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哪怕是带着妆面的，郑妍只也觉得她整个蔫蔫的，抱着摄影机都费力。
本着有恩必报的原则问题，郑妍只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哎，林末霜，你没事吧？”
林末霜扯了个笑出来。
还不如不笑，感觉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郑妍只往后退了半步，扶了下林末霜：“你要不然休息会儿吧，你看着状态好像有点……不太行。”
林末霜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郑妍只看她一直坚持，关系也不是很熟，尽了自己的本分也没再说什么。
结果没想到拍到中途休息的时候，林末霜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双眼沉重，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侧倒了下去。
倒下去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江添妄回来了，会被他看笑话的。
郑妍只当时就站在她旁边补妆呢，林末霜突然一个猛子就扎地上去了。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幸亏天冷穿的厚，再加上摄影棚地板没那么硬，不然这一猛子得扎成什么样都没法想。
郑妍只一直觉得自己是宇宙无敌巨漂亮的顶级美女。
但你说要像林末霜这种的，连她都承认确实是稍逊色那么一点儿的，这脸要是毁了得多可惜。
她赶紧上前把林末霜扶坐起来，身边的人也跟着蜂拥而至。
郑妍只：“愣着干嘛，快送到医院去啊！”
豆子在旁边立刻拿上林末霜的大衣给她披上，往程扬的办公室赶紧跑过去找人。
这事在ET闹得还算挺轰动的。
毕竟sep跟ET的合作全体员工都知道，再加上林末霜长的漂亮，很有辩识度，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一堆人从顶楼电梯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往下走，这事想不让人知道那是很难了。
五分钟后，整个ET都知道林末霜晕倒了，十分钟后，全体员工都知道程扬跟着去了医院。
然而有少许人却在默默叹息，这种关键时刻，那个天天在一层眼巴巴盯着人家摄影师看的江总。
这个时候居然不在！
*
林末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床位靠窗，一睁眼，就看见一片漆黑的幕布上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
原本也没觉得有太难受的地方，这一晕倒，好像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胳膊腿也跟着酸，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只记得晕倒前郑妍只大喊了一声快把人带医院去。
林末霜抬手摸了摸脑袋，还有些发烫。
她手上还打着点滴，突然一动不小心扯了下，还有些疼。
没过多久，林末霜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眼睛半眯着，眼皮发沉，没睁开。
然后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发烧应该有两天了，一天比一天严重，再晚点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
应该是医生，语气里还有无法掩盖的指责。
“你们这些当男朋友的也是，对象都病成这样了，怎么都晕倒了才发现？”
林末霜：“……”
男、男朋友？
对方没说话，医生继续：“病人身体不好，体质偏差，要多调养调养，多补些营养，除了这次发烧，其他虽然都是小毛病，但都别忽视了啊，一个一个加起来可不得了。”
这时候跟那个医生在一块儿的人终于发话：“嗯，我知道了医生。”
“行了，我说的都说完了，你继续看看她吧。”
“嗯。”
隔着门板，加上意识不太清醒，林末霜也听不出来是谁。
大概率下，应该是萧尧。
毕竟萧尧是当下最闲的人。
外边儿的脚步声似乎渐远，又有人推开门。
林末霜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来。
江添妄站在病床旁边，看见林末霜搭在额头上的手，指甲都有些泛白，输液管血液隐隐约约有些倒流。
他蹙眉，把林末霜手拿下来，轻声道：“醒了？”
林末霜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没戒备。
“喝水。”江添妄把手上的玻璃杯移到林末霜嘴边儿。
林末霜往另一侧偏了偏头，觉得烦。
喉咙像是埋了碳一样的干，动一动嘴都疼，但就是不想喝。
脾气挺大。
江添妄气笑了。
把水杯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放，往椅子里靠了靠。
“林末霜。”他说，“这就是你说的……能管好你自己。”
这回就不单单是声音熟悉那么回事了。
连这欠揍的语气都很熟悉。
是那谁没错了。
林末霜撑了撑眼皮，朦朦胧胧看见一个轮廓，虚弱的眨了眨眼，他的五官逐渐清晰。
她双手撑在身上使力坐了坐。
江添妄手撑在她胳膊肘上，扶了他一下。
林末霜想开口说话，动了动嘴，只发出沙哑的几个单音，咳了声。
江添妄看着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好笑，重新把杯子端到她面前，直接递到她嘴边。
林末霜这会儿也无力抗拒，江添妄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好脾气的喂她喝了口水。
