这水流之声是不是也太湍急了一些。
那哗啦啦的落地水声,伴随着敲打岩石之感。
秦安只是想着,一时不查,“啊啊啊,娘的,还是个瀑布呀!”
秦安在湿身坠了下去,手足无措。
沈卓立于秦安之后,比秦安提早察觉,嘴角挂笑,收剑借力,仙气飘飘的以瀑布为幕,轻身落于瀑布旁的礁石之上。
而秦安则是手脚慌乱的“砰嗵”一声落于瀑布之下的深潭之中。
她挣扎着浮起,指着沈卓道,“卓兄,地道之中,我明知你会功法,我还以手相接,你呢!!!”
她吼的太急,平衡没控制好,又被呛了好几口水。
这潭水清澈见底,凉而不寒,滋阴最好。
她天生体质极度阴寒,她师父给她的解决方案是,修炼纯阳功法,压制体内阴气。但有些东西,不知纯靠压制就可以的。
秦安极度不服,落水鸭子似的,挣扎起身,怒道,“你立在那里倒是风度翩翩呀,你这个恩将仇报、无情无义的小人,现在都不知道接我一下的嘛?”
他单手提着她的陌上,潭风迎着他的轮廓,鹤氅迎风飞扬,绸缎般的发飘飘然。
正视秦安道,“愫儿,你越骂,我越不救哦。”
“你以为本小姐怕了你嘛,你个骗子!伪君子!懦夫!你狼心狗肺,我偏要骂你!”
秦安并不会水,挣扎着让自己不呛水已是极限,可她偏偏不安稳,还手舞足蹈的要骂人。在深潭之中落下,又挣扎着浮起。
沈卓似是没看见一样,环抱着陌上,打坐于礁石之上,双眼微闭,道,“等愫儿何时不骂了,我何时救愫儿上来。”
秦安怎会乖乖闭口不骂,她艰难的指着沈卓道,“你最好一辈子不要救我,否则,我一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揍你一顿,你完了!你没有听过本小姐雁回山一霸的威名嘛!你问问我师兄弟,哪个不是被我打服的。”
她呛水也要骂,骂了更会呛水,于此循环往复,饿了一夜,此刻被灌了一个水饱。
在深潭之中她不知疲惫的谩骂、威胁、恐吓。可沈卓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全程紧闭双眼,嘴角含笑。
秦安在水中,自己跟自己干了一架,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沈卓算着时辰,泡这么久,差不多了。
他睁眼,一个踏步,把秦安捞上了岸边。
秦安累极了,摊在陆地上,气喘吁吁的喘了好一会儿。
她才恢复体力一点,急不可耐的要揍人,抬臂甩出,却稳稳的被沈卓接住。
秦安之剑,本就胜在快。剑快则手快。另一只手乘着沈卓不注意,运足了功力,冲他小腿而去。
她本是想打他小腹的,一想那下手太狠就收了回来。
沈卓小腿受击,冷不丁的单膝跪地。秦安湿身卷着草木土灰,手握沈卓一臂,反手欲将他压在身下。沈卓边躲边道,“愫儿下手真重呀!”
他忍者小腿之痛,一个旋身,反而把秦安压在了身下。
秦安单臂被沈卓压在背后,前胸贴地,她冷飕飕道,“已经留招了。”
她躯腿旋踢,冲沈卓的另一个小腿一脚。
沈卓吃痛,看身下之人如此不安稳,干脆俯身坐于秦安之上,擒住她双手,道,“废我双腿,这还留招?”
秦安像个前后翻滚的泥鳅,反向的一个打滚,沈卓被震起,她乘机反压沈卓在身上,骑在他身上,握住他的下颚,道,“我不留招,你现在就该吐血了。”
沈卓一个下拉,秦安直坐的身体顿时摔到了沈卓的胸前,沈卓道,“愫儿,你这是在调戏良家妇男?”
两具身体无缝贴合,秦安湿哒哒的发,垂至沈卓俊美的脸庞之上。她在深潭之中浸泡许久,身体早就发凉,而沈卓之躯炙热无比,冰火相遇,奇妙的碰撞。
秦安本想骂他小人,可当眸触及他星空一般的眼时,好似顷刻沦陷,张口欲言已久,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粉唇微张,这无声的引诱,时机不对,沈卓只能暗忍,心道,“总是这般磨人。”
秦安愣口说不出一句话,干脆起身。湿裙在地上打滚已久,泥泞不堪。
而沈卓被她纠缠已久,周身也没好到那里去。
秦安忍不住笑道,“算了,洁癖之人被我搞得如此狼狈,也算是惩罚你了。”
沈卓笑道,“不,愫儿你错了,是只有你如此泥泞。”
他话音未落,幽林飞鸟惊起,羿卫就从树林中一侧飞身而下,递给沈卓一个包裹。
羿卫似是刚刚赶到,他只送了包裹,又匆匆离去了。
沈卓抬手接住,去偏僻之处,换衣服去了。
她暗叹,“果然全在他算计之中,他到底是谁。”
若不是沈卓算计好的,羿卫怎会知道他们两在此处,还备了一套干爽衣裳给他。
秦安正苦恼穿着这一身湿衣该如何是好时,沈卓已换好衣裳。他含笑把包裹递给秦安,笑道,“自然也给你备了。”
秦安没好气的接过包裹,道,“算你有良心。”
衣着合身异常,还贴心的准备了干爽毛巾。
她换好衣裳,气鼓鼓的出来,道,“卓兄,开心嘛,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中。”
闹了好大一顿,天色刚刚破晓,沈卓立在寒潭之边,手握折扇,像是裹了一身春寒月色,被这天地屏障一层层隔开,恍如入世仙人。
他回眸浅笑,“都惹愫儿生气了,怎么还能开心的起来。”
只一眼,秦安的心又狂跳起来,她难道真的对这个甚至都不知道真实姓名和身份的人,心动了?
