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古代的风流败家王爷调戏少女，一手支着人家的下巴，表情狂拽——“来，给爷笑一个。”
她也知道这会儿脑洞开发的有点大了，但究其根本，这种生拉硬拽扯出来的笑容，她不太熟练。
不然萧尧也不至于天天看着她叹气。
她要不是帮他，这会早甩脸色走人了。
林末霜面无表情：“你照不照，不照我走了。”
“你就不能笑一下？”江添妄说，“跟我见个面至于这么痛苦吗？”
“……”
“我也不怎么开心，我还得扯出个笑来呢？你就不能配合配合？”
林末霜脸都僵了，恨不得早点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我……尽力。”
如果说江添妄这几年很少笑的话，林末霜就等于不笑。
附中有言，林末霜此人，有一特长，能在人群渐渐靠近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人推开，隔着距离与别人遥遥相望。
她尽力了。
最终，在江添妄一声叹息以及嫌弃的“不就是笑笑看给你委屈的那样儿”，结束了这段尤其痛苦的表面功夫。
*
林末霜回家之后简单洗了个澡，手里拿着毛巾搭在头顶，头发还润着湿意，收到了江添妄发过来的照片，她也没回消息，点开看了看。
男人俊秀，眉眼凌厉，笑意懒散眉眼微扬。
旁边的人，连笑都是假意的牵强。
林末霜手指头碰了碰屏幕，在江添妄的五官上点了两下。
其实他也没变，只是隔的太久，或许连林末霜都忘了江添妄是什么样子了，他依然恣意张扬，宛若往昔。
但她变了。
人得向前看，没有人会一直活在过去。
像是掐准了时间，唐媛的电话准时准点的打过来，林末霜看见手机屏幕神色稍愣，耷拉着眼皮子接起。
唐媛柔和声线响起：“末霜啊，今天相处的怎么样？”
林末霜把手机搁床头柜手，扯着毛巾擦头发：“还行。”
“这孩子挺优秀的，你贺阿姨人也好，不会差到哪去。你有没有那个想法想要，继续发展发展啊？”
林末霜手稍顿：“嗯……再说吧。”
唐媛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
现在都不太一样，注重一个感觉，你对贺阿姨那个儿子，感觉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她突然意识到这话有些为时过早，立即补上：“也不是真的说喜欢不喜欢吧，就是好感，就是想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继续？”
不知道林末霜到底在做什么，没有立刻回答，对方静止了几秒，唐媛也跟着愣住。
隔着电话，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没听清楚自己说的什么，她刚想要再问，张了张口，话音还未出。
林末霜有点单薄的声线隔着冰凉的机械，虚无缥缈，掺着杂音：“不喜欢。”
“……”
*
敲门声音响亮。
一大早上，江添妄被拍门的声音吵醒，他脾气瞬间不耐，一把甩开被子，带着一身阴霾去开门，走在客厅还一身火气：“我操，到底什么人，老子看到你最好别指望能好过！”
一开门，本来没忍住想骂人，结果刚一开门当头就是一巴掌从脑袋上扫过去。
直接给少爷打懵了。
他微侧着头，头发还有些蓬乱，眼里是始料不及的慌乱和难以置信。Χiυmъ.cοΜ
贺湘云随意扫了他一眼：“嘀嘀咕咕什么呢？这半天才开门。”
“……妈。”
贺湘云绕过他直接进门：“这太阳都多大了，还睡呢！过来吃早餐！”
江添妄一口气没撒出去，窝着火，硬把这口气压了下去：“您今儿怎么来了？”
“你这才搬过来几天？”贺湘云从手里拿出两碗粥摆餐桌上，“我来看看我儿子都不行？”
“……行。”江添妄无奈，“您怎样都成，爸送你过来的？”
“他？”贺湘云眼里的嫌弃掩都掩饰不住，“一大早就约上老几个去钓鱼去了，有那个时间来送我？司机送我过来的。”
江添妄走餐桌旁坐下：“这一大早，您也不嫌难得跑。”
一顿饭扯了些有的没的，贺湘云也不是什么勤快贤惠的人，干脆直接没有收拾桌子，坐沙发上剥橘子，江添妄稍微整理了下，跟着在沙发上坐下。
贺湘云压抑了一上午的好奇心，这会儿终于有了个机会：“你昨天……”
江添妄心知肚明，贺湘云是什么人，说白了江添妄是放养长大的，他在江家百八年雷打不动的空气一般的存在，这会儿居然能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
除了昨天相亲那事儿，还能是什么？
江添妄怀疑，她压根就不是想给他讨老婆，她就是想给自己讨个儿媳妇玩儿。
“末霜见了吗？”
江添妄这会儿还有些颓，坐沙发上瘫着手，满不在意的答：“见了。”
“我跟你说，你最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我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一看就喜欢。她刚出生那几年我还抱过呢，讨喜的不得了！”贺湘云尝了瓣橘子，够酸的，“什么东西这么酸，你买的？”
“……嗯。”
江添妄一话的重点全在那句“讨喜的不得了”上。
林末霜这个脾气，讨喜？
从他见她第一面开始，他就没觉得这词儿居然还能用到她身上。
贺湘云不忘絮絮叨叨：“你这个生活能力也是……”
“麻烦你好好倒腾倒腾，你昨天没表现什么不好的吧？”
江添妄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自信心没被挫完也是个奇迹了：“我也没那么差吧。”
贺湘云把手上橘子放下，往他的方向凑了凑：“怎么样，喜不喜欢，小姑娘是不是特别讨喜！”
江添妄没说话，掀起眼皮子下意识往正对自己的门口看了眼，定住。
黑眸深沉影影绰绰，看不透在想什么。
贺湘云：“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愣？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说。”
