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暧昧。
但江添妄这种人不走寻常路，所有事情都喜欢张扬又明目张胆。
他的想法是，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氛围那他妈得什么时候是？
林末霜吸了口气，觉得这是个大喜的日子。
对面站的，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眉宇之间依稀还有少年气，在风雪交加的夜跨越了半个栎宁的距离来找她。
她得宠着点他。
江添妄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走，刻意等着她。
林末霜也站在原地等了两秒，发现他突然也不动了，站那儿跟个慈禧太后似的等着人恭恭敬敬的去迎接。
行。
自己选的男人。
她妥协了，抬腿走了回去，在他面前停下，伸出手，掌心向上，朝他摊开，无奈的看了看他。
江添妄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
仿佛逗她是一件极有乐趣的事，看她这样别扭的模样，身上有一种从没表现过的娇憨感。
像是被猫抓了下，江添妄心一痒，挑了下眉尖，依旧站在那没动。
林末霜：“？”
她奇怪的看了江添妄一眼，把手又往他面前伸了伸，还刻意晃了下示意。
江添妄舌头顶了顶上颚，笑了声，这才抬手握住她。
大概是回了暖，他手心温度已经恢复了过来，男人的体温炽热，手掌包裹住她。
俩人的手心交错，碰触在一块儿的位置，滚烫而热烈。
林末霜觉得很开心。
打心底里的开心。
她觉得很幸福。
能跟他在一起，就很幸福。
“不就牵个手。”江添妄语气轻佻，故意调戏她，“你急什么。”
“……”林末霜无语，以牙还牙跟他瞎掰，“你别让咱俩才在一起第一天脑子里就冒出分手的计划。”
江添妄一噎：“……”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电梯。
空间瞬间变的狭窄了起来。
不过几立方米大的地方，暧昧抽丝剥茧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处，不断放大。
尴尬情绪后知后觉涌上林末霜的大脑。仿佛到了这一刻，她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她跟江添妄，在一起了。
林末霜刚平息下来的害羞情绪重新上头，看着俩人交错的手，耳根儿开始发红。
她生的白，这样的变化肉眼见来本就十分明显，透着粉色的耳尖几乎快要透明。
江添妄：“林末霜，你知道吗？你现在耳朵红的能滴血。”
“是嘛？”林末霜淡定的摸了下耳尖，镇静道，“那这天儿可太冷了。”
江添妄勾了勾唇，也不拆穿她，低头浅笑了下。
出了电梯，本来是林末霜牵着江添妄往外走，一瞬间换了个方向，江添妄忽然反手握住她，带着她往前。
一楼大厅的门开着，冬季的冷风透过门口大小的入口往里灌，风力在这样的地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江添妄先她一步出了电梯，挡在她身前快了她半步走。
刚走没几步，他回头问她：“吃饭了吗？”
林末霜：“没，你是不是也没吃。”
“没呢。”他拖腔带调的说，而后又问了句，“出去吃？”
林末霜心里一直惦记着他身上的外套还湿着：“不了，回去吃吧，你今晚还能回去吗？”
江添妄顿了下，心有点虚。
之前为了多跟她蹭点时间，他一直模棱两可的跟她说自己住的很远来着，这会儿要是告诉她，其实他一直就住御凡公寓隔壁的酒店。
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将会在一天，甚至说一个小时之内，开始并结束一段短暂的恋情。
按林末霜的脾气，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他撤开眼，往停车的地方走：“应该不能了。”
“那你衣服怎么办？”
江添妄想了想：“家里有，我去拿一套就行。”
算了算江添妄出去住的日期，似乎刚好一个月多几天，林末霜问：“你家里的衣服还能穿吗？”
江添妄在车前停下，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林末霜塞了进去。
他觉得林末霜提的这个问题有点侮辱到他作为一个公司总裁高富帅的人格了，他会没有衣服穿？
江添妄傲慢道：“有人定期打扫。”
林末霜：“……”
少爷就是少爷。
房子就是没人住都让人定期管理，生活质量依旧不减呢。
江添妄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后发动车子，从这边儿回御凡公寓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距离不算远，但下雪天路滑，江添妄车开的很谨慎，十分钟的路拖到了二十多分钟。
在车上有点无聊，林末霜翻了翻手机，打发打发时间。
遇到一个红灯口，车停下，江添妄看着红灯旁边的秒数倒计时，突然问了句：“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林末霜正刷着手机，指尖一停，抬眼：“什么？”
“我以为，”江添妄说，“我还得跟你再耗个一年半载呢。”
林末霜愣了下，又重新开始玩手机，平淡的说：“你的电脑，是我解开的。”
江添妄：“……”
闻言，他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了。
沉默了几秒，他气定神闲的说：“我说呢，豆子怎么可能解的开。”
林末霜眨了下眼。
装逼这事儿她又不是不行，凭什么全让江添妄一个人装？
她淡淡的说：“所以，我一看你对我情根深种，就不忍心。”
“……”
江添妄发现自己有时候确实不是很理解“女人”这个生物的一些神奇的脑回路，荒唐的笑了声：“老子在你身边做了这么多，就这么个破密码，你就能看出情根深种了？”
林末霜：“也不全是。”琇書蛧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发动，融入流光溢彩的车流。
江添妄没明白：“嗯？”
林末霜一本正经的开始跟他扯：“你不知道吗？你前天晚上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那天，抱着我一直哭。”
江添妄：“……”