秦安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卓兄太美了。”
秦安暗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你的腿,还好嘛?”
沈卓也是一级演员,如竹林初见时一样,她不问就没事儿,她一问,他就哪哪都不舒服了。
他立马站不稳似的,痛苦道,“愫儿你下手太重了,我这腿,不会废了吧。”
秦安知道自己下手的力道确实不轻,但他这故作夸张的玩笑摸样,弄得秦安愧疚之情散了大半,无奈道,“那卓兄想怎么办,我背你?”
“如此甚好。”
“......”她就客气客气,他还当真了,她刚刚的心动果然只是被皮囊诱惑了,现在只剩嫌弃。她恼怒道,“甚好个屁,你自己走。”
“至少扶着我一下吧。”
秦安甩手走人,道,“不扶。”
“哎呦,我这两条腿呀,一个是受了一掌,一个是受了一脚。我现在要愫儿扶我一下都不愿意呀!果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闭嘴!”秦安没沈卓那么好的定力,能听他嗷嗷叫唤还无动于衷,她头疼的转身,双手搭上他的腰,扶道,“卓兄,你太吵了。”
他深情款款道,“我也只对你一人吵罢了。”
秦安叹气道,“你不仅吵,还厚脸皮。”
“我也只对你一人厚脸皮。”
秦安闭眼深吸,再三告诉自己要忍。沈卓说这些话,秦安并不觉得是什么好话。因为慧远大师,常常教她要对人下药,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方式。
如若跟小孩子交流,你就可以不讲道理,因为小孩子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如若跟文人交流,你之乎者也的那一套,一定要用的足足的。
跟权贵交流,金钱富贵、权势欲望往往是交流主题。
现在,卓兄说只对她厚脸皮且吵,莫不是暗示,她就是既吵闹又脸皮极厚之人?
她再三忍,终究没忍住,气道,“你是想说我既吵闹又脸皮极厚?”
沈卓被逗笑了,他真是对牛弹琴,他叹道,“愫儿,你真是...天真。”
秦安又在忍,师父常说,何时会夸一个男人老实?
当那个男人实在没有优点可言,但你又不得不夸一个男生的时候,往往以老实人涵盖。
这点,用于夸女生天真,依旧适用。
好在,这次,她忍住了。
她牙齿咬得嘎嘣响,心道,“我刚刚竟然会被这样子的人的皮相所诱惑!!!”
秦安面色变换多次,最终像是吃了祥一样,面部扭曲成一团。
沈卓心笑道,“小姑娘,又自己瞎气自己个什么劲。”
天色渐渐明亮,秦安扶着沈卓步行了大概一里地后,终于来到山脚之下。
这里竟然有一个矿洞,工人喝着热茶,啃着干饼,坐在矿洞边的木桌上闲聊。
秦安打算上前去问路,被沈卓堵了口,俯身在树木丛草之中,他在她耳边道,“别说话。”
刚刚秦安没仔细看,现在定睛一看,这个矿洞确实不正常。
首先,矿工就不正常,各个精壮强干,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再者,矿采是五国严格掌控的资源之一,一般重兵把守。这个矿洞既没有安插官兵,也没有悬挂五国任何一国的旗帜。是私采矿,被发现了,又是株连九族的买卖。
秦安小声道,“这奉元城,仗着天高皇帝远,到底有多少人干着这玩命的买卖。”
“焉知不是一人所为。”沈卓指着洞口一人道,“你不感觉那人眼熟嘛?”
是清晨,工人喝完茶,吃完饼,都准备下矿了。m.xiumb.com
但是不同的是,工人排队在矿洞口,都在等一人分发一个可以遮住口鼻的东西。难道矿洞之下,有类似于瘴气的有毒玩意儿?
而那分发器具之人,不正是昨晚背着布袋,去云扇居的黑衣人嘛?
秦安担忧道,“昨日小希跟他进了暗道,小希不会出事吧?”
“只要小希不要恋战,以她轻功,逃跑不成问题。”
秦安顺了口气,放心了,她道,“你真是什么都算的准准的,做你娘子,还不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想法就错了,我算尽天下人,你焉知我不是为了我娘子。”
他眉目弯笑,不像是玩笑的摸样,她真信了,讷讷道,“那做你娘子,还挺好的。”
“是呀,好处还有很多。”
矿洞工人依次进入矿洞,刚刚那分发器具之人还眉目弯笑,现在立马变了一副表情,他对自己手边的手下道,“封洞,他们不能再出来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张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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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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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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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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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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