等她缓过来了，林末霜看着江添妄，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微凉的声音带着干枯的哑，还有些微弱：“……江添妄？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医院？”
“嗯，医院。”江添妄环臂，往后靠了靠，“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林末霜：“……”
“我手底下签的合约，现在人却在我这儿出事了。”江添妄敛了敛眉，“这就是，你说的……别管你。前脚我刚走，你就把自己弄医院来了？”
林末霜有点理亏。
她觉得自己预判能力还是挺准的。
譬如晕倒之前她想的，果然现在都一一在她身上实现了。
而自己半躺半坐在床上，不用看都能大概想出来她自己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面无血色，双目无神。
她要是再想强撑着再说自己没事，就显得很弱智。
江添妄觉得自己这会儿逮着理了，占有上风，继续道：“怎么？不敢说话了，这时候你倒是哑巴了，我看你吵架的时候不是挺傲吗？”
林末霜：“……？”
傲的那是她吗？
“医生说你发高烧好几天了，之前为什么不看病？”
好几天。
林末霜回忆了下。
应该……是前天晚上开始的。
她本来就觉得是个小感冒，小病小痛的对她来说也是小事，没过几天自己就康复了，林末霜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结果没想到这一下载到医院来了。
还让江添妄看了笑话。
林末霜：“就是个小感冒。”
“小感冒就进医院了？”
“……”
“直接晕在ET了可还行。”
“……”林末霜抿了抿唇，“我记得他们说你出差了。”
江添妄在她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她：“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意思是，耽误到你的工作不太好。”
“我觉得现在也不太好。”江添妄说，“麻烦你呢，也不要管我这些事。”
林末霜继续：“你是不是从机场赶过来的？”
江添妄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两个人的对话就是鸡同鸭讲：“医生说你这身体毛病很多，我麻烦你最起码在ET的这段时间，好好照看照看你自己。你觉得感冒是小事吗？”
“……”
“我让你穿厚点儿了，自己那破身体自己说的能照顾好，结果现在呢？”
林末霜闭了闭眼，反驳他：“你能不能别乱说，我又不是因为穿的少感冒的。”
江添妄正在旁边剥橘子，突然停手：“嗯？”
“我那是因为——”
她突然停住了。
“因为什么？”
“没什么，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林末霜双手打了个圈，交握着放在大腿上，垂眼。
突然眼前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
江添妄伸手过来：“吃。”
林末霜愣了下，接过来却没动。
江添妄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没有先说话，安静的等着。
林末霜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微弱，带着虚浮的气音，抬了下眼，抿唇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江添妄冷哼了声，“对不起我？但凡你能自己看着点，我也不会来了。”
“……”
林末霜这人脾气就这样。
她自己的问题不是不能改。
但是不能让别人说出来。
别扭。
她抬眼：“你刚刚，是在吼我？”
江添妄被突如其来的质问一噎：“……我那是吼？”
“现在我没有力气跟你吵。”林末霜理直气壮的，看着很妥协的摆了摆手，“你要是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
江添妄被她无语到直发笑。
林末霜的脸泛着苍白的冷色，指尖也发冷，睫毛轻轻的在眼睛上面晃动，看着他的眼神一点儿没畏惧。
看着无精打采的，倒是有精神回驳他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耍赖。
安静半晌，林末霜低头，慢条斯理的剥一瓣一瓣掰开手上的橘子往嘴里喂。
人都千里迢迢回来了，她能怎么办，不识好歹把人赶走吗？
在寂静的气氛下，江添妄突然冒了个字音：“是。”
“……？”
林末霜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江添妄说的话，歪着脑袋疑惑了下，问：“你刚刚有说话？”
“我说是。”江添妄舔了舔唇角，“林末霜。”
“以前喜欢你，六年了，我可能还是……”他捻了捻手指，叹口气，单手撑在床头，漫不经心的吐了句，“喜欢你。”
林末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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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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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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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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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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