林末霜：“我觉得能把你这样的人逼哭不容易，所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没说完，剩下的意思就是让他自己琢磨去。
江添妄看着她这耍无赖的劲儿，扯起嘴角笑了声：“林末霜，你别瞎掰，抱你这事我承认，哭这事儿，你可别乱说。”
闻言，林末霜倏的抬头，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眼睛看他：“……你记得？”
“我又不是你。”江添妄轻蔑的瞥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看一只蝼蚁，“你以为谁喝酒都跟你似的一醉就断片儿呢？”
“……”
提到这件事儿，江添妄心里凭空生起来一股闷气，理直气壮的开始跟她翻旧账：“林末霜，我七年前就跟你说过，别在别人面前喝酒，你怎么做的？”
林末霜僵硬的转过头，讷讷道：“什么时候？”
江添妄：“你生日喝醉我背你回去那天。”
闻言，林末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直勾勾的审视他。
江添妄虽然看着路，却也能感觉到旁边热切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他身上，直接又明显，存在感极强，他有些不自然：“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真挺无理取闹的。”林末霜慢条斯理的说。
江添妄：“……”
林末霜有条理的反驳他：“七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而且当时我还喝酒了。尤其你明明知道我断片儿，还在我喝醉之后跟我说这些话，我记不得了你还要跟我发脾气，你觉得你这种行为正常么？”
江添妄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发脾气了？”
林末霜淡定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添妄无语：“那你现在这意思是，你喝多了还得怪我？”
林末霜：“我总共就没喝几次酒，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
江添妄拖着音调妥协说：“那行，合着怪我呗。”
还是那个感觉。
明明是他在道歉。
但说出来的感觉就是让人觉得错的反正不是他。
林末霜觉得江添妄这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点求生欲也没有。
能气的人心肝疼。
她懒得跟他辩论。
毕竟自己才刚说过不久，她得对他好点儿。
隔了几分钟，江添妄把车开进御凡公寓的停车位，撑开伞。
一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人跟林末霜挤在一把单人伞下边儿，显得格外拥挤。
林末霜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下了车，她跟江添妄中间还隔着一拳的距离，一把伞更显得逼仄，根本就遮不住两个人。
江添妄把伞往她的方向侧了侧，还是没遮住，抬手揽过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往怀里一带。
林末霜脚步踉跄了下：“？”
“靠过来些。”江添妄垂眸看她，“就你这身体，还想去雪里淋一圈？”
林末霜小声嘀咕了句：“我这身体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大小，但架不住江添妄听力好。
“你摸摸你那手。”江添妄冷哼了声，“跟冰堆子里刚冻出来似的。”
林末霜：“……”
林末霜不想跟他说话。
她欠他的。
像是积攒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怨气，他想一并说出来。
她明白，也理解。
江添妄前天说的话没错。
他是个人，又不是神。
他心里也是窝着火的。
*
回到家之后，江添妄先回自己家了身衣服，室内温度比较高，冻住的血脉也回了暖，林末霜也趁着这时间换了身舒服的休闲服。
刚换完衣服，门铃就响了。
林末霜倒了杯热水端在手上，一开门，愣住。
江添妄穿着件淡蓝色的卫衣和浅色的宽松休闲裤，她回忆了下，似乎是鲜少见到他穿这样浅的颜色。
江添妄的五官偏凌厉，线条明显，气质张扬，所以穿深色的衣服的时候，会显得严厉不易靠近，甚至平添一丝戾气。
但是穿浅色衣服带来的感觉就会截然不同，增添了几分少年感，还多了几分阳光。
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眉眼弯起，漫不经心。
在这一瞬间，面前的人似乎跟当年那个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少年重合。
“怎么？被你男朋友帅到了？”江添妄掀了掀眼皮，倚在门沿上，低沉慵懒的嗓音暧昧又撩人，带着一种缱绻，懒散的叫她，“宝贝儿。”
林末霜被他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脑回路，一怔。
？
你怎么回事？
换个衣服把脑子给你也换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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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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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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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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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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