江添妄目光未移，看着像是在走神，表情却格外认真，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扯了下嘴角扬起微小弧度：“挺好的。”
“那是。”贺湘云挺傲娇，“毕竟是我看上的姑娘。”
江添妄：“……”
没聊几句，贺湘云约好了人去逛街提前走了，江添妄还得去公司，换好了衣服也打算出发了。
出门前顺眼抬睫瞥了一眼，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程扬习惯性迟到一小时，刚到办公室就去骚江添妄，颠了吧唧的捧着本杂志。
江添妄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看着电脑屏。
程扬也不在意，坐江添妄对面：“江添妄。”
没人理他。
“妄哥儿？”
“妄宝？”
江添妄被骚的掉鸡皮疙瘩，冷冷的看他：“你什么毛病？”
“你看这个。”程扬把手上杂志翻了个页，指着上面的写真。
江添妄看了眼，脸一沉：“干嘛？”
“这明星你认识不？”
江添妄面无表情：“……认识。”
“萧尧，就一三线小明星。”程扬说，“脾气不好少爷性格，但你说，他资源为什么这么好。”
江添妄严肃答：“sep。”
“对！sep!”程扬来了兴致，“有多少人是冲着团队合作去的！我说这名儿怎么这么熟悉，你知道林末霜是sep那摄影师吗？”
“……”
江添妄扬了下眉，表情不言而喻。
“我操！你知道！”程扬语调扬起来，拍了下桌子，“这么好的资源！你跟人关系处好点儿，倒是找个机会合作合作啊！跟她谈谈？”
“啊。”江添妄表情看着好像挺不情愿，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我考虑考虑。”
程扬直接站起来：“sep啊，还考虑什么？你俩住对门大哥，多好的机会，你别天天得得瑟瑟摆你那张臭脸了，能不能对人家好点儿！”
江添妄：“……”
*
即将入冬的时节，栎宁的空气渡上了层雾气。也不知道是没听进去还是真不太愿意什么的，程扬又在江添妄耳边逼逼了几回跟萧尧合作的事儿看他没反应也逐渐没有了下文。
一切归于平静，江添妄跟林末霜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这半个月见个面还能意思意思点个头打声招呼。
上次相亲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像是到了一种冰点，连萧尧都没再多问。这种冰封似的状态，反而让林末霜本人放松了许多，这样的生活节奏，似乎就……很好。
十一月二十二日，刚好是小雪，周日。
林末霜从超市回来，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看见江添妄高瘦的身影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往门里看。
门口大开，地上还有些潮湿。
造型摆挺好。
她没看懂这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打算多过问，既然江添妄没看见她，她也当做没看见，径直往往家走。
刚抬腿，一道声音从他家里传出来：“江先生，没办法了。”
林末霜下意识停住了，往里看了眼。地上水渍满地，淹的一片狼狈。
“这个估计我们得重新弄，楼上漏水有点严重，工程大概……需要一段时间。”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工作服，语气十分抱歉，“江先生能不能，宽限点时间？或许……方便去朋友家借住一段时间吗？”
林末霜又往里瞟了眼，里面的情况比外头要惨许多，她看着那些客厅正中铺着的地毯，还是加拿大空运回来的，都忍不住肉疼。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江添妄架子倒是摆的足，表情写满了“老子这样的贵公子需要去借住？”的不屑。
“朋友？”江添妄神色很淡，没有情绪道，“你觉得我朋友很多？”
工作人员表情窘迫，没好意思接茬。
林末霜深谙好奇害死猫的道理，适当收回视线，开门。
江添妄这会儿注意到后头的动静，往后看了眼，语气熟稔：“去哪了？”
林末霜老实答：“超市。”
工作人员双眼一亮，觉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两位认识？”
江添妄看看林末霜，又看看屋子，拖腔拖调的“噢”了声：“朋友。”
林末霜：“……”
“居然忘了。”江添妄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勾着唇角似笑非笑，“这儿，我倒是有个朋友。”
“是吧？林末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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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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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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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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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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